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的主人,乃是一個身著羽衣的中年道士。
這道士踏步虛空,身周有云霧繚繞,如若神明,正是長安地域的仙官。
不過,這個仙官可不同於大唐的仙官。兩者差別,不可以道計。此道士,正是天池瀾宮策封的七品仙官--靈糾天官,執(zhí)掌監(jiān)察!
當初,靈糾天官還曾雄心壯志,想要在衆(zhòng)多丹成強者中分得一杯羹。而此時,靈糾天官早就沒了什麼意氣風(fēng)發(fā),卻是眉頭緊鎖起來。一雙星眸之中,忍不住的露出震驚神色來。
“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場水陸大會,不但惹出了數(shù)十位丹成強者。竟還引出了那兩位猛人來!
之前,那小和尚所誦背的,只怕就是傳聞中殺心上人賴以成道的《太上慈悲魔咒》。此咒,威力無窮,看來,那小和尚應(yīng)當是得了殺心上人的衣鉢。假以時日,恐怕也是修真界的一位巨頭。
之前的金光大手,只怕就是殺心上人的傑作了。一擊擊潰數(shù)十道金丹意念,又敢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乾坤之下,恐怕其至少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昔的七成實力,甚至是恢復(fù)達到了巔峰也不一定。”
靈糾天官稟天宮意志,自然是知道修真界的許多秘聞了。雙眸精光閃閃間,其喃喃沉吟:“至於另一位,雖然並非出現(xiàn),但是,卻顯然是資助李世民的了。而以筆鋒刻畫,就可退卻殺心上人的,整個修真界擁有這種手段的,恐怕也就只有上古山水宗、上古儒教以及上古的死亡谷了。
上古山水宗的人物,寄情山水,消極待物,極少出世。就算是天地之間的許多大事,他們也都是閉門閉戶,絕不參與。就連天宮,都是沒有他們的消息,恐怕,這個宗派已經(jīng)隕滅了。倒是那死亡谷、儒教,雖然只是上古神秘道派,斷了主要傳承。但是,據(jù)聞,還是有一些傑出傳人存在於這一片天地間。只是,這兩派似乎都沒有資助李世民的必要。
除非…除非是他…”
靈糾天官眉毛一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面色凝重起來:“倘若真是那位,這件事情可就大有文章了。這兩位猛人,遠不是我可以招惹。還是如實稟告天宮,一切聽從天宮高層安排吧…”
到了這一步,靈糾天官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竟要將此事捅到天宮。主意既定,靈糾天官衣袖一旋,一根手指粗細的香浮現(xiàn)而出。
此香一出,香氣四溢,卻又每一絲都透著不俗。散而不消,於凝散集消之間,不住徘徊,自顯出一般精華。
靈糾天官雙眸凝視香頭,身上一圈圈的光紋擴散,在背後凝聚出一尊遍體如火的大公雞來。這大公雞並非實體,卻又栩栩如生,法相一出,那柱香便無火自燃,一縷縷清淡的香火飄出,於繚繞旋轉(zhuǎn)中消失,不知去往何處。而那靈糾天官,面色微白,眼中閃爍著心痛。顯然,這香價值不菲,便是以他的身份,也不會擁有太多。而點燃這香,更是花費了他不少心血氣力。
就在靈糾仙官忙活的時候,長安城某處山峰之上,明淨和尚一雙佛眸中,也是折射出了城中的影象。一聲淡然的嘆息響起:“殺心上人再度出世了。不知此番他轉(zhuǎn)劫歸來,可曾記起了往昔之事?聽師尊說,這殺心上人本是我佛門一位關(guān)鍵人物,甚至
,其修道可以追溯至佛學(xué)東傳之初。可惜,因爲一場極大的變故,這殺心上人瘋癲弒師。自此,墜入魔道,不得解脫。卻也自成了一家流派,自創(chuàng)了《太上慈悲魔咒》,十分了得。就連師尊都對這殺心上人極度欽佩,曾言如若殺心上人能夠憶起過往種種,便可以成就無上佛法,甚至,變化爲一尊佛主…
其倘若肯助我,我奪得寶藏的把握,便更加大了幾分。只是,卻也要小心這和尚反目。畢竟,他已然入魔,難回頭了…
唉,倘若不是殺心和尚的那件事,我佛門在東土乃至於整個南譫部洲都已經(jīng)興盛之至了。又何至於如此田地?
