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開來一輛中華小跑車，剎在蕭天面前，項宗寶走了下來，說：“蕭天，我想在上上城的大門前豎幾塊廣告牌，你是物業公司老總，能不能把代理權賣給我??？”

蕭天心煩意亂，哪有心思談這等生意，就說：“過段時間再談這事吧?！?

“我做的是建材廣告，只有在業主還沒有住進來時做出去纔有效果的，再遲了的話，這廣告就沒有意義了。”項宗寶顯然還不知道上上城出了人命事故。

蕭天不想跟他說明，只想把他儘快打發走，好讓自己靜下心來想出對策，說：“你先去上上城大門前量量尺寸吧，看看多大的牌子比較適合，然後我們再談?！?

“我早就量好了，可以做三十塊牌子，一塊牌子的規格是五米乘以三米?！表椬趯毱惹械卣f。χ米χ花χ書χ庫χ?h

“那你出多少錢？”蕭天無心地問。

“五萬塊行麼？”項宗寶試探地問。

蕭天笑了笑，說：“那還不如送給你算了，乾脆不要錢了?！?

項宗寶信以爲真了，說：“真的？”

蕭天又笑了笑，說：“我們雖是兄弟，但你也不能這麼壓我的價。記得一號公館只有五百五十戶，你賣斷大門前的廣告代理權都是十萬塊錢，而上上城比一號公館大十倍，你出這麼一點小錢就想買斷，這說不過去吧？”

“那你要多少錢？”

“我們是多年的兄弟，只要你三十萬。如果行的話，明天就把協議簽了。”蕭天很爽快地說，不想在這小事上拖泥帶水。

不料項宗寶卻瞪大著眼，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說：“你宰我?。咳f？你還不如去搶銀行哩！”

蕭天有點哭笑不得，說：“換成別人，少於五十萬，免開尊口。因爲我們是兄弟啊，纔給你三十萬，你還嫌高？那就算了，不談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闭f罷就不理他了，徑直向前走去。

項宗寶看著蕭天離去的背影，不再說什麼，但眼睛一直轉個不停，似乎想著什麼主意。

蕭天回到一號公館的辦公室，呆呆地坐了一天，等著郭正純的消息，但直至天黑時分，也沒有等到郭正純打來電話。

回到梅潔家裡，又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梅潔見他神情木然，就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蕭天半天都沒有開口，梅潔急得團團轉。蕭天本不想跟她說明上上城的人命事故，這種讓人痛苦的事還是一個人承擔最好，但實在拗不過梅潔喋喋不休地問個不停，只好把這事說了出來。

梅潔聽後，說：“如果郭正純幫不了，你會退出上上城嗎？”

“會的。還有收來的八百萬資金也會交接給家和公司的?！笔捥煊袣鉄o力地說。

“只要八百萬的資金還在你手裡，交接就交接嘛，大不了從頭再來?！泵窛嵳f得有些輕描淡寫。

蕭天苦笑了一下，接著又說出了在小橋鎮買了一百畝地皮的事情來。

梅潔聽完之後，愣了一會兒，接著說：“如果市政府大樓最終沒有決定遷到小橋鎮，那你怎麼辦？”

“那我就沒錢退給家和公司了。”蕭天垂頭喪氣地說。

“李清明不會放過你的！打起官司來，你要做牢的！”梅潔驚呼起來。

蕭天沉默半晌，突然擡頭注視著梅潔的眼睛，說：“梅姐，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要我怎麼幫你？”

“借我五百萬，把上上城收來的錢全退回去。”

梅潔眼神突然定了定，又轉動了一下，說：“我剛在東城買了一塊地皮，花了三個億。服裝廠裡又添了一條新的生產線，花了兩個億，賬號裡還有三個億，是用來建造五星酒店的。這都是融資來的，我也是借別人的?。　?

“我只借五百萬，而且會盡快還你的?！笔捥斓难凵裱e幾乎帶著一種乞求了。

梅潔沒有很快答應，坐在沙發上抿緊著嘴脣，時不時地用眼角瞟一下坐在身邊的蕭天，似乎想說什麼，又似乎無話可說。

蕭天心知肚明，梅潔不願借這五百萬，儘管這五百萬對她來說是一筆不起眼的小數目，突然怪自己不應該跟她提借錢的事，現在提出來了，有傷感情了。而梅潔畢竟被前夫背判過，對所有的男人都留了一個心眼兒，這也是情在理中的，所以蕭天也並不怪她此時的漠然。

事已至此，全怪自己，不該用那個愛打嗑睡的老吳，不該在員工保險上一拖再拖，不該在辦理保險的節骨眼上交給肖芳。怪來怪去，於事無補。蕭天的身體深陷在沙發中，閉著眼，也深陷在一種痛苦之中。

梅潔一直靜靜地坐在身邊。

二人都沉默良久，最後，蕭天站起身來，說：“我出去走走，晚上可能不回來睡了。”

梅潔拿眼角瞟了他一眼，沒有挽留，任蕭天推門出去了。

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回到租住的小屋裡，躺在牀上，閉著眼想了半天，忽然睜開眼，做了一個非常痛苦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