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跟楊總管休假,她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或許是她第一次使用特權也是最後一次使用特權。隨意帶上幾套衣服和銀兩,以及一些日常洗衣煮飯製作香料的東西后便匆匆趕往與他相約的城門口。
會不會沒等到她就先走了?她跑得氣喘喘,差點想使用輕功時看到了他。老遠處就看到他妖孽的紫色。
看來這輩子是不會喜歡紫色了。林珊想。卻又感到心底裡那股又愛又恨的滋味,對紫色。
這樣的感覺是如此新鮮,她頭一次這樣跟林平之相處。從不同的角度觀察瞭解他這個人。在路上,她發現林平之不喜聊天,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是哼哼幾聲或是乾脆不應答,十足高傲的模樣?;蛟S因爲現在她是他丫鬟,或許他並沒有那麼相信她。
她想,總不可能是因爲現在長得太一般,身材太臃腫吧……
從長安到嵩山路程約是五天左右,可林平之腳步急急,林珊跑在他身後有一氣沒一氣的追著。曾幾何時啊,這個小林子看她走幾步路流了幾滴香汗就趕緊給她倒水喝,爲她輕輕拭汗。如今才知道,這男子是一點憐香惜玉的情感都沒有的。當時的細心溫柔到底是別有用心還是真心愛她如此呢。
一件滿身臭汗的衣服忽而蓋在了她頭上。好不容易林大少爺決定休息一晚,剛在一家小客棧要了一間房,他睡牀上,她睡椅子上。這些也罷,何以,何以,都要睡覺了也要讓她洗衣服呢?
“這件洗得乾淨些,水擰乾些,明日裡我還要穿?!彼稍跔椛?,雙目閉上,懶懶的吩咐著。
看似是這件紫衫外套他極喜愛,日日都要穿。實際上,林珊暗暗爲他加旁白,他沒有多少錢去添置豔麗新衣。他包袱裡的舊衫是很簡陋的,顏色暗淡不突出。
其實,林珊更喜愛他的舊衫。她曾暗自計劃,哪天他把舊衫交予她洗,她就說舊衫被人偷去了,她又買了一件鮮豔的給他做賠罪,然後自己就把舊衫妥善藏好,以後獨自一人,就日日枕著它睡,穿著它睡。
秋末時節,涼氣在夜間瀰漫得厲害。客棧小院裡林珊搓洗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擡頭看著璀璨星空一時間有些惆悵。爹和娘這一年多裡可好。可是惦記著她這不孝的女兒,不知未來該如何前行的女兒。
來到嵩山腳下已是客棧無房,吃飯沒地,人潮人擠的蓄勢待發著明日早上的五嶽大會。在第三次問不到小客棧的客房後,林平之覺得大客棧太招搖,決定去小寺廟擠一擠。
她不願去。寧願獨自在寺廟外睡一晚,也不願踏入寺廟一步。
“只有做了虧心事的人,纔不敢進入佛堂清淨之地?!彼此谎劾湫Ρ憔彶竭M了去。
她的虧心事多極了。那對大師兄深情的愧疚,那對父母養育之恩的愧疚,那對他的愧疚。
林珊蜷縮在角落,昏昏沉沉的也能睡去了。
明日是報仇的日子,不能被嶽不羣發現他的行蹤。林平之想。慢慢擦拭劍身,父母之仇就要報了,他絕不退縮!
令狐沖備受矚目,他背後的艱辛成長也是衆人津津樂道的。如今五嶽劍派推選盟主,衆人心思各異??纯椭淮龍鰣鼍时任?,五嶽其他幾派對他是萬分忌憚。
林平之這身打扮雖說招搖卻讓人一時之間不知這人是誰。看他靜靜坐在觀衆席位上易讓人猜想可能是江湖中某個無名小輩想要譁衆取寵罷了。而站在他身邊的林珊更是平平無奇,不必多看一眼。
嵩山派掌門左冷禪早就策劃好這次五嶽大會的比武。一開始,由衡山派和泰山派兩位掌門比試。勝了的是衡山派掌門。嶽不羣心裡盤算著自己最後再出去。由令狐沖代表恆山派和左冷禪分出勝負後,他再出手。左冷禪料到他取巧的心思,大聲道,“現下令狐少俠已勝衡山派掌門,但我們都知道令狐少俠原是嶽掌門座下大弟子,我們都很好奇想先一睹嶽掌門和令狐少俠的武功誰高誰低?!?