那寶藏,我一人難以成就。如若明火師弟肯助我,那倒是有九成的把握一舉取勝了。”
明淨和尚無悲無喜,做自在觀想,隨意遐思:“明火師弟昔年得了罕見奇遇,得了某件佛門法寶的殘片入體。據(jù)師尊揣測,這件法寶,很可能是我佛門傳說中的一件至寶法天輪,卻不知爲誰人損壞。師弟能得其一殘片,也算造化。也正是因爲這一殘片,師弟方纔得了逍遙。
以煉氣巔峰的實力,而得不死。不過,唯一的缺憾,卻是每逢九百年,煉氣壽盡,師弟便要尸解轉(zhuǎn)世。這,已經(jīng)是第三世了。如今,只怕師弟的修爲已經(jīng)是整個修真界煉氣層次的第一人了…”
這和尚喃喃自語,目望長安。
於一面懸崖的巖壁上,幽深古洞中,一個不修邊幅的老道盤膝而坐,目光悠然的望著長安城。
“殺心和尚竟然轉(zhuǎn)劫歸來了?嘿嘿,了不起啊了不起。我?guī)煙o量大帝,可都是對這個殺心和尚有些佩服的。殺心和尚,每一次轉(zhuǎn)劫歸來,都會掀起驚濤駭浪。甚至,在這殺心和尚上世轉(zhuǎn)劫歸來之際,還滅殺了黑河道的黑水龍君、殘星門的星芒一、聖儒道的池空野。甚至,還把平陽派的真?zhèn)鞔蟮茏永罘o打成了瘸子。
平陽派雖然不在十大道門之列,但是,底蘊卻也深的可怕。那李樊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遇到殺心和尚轉(zhuǎn)世,卻是一敗塗地,連腿都被打瘸。惱怒之下,其竟是臥薪嚐膽,也不修復(fù)身體,反而是煉製了一根柺杖,名曰‘恨天’。以此勉勵自己,日復(fù)一日的修行下,這李樊的修爲早就曲徑通幽,難以窺測了。只怕就是本尊,想要擊敗他,都要花費極大苦功。殺心和尚雖然一現(xiàn)即隱,但是恐怕卻瞞不過那些老油條。李樊恐怕一得聽消息,即時就要出山,要一雪前恥。只是,依本尊看,李樊的道行,和殺心上人相比,始終還是差了一截。”
這娓娓而喃的道士,正是玄機道人。
殺心和尚的事情,只引得他略一分心思,便即回過神來。繼而,皺眉苦思起來:“佛、道兩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雖然我與明淨老僧有些交情,但聽聞佛門秘藏要出世,都忍不住要出手搶奪。怎地,一向考慮周全的師尊這次卻命我全心全意的相助明淨和尚奪取寶藏?
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秘聞。可惜的是,每逢我問,師尊都是避而不答,卻不知是什麼緣故…”
玄機道人暗自稱怪。不過,其師無量大帝的命令,他自然是不敢違背半分了。眼下,只等那秘藏出世了…
長安城外,一處靜謐荒原,一道青
色劍光緊緊追逐著一團黑色的霧氣。那霧氣之中,一片迷濛,觀看不清。不過,任劍光如何兇狠厲辣,卻都奈何不得那團霧氣。追逐了一陣,黑霧中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嘿嘿,江鬆,你長白劍派的厲星劍法本尊領(lǐng)教了。劍法不錯,不過,施展劍法的主人…嘿嘿…著實讓本尊有些失望,實在沒興趣陪你玩兒了。這便告辭,不必送了。”
黑霧中那人話語極爲刻薄,顯然是在譏諷御劍之人的修爲不夠瞧了。這如何能夠讓那劍光中人咽得下這口氣?
“放肆!”
劍光中,青年怒目,雙手一旋,意念投射,所御劍器直接一化爲六。而後,一起旋轉(zhuǎn),形成一個大圓的狠狠向著黑霧穿插而去。
“哼!大膽妖孽,便讓你見識見識我長白劍派的日落渾然劍法。死在這‘大漠孤煙直’下,你也可以瞑目了。”
那被黑霧中人喚做江鬆的青年,冷哼一聲的傲然道。話語之中,全是信心。顯然,對自己施展的絕技非常之有信心了。
在他信心十足的目光下,六柄長劍發(fā)出凜凜寒光,“叱”的一聲沒入了黑霧之中。
而就在六柄長劍沒入黑霧之中時,黑霧轟然散開。
江鬆登時一怔,目光中盡是難以置信。如他所想的斬殺妖孽於劍下的情形並未發(fā)生。黑霧散開,竟然空無一人。他所追逐之人,不知以何種手法竟是堂而皇之的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顯然,那黑霧中人的道行,比他要高出一個檔次來。這一點,劍修江鬆似乎也是清楚。
“哼!這妖孽跑的倒還真快!其道行頗高,又是純粹的妖族修士。且我明顯感覺的到,這妖修似乎已經(jīng)觸摸到了元神的邊緣,力量超乎了一般意義的煉氣九層溫養(yǎng)。只要打破最後一層桎梏,只怕就能成就元神,成爲一方妖祖,鎮(zhèn)壓四方。
這樣的人物,在妖族應(yīng)當不多才是。如今的妖族,四分五裂,亂作一盤散沙。能夠算得上氣候的,也就只有萬妖谷、十萬妖疆、蠻妖域、荒怪嶺罷了。
十萬妖疆地域廣袤,幾乎可以抵得上其餘三個妖族勢力的地域總和。其中,地域複雜之至,不知隱藏了多少厲害的老妖怪在其中。且不去算它!萬妖谷的谷主洪屍天妖君一向低調(diào),閉關(guān)修煉,不知道法修煉到了什麼高深的境界去。便是三位副谷主百骨道人、血骷居士、天蜈道君,也都是元神境界,凌駕一方。整合在一處,幾乎可以抗衡十大道門之一。這些年,三個老妖怪勵精圖治,谷中人才輩出,不知又出了多少厲害的人物。
方纔那人,只怕就是出身這兩個地方吧!?蠻妖域、荒怪嶺都已經(jīng)沒落,不成什麼氣候,也不復(fù)統(tǒng)一。雖然聽說,這兩個地方這幾年間也出了兩個厲害人物,諸如什麼花衣仙子、黑寡婦、赤幽仙、小妖君白子嶽,但眼下還都不成氣候。與方纔那人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卻是不知,那人究竟是誰?竟然知道我的名頭…”
江鬆口中喃喃,沉著苦思。
劍修所執(zhí)著的,只一個劍字。他自然不會自大到認爲自己名揚天下,震動天宇。事實上,他出名也只是在結(jié)丹之後而已。
這江鬆所出身的,正是如今天下十大道門之一的長白劍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