覓塵不想歸海莫燼答應(yīng)的這般爽快，本來也就是半開玩笑的一句話他竟是當(dāng)了真，心裡涌上甜蜜，有些發(fā)惦地盯著他。

“怎麼了？以後不許拿這樣的眼光看別人，我不允！”歸海莫燼輕笑，大手撫上覓塵的眼角輕輕地撫摸著，無限地憐愛自那指端流瀉。

“呵呵，沒什麼，突然間發(fā)現(xiàn)你蠻英俊的呢?！币拤m咯咯一笑，衝歸海莫燼眨眼道。

“我已經(jīng)老了，塵兒卻尚未及笄。待得塵兒及笄，我便已盡而立之年了……”歸海莫燼手指劃過覓塵烏黑亮澤的發(fā)輕嘆。

“不老，有才有權(quán)有相貌，就是沒娘子，黃金單身漢呢，正是海天衆(zhòng)美女心目中的良人哦。”覓塵笑意盈盈地伸手捧過歸海莫燼的臉細細看著。

“塵兒，那天殿上的事你……非我本意，對不起?！睔w海莫燼覆上覓塵的手，定定的看著她，眼中盛著歉意。

“既然非你本意，又爲(wèi)什麼道歉？”覓塵挑眉笑道。

“護不了你是我的錯，那南洛帝處處爲(wèi)難塵兒，是受我牽累的?！睔w海莫燼拉下覓塵的手，在右手腕上摩挲著，那紅痕已經(jīng)消退，纖細的手腕在燈光下越發(fā)顯得膚若凝脂，不盈一握。

“你不像是會說抱歉的人呢。”覓塵甜笑，任由他的指滑過腕間，心裡已是認定那晚給自己塗抹藥水的定是他了。

“平生兩次盡在今晚?！?

“呵呵，爲(wèi)何單單對我客氣？”覓塵雙眸輕眨，嘟嘴看向歸海莫燼，一臉的不愉。

“傻瓜，不是客氣。我……只是想好好的珍視你?！睔w海莫燼舒緩一笑，那笑便如同天際劃過的流行，亮了覓塵的眼。

“那天爲(wèi)何拒婚？說清楚了我便接受你的道歉?！毙闹蟹浩鸶袆?，覓塵笑著示意歸海莫燼在牀邊落坐。

“父皇無意賜婚意在試探，現(xiàn)在朝局混亂我不想把你也拖進來，那萬俟瑜娑虎視眈眈……我的仇人太多，想我死的人也不少，塵兒，倘若娶你卻護不了你，便讓我情何以堪?！睔w海莫燼眉峰微蹩，眸中隱有所思。

“娶我卻護不了我？王爺何以一直未曾大婚？”覓塵聽得有些懵懂，不覺也微微蹩起了秀挺的眉。

“王爺？”歸海莫燼雙眸一斂，靠近覓塵，略帶惱意的眼逼得覓塵輕退少許。

“叫我名字……”

歸海莫燼俯身將額頭與覓塵相抵，輕輕的話語帶著盅惑般，墨染的眸微瞇著，覓塵能感覺他長長地睫毛微擦眼瞼。有些羞愧地想要低頭，她的手卻扣住了她的後腦，不瞬不移地望進覓塵的眼底。

“歸海莫燼?！币拤m眸中閃過笑意，快聲快語道，明顯得敷衍了事。

“恩？”歸海莫燼嘴角輕勾，灼熱的氣息就噴吐在覓塵的脣邊，眸色越發(fā)得黑鬱。

“莫燼……”覓塵櫻脣輕啓，同時也感覺到他呼出的灼熱氣息越來越多地噴在了臉上，面頰一陣火燒，似乎面龐也變得越來越敏感，在他灼熱的氣息收放間，一股莫名的顫慄從臉上傳遍了全身，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震聲響在耳邊。

歸海莫燼的吻輕輕落在了脣上，柔軟而略帶涼意的嘴角輕柔地磨蹭著，光滑的舌頭不停地在覓塵脣齒間勾畫挑逗，覓塵羞赧地想要低頭，竭力忍受著心裡的悸動卻還是嚶嚀出聲。而那聲低嚀似乎極大地取悅了他，一聲低沉的輕笑自他脣邊溢出，覓塵感覺下頜上多了兩根手指，牢牢地囚住了自己剛想逃脫的臉，覓塵一驚，柔軟滑膩的舌頭便乘機探進了口裡，舔舔吸吮著強勢地與她的舌頭糾纏，另一隻大手扶在了腰間把她用力地攬向他的懷裡，即使隔著春衣覓塵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滾燙的溫度。

耳邊低啞急促的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室內(nèi)越來越明顯，彷彿是這世間最美妙誘人的聲音，徐徐點燃了心底的慾望。覓塵撇開了一切思慮，放軟了身體開始迴應(yīng)他，兩隻手也在不知不覺中圈在了他的腰上，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爲(wèi)自己的迎合而變得更加滾燙灼熱，那吻已是沒有了狂肆，逐漸變得舒緩溫柔但卻更加悠長深入。

覓塵只覺有些暈乎乎的，彷彿在做夢一般，今夜的一切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沒有。今晚的一切似乎都不受控制地脫離了軌道，瑰麗而不真切了起來……

恍惚間歸海莫燼猛然退了開來，帶著急促的喘息，覓塵感受他的胸膛不停地起伏著，半天才平復(fù)了下來，已是羞得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不願擡起。

“老天，我真該答應(yīng)父皇的賜婚?！?

