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0、撕破臉皮 [ 返回 ] 手機
但方泠芷不同，她只是渾身疼痛，體內靈氣卻充盈的很。面對這火神符，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以水神符接住，一條火龍在半路生生讓水幕澆的煙都沒了，方清秋還被淋得渾身溼噠噠。方泠芷一咬牙，繼續默唸火雷神符，火雲迅速接近方清秋的同時，卻見她嘴角上揚，一面手持七星劍準備應對，一面對方泠芷道，“方師妹，你或許忘記了我還能使用風神符吧？”
語畢，一陣狂風虛空幻化而出，將那片火雲飛也似的吹回了方泠芷的頭頂。方泠芷望著對面方清秋臉上沒有掩飾的冷笑，心跌入谷底。
“姐姐，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對我露出如此嘲笑。”
方泠芷說著，把心一橫，將體內所有靈力聚集丹田處，再將這團氣自丹田迅速上移，至左右手掌，驀地打出，形成一道偌大的水屏障，將火雲全數熄滅的同時，竟也止住了那陣狂風。
方清秋卻沒有收手，繼續以靈力支持風神符。方泠芷悲哀的搖搖頭，道，“姐姐，雷神符的力量又豈是神符可以匹敵的，你這樣不過螳臂當車。”語畢，再提一股靈氣，灌注於水屏障之中。但見那水屏障居然有生命般的向前移動，生生逼得那狂風跟著後退。
方清秋咬緊牙關，胸前的七星劍都微微顫抖著，她從小便是不服輸的性子，在落月樓這些年，也一直是被一干人等寵愛著的，何時受過此等窩囊氣？何況，讓她受氣的還是她一直疼愛著的妹妹，這口氣讓她如何咽得下！爲了這場比試的勝利，自己連半顆心都給了追心，此時若是輸了，那付出的一切不都白費了？
“我不能輸！絕不能輸！”方清秋怒吼出這句之後，似乎又靈力充沛一般，狂風也暫停後移，與水屏障半路對峙。方泠芷無奈嘆口氣，落玉瞳焰高高祭在胸前，心中再度默唸水雷神符。水屏障逐漸向前，與狂風融合，之後在方清秋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水屏障全然墜落，流於風中，而那風居然受了方泠芷的控制，以神速向自己席捲而來。
終究還是輸了。方清秋被自己的風神符卷至半空的時候，終於明白，自己還是不如這個曾經處於逍遙派最底層的妹妹。被捧得越高，就摔得越痛，方清秋今日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落月樓方清秋，認輸。”跌落地上的時候，方清秋絕望的說出這句話。方泠芷聞言，也終於體力不支，雙膝跪倒在地。曾經親密的姐妹倆，現在結界中雖只隔幾步的距離，彼此的心卻相隔千山萬水。
既有一方認輸，這場比試也就出了結果。只不過這個結果讓破天樓和落月樓的一干弟子門咂舌，誰都不會想到，曾經是渣滓聚集地的七星樓、曾經是渣滓中的渣滓、被稱爲逍遙派仙資爲零第一人的方泠芷居然有一天能得到這樣的殊榮！
七星樓十三代弟子卻是一片歡呼聲，他們雀躍，他們爲今日終於正名、終於讓他樓弟子瞠目結舌而開心，他們爲有這麼一位師姐而驕傲。不過因方清秋和方泠芷兩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落月樓和七星樓各委派兩名弟子將她們攙出結界，再由碧儒和風瞿御劍將兩人帶上高臺。
被風瞿架著立於高臺上之時，方泠芷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她望著臺下弟子的時候，除了能從道袍上分出是哪樓，其餘根本看不真切，怪不得那鏡像要做的那麼大。方清秋低垂著頭，一語不發，臉色忽明忽暗，似乎在做著什麼決定一般。卜算子笑成了一朵花，而鬼谷子則依舊那張百年不變撲克臉，看不出悲喜。
“東元，宣佈最終結果。”清風道人微笑著對東元道。