他這番話真是中了人們的心思。嶽不羣和令狐沖之間的恩恩怨怨大家都有所耳聞,如今他兩聚在了一起,大家心裡只有一句話,快點打起來啊!
令狐沖面露難色,可見他不願和師傅正面交鋒。嶽不羣見衆望難卻,倒也不推辭,在封禪臺上展開了架勢。
比試時,令狐沖有意放水,只防不攻,卻也能毫不退卻,連接嶽不羣幾十招。左冷禪暗暗想到好在由嶽不羣先跟他比上一番。就算一會是令狐沖贏了,趁他疲憊之時,他也能有幾分勝算。
令狐沖本對五嶽盟主無意,不願師傅在天下英雄豪傑面前失了顏面,手一鬆,他的劍被嶽不羣彈了出去。嶽不羣內力雄厚往他胸口上重擊一掌,令狐沖滾在地上幾圈吐出一大口鮮血,差點暈去。
看到嶽不羣和令狐沖比試,林珊心裡已是緊張得全身出冷汗,滴答滴答的汗珠落在林平之的紫衫上,林平之對她一個側目。看到令狐沖被打倒,林珊暗呼一聲。林平之只想這丫頭頭一回見這樣恢弘的場面,才這般緊張激動。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林平之不再理她,彈彈衣服,盯著場上青城派的餘滄海。
嶽不羣的武功路數林珊從未見過,但絕不是華山派的。她記起那日洞中林平之曾喊道她爹偷了辟邪劍譜早就練去,她心裡有幾分瞭然。
這條不歸路,不管是她爹還是林平之,她都沒有和沒能阻止。見到甯中則一臉的擔憂,林珊很是憐惜。她低頭看到林平之的執念,不免心裡煩躁起來。
夜色朦朧,早上的比試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嶽不羣傷了左冷禪的雙眼自己坐上盟主之位。他滿口仁義,安排恰似妥當卻又彷彿拉攏人心罷。這在一年以前,林珊是不會這樣去想的。
林平之說他有事情要去做,就離開寺廟。這時間還能有什麼事呢,非奸即盜吧。林珊悄悄跟在他身後發現他到了封禪臺。那裡早就駐紮令狐沖的恆山尼姑一派。他們沒認出林平之,問他有何貴幹。
林平之說約了人在這兒,話剛落下,餘滄海一行就出現了。
報仇終歸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目標。
他原打算要慢慢折磨餘滄海一干人等,就像當年他對他爹孃那般殘忍。可是礙於嶽不羣,他只能以報仇爲先,其餘的再慢慢細算。
“我讓你死也死得明白些!看仔細了,我是誰?當年你欲奪我家辟邪劍譜,對我一家痛下殺手,血海深仇我今天一定要報!”他大聲道。
“林平之!”餘滄??此凰埔酝前阄娜醯臉幼?。雖然女人女氣的古怪,然讓人有股生怯之感。餘滄海還不至於逃走那般窩囊,只聽得恆山小尼姑說,“你們的恩怨與我們無關!我們只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看到。你們自己解決吧!”
恆山派不干涉進來,餘滄海覺得勝負難定,並沒有多少想法。他暗下眼色,夥同衆弟子一個偷襲,林平之速度極快,一眨眼就拔劍割斷他兩個弟子的喉嚨。
林珊看他武功路數就如白天的嶽不羣一樣,心裡越發寒顫。雖說林平之武功高出許多,但一人敵數十人總是有些牽強。他想接近餘滄海卻被那些弟子擋住。林珊看到餘滄海捻出暗器正待時機暗算林平之時,不再躲藏,以輕功飛入戰局。林平之驚訝地看她一眼。
局勢因林珊的加入而明顯有了改變,林平之一個躍身就和餘滄海正面交鋒。林珊不願傷人性命,只是點穴爲止。
令狐沖脫口道,“華山劍法!”
林平之一個閃神,漂亮的眼眸霍地發亮看向林珊。餘滄海抓到機會暗器使出正中林平之腰上。林珊心一急,下手重些直接打昏幾個弟子。林珊的武功不弱卻也難敵太多人。林平之又中人暗器,還未可知暗器上是否下了毒。他拼著想要擊中餘滄海一劍,奈何頭腦一陣暈眩,怕是真有毒液。林珊不戀戰,閃個身扶起林平之就飛走。餘滄海欲追上去,令狐沖打一石子中了他穴道,餘滄海頓時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