歸海莫燼苦笑，以前每每聽聞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自己總是嗤之以鼻，認爲(wèi)真英雄何以能讓美人動搖心扉？如今方知此話有理，枉自己一向自詡心志堅定，萬難撼動分毫，今日竟似個愣頭小子一般把持不住，枉自己一向自詡絕非縱情聲色之人，今日也會有如此輕狂放縱之舉。

他略帶懊惱的聲音讓覓塵把頭又深埋了幾許。感受到覓塵的動作，歸海莫燼輕笑了起來，隨即又是一聲輕嘆。

“不是問我喜不喜歡嗎？怎麼辦？好像真的很喜歡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這般的喜歡，我該拿你怎麼辦…….”

低沉的話語宛若呢喃在身邊響起，濃濃的蜜意包裹周身，覓塵擡頭但見他幽深的眸中漣漪流轉(zhuǎn)，溫潤的目光仿似要滴出水來一般。

“好像在做夢，前幾日你還冷若冰霜，現(xiàn)在卻是這般……原來聞名天下的冷麪王竟是個多變之人呢?！币拤m挑眉輕笑，心裡卻是甜蜜非常。

“我歸海莫燼一向被說成是冷漠寡情，心智堅定，如今心念稍動便被攻城略地，方知情之一物最噬人心，動情動心僅在頃刻間。你這小東西，罪魁禍?zhǔn)?，反倒幸?zāi)樂禍。”歸海莫燼苦笑，手指輕點覓塵小巧的鼻尖，無奈地道。

覓塵看著歸海莫燼略帶羞惱的面龐，那兩頰竟有些可疑的紅暈，咯咯地笑了出來。

“能得冷漠寡情的翰王爺傾心相許，我好開心。”覓塵脣邊漾起甜美的笑，一瞬不眨地看向歸海莫燼，認認真真地道。

歸海莫燼身子一震，眸中似有星光隕落其間，激起了一波光芒流轉(zhuǎn)，輕輕笑了起來。

“不過你還需老實交待，爲(wèi)什麼一直都未曾大婚？你都快二十六了吧？”覓塵肅整面容，看向歸海莫燼。

“我曾經(jīng)有個側(cè)妃不知塵兒可知曉？”歸海莫燼挑眉，有些好笑地看向覓塵。

覓塵心裡早就想他貴爲(wèi)一國皇子，高高在上，又豈會沒有女人，但是一直都未曾聽聞，所以心裡也牴觸想這件事情，總奢想著他是不曾有過女人的。可是如今乍聽得此言，心裡還是一陣的針扎般難受，臉上也沉了下來。

“王爺好福氣，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得此殊榮?！编凉值脑捳Z帶著濃濃的酸意，低下頭不願再看那黑眸流轉(zhuǎn)。

“塵兒吃醋了？”

歸海莫燼心裡有些好笑，其實在衆(zhòng)皇子中他的女人當(dāng)屬最少的?；首与m是弱冠纔可大婚開府，可之前侍妾，侍寢，通房丫頭之類的，哪個沒有幾個女人？七皇子歸海莫嘯更是風(fēng)流成性，府中鶯鶯燕燕不下二十個，姬妾成羣。就連莫凌都在北地養(yǎng)了兩個侍妾，自己一向認爲(wèi)男人當(dāng)屹立巍然入雲(yún)之峰，雄心不已如戰(zhàn)靡怒將，實不當(dāng)沉睡孽障而不知醒，也不該放縱聲色，沉溺於兒女情長，所以從不縱慾。如今卻不想覓塵只聽一句就沉下了臉，心裡有些詫異的同時卻也是甜滋滋的，她原來竟也是這般在意自己，豈能不樂。

“呵呵，那女子是父皇硬塞給我的，連樣貌都記不得了?！?