因這場比試出現了太多意外，東元在沒有得到清風道人許可的時候，一直沒敢宣佈。如今見清風道人鬆了口，忙上前一步，大聲道，“逍遙派切磋大賽的桂冠摘得者，是七星樓十三代弟子方泠芷！”
“多謝掌門師伯、二師伯、師父！”方泠芷拱起雙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意。可她還是心有餘悸的餘光瞥了瞥方清秋，但見後者目光凌厲的望著自己，那眼神深深傷害了她。
清風道人再次擡起浮塵，輕輕一掃，虛空中再度浮現出那五本閃著不同光芒的小冊子。見方泠芷的目光一直遊離，清風道人笑道，“這五本秘籍，當初老夫也介紹過了。這幾場比試下來，老夫看得出，你修習的是水火雙系法術，那麼，”清風道人再一掃浮塵，紫、棕、綠三本小冊子便消失眼前，餘下藍、紅兩本，“這水系的《雨恨雲愁》和火系的《煉獄焚天》，不知你意欲哪個？”
對方泠芷來說，水系自然是比火系要運用的得心應手，但落玉瞳焰本身屬性就是火，自己現在又與落玉瞳焰合二爲一，長遠看來的話，修習火系自然是好一些的；況且在空間中的時候，九幽也給了自己一本《三味真火》的火系秘籍。打定主意後，方泠芷纔要開口點明要《煉獄焚天》，方清秋卻冷冷發了話。
“稟掌門師伯，弟子有一話不得不說。”
高臺上三位長老和碧儒、風瞿，甚至方泠芷的不解眼神同時落在方清秋身上，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請講。”清風道人自然應允。
“掌門師伯，師父，三師叔，七星樓十三代弟子方泠芷根本不配得到此等殊榮！”方清秋這話說的格外大聲，甚至有了迴音，自然臺下的一干弟子也聽得清清楚楚。
“方清秋，你不可含血噴人！我樓方泠芷仙資過人，摘星大會上就表現不凡；後又與我樓雲宿一齊在劍廬中苦煉仙器，更是造福逍遙派。如今的切磋大賽，她也是的的確確靠實力贏了你。”卜算子立即氣的怒目圓瞪，“她究竟哪裡不配得到如此殊榮？要我說，除了她，沒人再配得此殊榮！”
“哎，三師弟莫要和小輩計較，”清風道人見卜算子如此質氣，忙開口阻止道，“方清秋，你這話從何而來？”
“七星樓方泠芷投機取巧，根本不是靠努力得到今天的成果！掌門師伯、師父、三師叔可記得曾幾何時，方泠芷因私自緣故導致神獸蒲牢大鬧七星樓，從而被關禁閉地一事？”方清秋說著，冷冷瞥向方泠芷。方泠芷冰雪聰明，瞬間明白了方清秋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可她還是不敢相信，她絕對無法接受最親的姐姐居然會出賣自己！
見三位長老頷首，方清秋嘴角側揚，繼續道，“打從禁閉地出來之後，方泠芷便逐漸由修仙廢材變成仙資卓越的天才，先是七日突破築基六層，再到不久後的摘星大會，她居然一躍從煉精化氣飛躍到煉氣化神！外面都在傳，是在禁閉地那幾日，方泠芷得到逍遙派祖師爺點化，之後又常服三師叔的仙丹纔有此成就。其實並非如此！”方清秋的語氣忽的加重，眉頭也深蹙起來，“方泠芷是因爲在禁閉地修煉了一本名爲《逍遙引》的經書，纔會頓悟至此！”
“《逍遙引》？你說《逍遙引》在禁閉地？”清風道人捋著鬍鬚沉思。那《逍遙引》他年少時曾聽人提起過，據說是九幽曾修煉過的經書，不過早便與他一同消失，原來《逍遙引》居然在禁閉地？還好巧不巧的被方泠芷發現了？
“七星樓方泠芷，方清秋說的可是事實？”鬼谷子厲聲問道。
方泠芷咬緊牙關，垂頭道，“是。”
“是又如何？這可以說是因禍得福，又有何不可？有沒有哪條門規規定，弟子在禁閉地發現經書不可以修煉？”卜算子咄咄逼人的對鬼谷子說道。
“三師叔說的有道理，”方清秋居然應允並同意了卜算子的說法，“的確沒有哪條門規規定弟子在禁閉地發現經書不可以修煉，但方泠芷並不止修煉這麼簡單，她還將《逍遙引》帶了出來，隨身一直修煉，才能得到今天這個成績！”