“當(dāng)真？那她現(xiàn)在在哪裡？”壓下心中的酸意，覓塵擡頭咄咄看向歸海莫燼，心裡卻是忐忑不安，既急於聽到他的回答，又怕聽到讓自己心傷的答案，她不想別人插足自己的愛情，但也不願做別人愛情的插足者。

“德紹二十二年我與北忔右谷蠡王一部在漠北蟒山一帶交戰(zhàn)，右谷蠡王不敵遣人暗入聚幽關(guān)擄了她脅迫與我，我沒救她，當(dāng)即就橫死在了戰(zhàn)場。”歸海莫燼說得極爲(wèi)簡短，聲音低沉，面上表情不曾有一瞬的改變。

覓塵聽完一愣，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即爲(wèi)那女子不值又有些的慶幸。不過聽得那女子已是不再了，終是鬆了一口氣。

“呵呵，看來我真是個自私又惡毒的女人，聽得她死了竟有些高興?？墒窍肽隳前銦o情有些爲(wèi)她不值的同時自己的心裡也不舒服，將來若我被擄，你可會一般對待？可會覺得我爲(wèi)國而死事理所當(dāng)然，幸之甚之？”覓塵輕嘆，仰頭看向歸海莫燼。

歸海莫燼大手輕輕托起覓塵的臉摩挲著：“她，是我有負。但倘若再次選擇我亦會做同樣的決定，豈可爲(wèi)一人而致數(shù)萬將士生死與危難。而你，我絕不會允許有那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身上！我會照顧好你的，相信我，恩？”

“好！不過，我想有些話我現(xiàn)在必須說清楚，既然喜歡上了你，塵兒就定與你風(fēng)雨同行，你一天待我好我便一天不離不棄跟隨你，但倘若有一天你變了心，不再喜歡我，我定先棄你而去。塵兒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人而已，真心付出了同樣也會要求等同的回報。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我不會把它分給任何人！你既然選擇了我，那麼我就必須成爲(wèi)你的唯一，不管是心還是神，倘若你負我，塵兒定狠狠地甩你一巴掌，然後瀟灑的轉(zhuǎn)身從此將你驅(qū)逐心中，不留片寸，忘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然後努力愛上別人?！币拤m看向歸海莫燼說得斬釘截鐵。

“不想我的塵兒竟是這海天第一悍婦呢，呵呵，爲(wèi)夫記住了。我不會給你離我而去的機會，更不會允你愛上別人！”

聽得覓塵的話，歸海莫燼雖是心有所震但卻不曾有絲毫的不愉，相反心裡竟有些歡喜。自己本就是寡情之人，如今得遇塵兒動心動情已是難得。嘴角輕揚，歸海莫燼心裡好笑，怕塵兒根本就是多慮了，他歸海莫燼又豈是朝三暮四，輕易動情動性之人。

“還有，那日你因皇上非真心賜婚而拒婚，塵兒心理諒解也先贊同，可你要是考慮到不能護得塵兒周全而拒婚，塵兒卻不能認同。我從不相信所謂的因爲(wèi)不能讓彼此幸福而離開，所謂的因爲(wèi)不能守護而放棄。喜歡了，那麼彼此就是對方的幸福，愛不是逃避，是努力。不是逃避著給彼此幸福的責(zé)任，而是努力的實現(xiàn)讓彼此幸福的過程。當(dāng)你說著拒絕的話是爲(wèi)了不讓對方受到傷害的時候，你已經(jīng)給她造成了最大的傷害。愛就是要努力在一起，塵兒從不願做別人的累贅，更不會做你的歸海莫燼的包袱，你既然選擇了我，就必須要尊重我，而我也不要站在你的身後永遠只能跟隨著你的腳步，受著你的庇護方能生存，我要和你並肩而立。和你共扛風(fēng)雨，我不要你的保護，相反我希望自己能守護你，如果你是這海天世人的保護神，那麼我戴覓塵要做你歸海莫燼的守護者，我會守護好你的心，決不讓它受傷。我也定會讓你看到我值得你那麼做，我夠格與你並立，倘你做不到尊重我，那就現(xiàn)在放了我，省得將來我們反目成仇?！?

覓塵心裡忐忑但覺得必須要現(xiàn)在說清楚，幾千年的思想代溝，她不想糊里糊塗地深陷了，結(jié)果換來的是傷心、傷身。本想此生也許要孤獨終老了，可是情不由人，既然動心動情，那麼就要努力經(jīng)營好這份感情，那樣縱使將來不能善終，自己起碼也不會感到惋惜。

歸海莫燼頗爲(wèi)震動地看向覓塵，她說她不需要他的保護！她說她要做自己的守護者！她說要和他並肩而立！多麼驚世駭俗的想法，可是他卻並不牴觸，也許是傾心了，也許是因爲(wèi)說這話的是她，他竟莫名地覺得理所當(dāng)然。

登高者孤絕，能有一個人願意攜手陪伴是件幸事，倘若得到了一切未曾有一個分享，那麼那一切又有何用……命運何其寵愛他，將她送到了身邊。命運何其眷顧他，爲(wèi)他安排了一個如此特別的她。是的，他也不想要一個嬌弱的京都小姐，他需要一個和自己一般強硬的靈魂懂他，知他！而她……願意做那知心人呢……

“好！我拭目以待！和我並肩而立，那麼就證明給我看，你有那個本事！”

歸海莫燼輕笑，眸中波光流轉(zhuǎn)，夜月春雨，天幕連綿，不變的是他眸中的那柔情和欣賞，那份繾綣，糾纏在眼底，結(jié)成了無言的溫柔迎接了覓塵的凝視，安撫了她忐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