此言一出，驚起四座。這無異於私吞逍遙派物品在身邊，按照門規，該收回此書，再將方泠芷驅逐出派的。卜算子頓覺一顆心都凍結了，但還抱著一點點希望問方泠芷道，“丫頭，方清秋說的……可是事實？你真的將《逍遙引》帶了出來？”
卜算子多想看到方泠芷搖頭，聽到她據理力爭，說這件事情是方清秋含血噴人，是方清秋輸了不服才搞出來的。但是方泠芷卻把頭垂的更低，之後悶悶的“嗯”了一聲，這下，卜算子再無出口之言，只震驚的坐於原處，一動不動。
風瞿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方泠芷在顫抖，他不知她是在怕，還是在痛。風瞿也知道那條門規的存在，忙拱手幫方泠芷說好話道，“掌門師伯、二師伯、師父明鑑，方師妹年齡尚小，弟子憐惜，並沒有說那些門規與她聽。所以如若要懲罰，還請將弟子一起罰了，至於方師妹，請輕罰！”
清風道人不停用手揉著太陽穴，覺得頭痛的要命。門規方面一向是鬼谷子在管，他雖是逍遙派掌門，卻早已說明不插手門規之事，如今儘管他不想驅逐方泠芷，但若鬼谷子執意如此，他也毫無辦法。況且驅逐了方泠芷的話，這場比試的贏家就是方清秋，清風道人實在找不到一個理由能讓鬼谷子心軟。
一念及此，他重重的嘆口氣，望向方泠芷的眼光也多了幾分憐憫。
如今萬衆歸心，鬼谷子清了清嗓子，端著那張百年不變的撲克臉冷冷開口道，“我逍遙派向來賞罰分明，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容我與掌門師兄和三師弟再議。但七星樓弟子方泠芷打禁閉之地偷拿經書《逍遙引》，罪證確鑿，也不能安心歸樓。三師弟，還請你將她鎖在柴房中面壁，直至我們三人的討論有了結果。”
一向鐵面無私、公正嚴明的鬼谷子居然沒立即將方泠芷逐出門派，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卜算子的嘴巴已經張成“o”型，表情倒是比剛剛聽說方泠芷偷拿《逍遙引》還誇張；方清秋更是一臉不可置信，鬼谷子是逍遙派的門規制定者，是處在賞罰的至高點，權利有時比逍遙派掌門清風道人還大。而這次方泠芷從禁閉地偷拿《逍遙引》，於公於私，方清秋都找不到鬼谷子會鬆口的理由。
但鬼谷子既然此話一出，自是不會反悔。七星樓一干十三代弟子總算是鬆了口氣，只要鬼谷子沒有下死令，事情就一定會有轉機！
清風道人頷首表示同意鬼谷子所說，卜算子更是點頭如搗蒜，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既然鬼谷子都鬆口了，他有自信，清風道人加上自己兩個人一定可以說服鬼谷子，這個切磋大賽的桂冠，非方泠芷莫屬！
無論如何，切磋大賽暫時閉幕，各樓弟子也在四大弟子的帶領下一臉疑惑的離了去。高臺上瞬間只留下落月樓的碧儒、方清秋和七星樓的風瞿、方泠芷。方泠芷還是呆呆的垂著頭，她實在想不清楚，也不明白，何以方清秋會如此對待自己。風瞿拍拍方泠芷的肩膀，輕聲道，“泠芷，我們走吧，我會讓月師妹給你準備一牀被子，晚上在柴房小心著涼。”
“風師兄，”半晌，方泠芷才悶悶答道，“我能不能……單獨和姐姐說幾句話？”
風瞿擡頭望了望對面一臉冰冷的方清秋，點頭嘆氣，之後支走碧儒，給了這兩姐妹一個空間。
時間彷彿凝固在小時候，方泠芷捂著臉自卑的跟在方清秋身後，方清秋幾次回過頭，笑瞇瞇的拿開她的小手，告訴她，等她長大之後，會比任何人都漂亮，會有王孫貴族的公子哥兒用八擡大轎來迎娶……
“姐姐，爲什麼這樣對我？你怎麼變成這樣？”方泠芷一步一步走向方清秋，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讓她痛的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