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音並沒有將後面的那話說出來，按照李申的性子，定然是會拒絕查魂的。而天音這麼一說出來，不僅僅是李申，那其他在場的衆多修士都愣住了。
神界這一詞其實對於很多修士而言，僅僅只是聽過，傳言修士登化之後便會入神界，神界之人不老不死，與天同壽。但是不同於上界和下界的關係，在上界的修士還有能夠到下界去的，只是一般的修士不喜而已。神界卻是完全與上下兩界隔閡著，千萬年都不曾有過一絲突破。如今從神界的人竟然到了這上界之中，這當中的意味不禁讓在場的衆人細思極恐。
“李申長老是不願意麼？”看到李申怔在了當場，天音輕笑了一聲道。
李申往前面走了兩步，然而還是有幾分猶豫，“這……”
“查魂這一事責任不在李長老，若非事情重大，也定然不會有這主意的，若是違逆了什麼，這責任便是我一人擔當，萬萬不歸李長老的責任。”寧默顯然是看出了李申的猶豫所在，她沉聲道，而這一句，將李申心中還存的一分疑慮打消。
李申接過天音手中的那一枚珠子，因爲神魂的存在，這枚珠子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光彩，這分光彩在李申的手中流動著。李申微微收攏了手，而光像是一點點流進了李申的筋脈之中。
其他的修士也能夠感覺得到這關係重大，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過了許久，那李申纔將手中的這枚珠子放了下來，他臉色有些煞白。
“李長老知道了什麼？那邊緣之地到底是什麼情況？”在李申放下珠子的那一瞬間，已經是有人迫不及待問了一句。
“在下並未蒐集到有關邊緣之地的情況的信息。”關於這一點，恐怕是會叫人失望。“然而神界在崩塌，衆多神界之人的修爲在飛快地下降。唯有攫取他人的修爲方能維繫得住。”
李申長老後面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在場的衆多人不由面色急變，儘管這話說的不重，但是當中的情況也是能夠推想得出來，只有是攫取了他人的修爲才能夠保得住自己的修爲，也從而迫使衆多修士會爲了自己能夠不會變弱而自相殘殺，神界既然如此，那麼對於上界呢？
上界的修士如今修煉，無不是想要到神界，享受與天同齊的壽元。而如此一來，上界與神界又有什麼差別？
“神界之人爲何能夠到這上界？”在衆多修士的議論紛紛之中，寧默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
“原本的神界和上界是有一層厚厚的結界的，但是這幾十年來，這層結界竟是越來越薄。而那些神界之人認爲修爲之所以落下的原因則是因爲天命要從新紀轉到寰宇之年，因而會將那些靈氣收回，這首當其衝的便是神界，其次爲上界，再到下界。神界靈氣在消散，而既然神界與上界的結界也在變得單薄，對於神界之人來說，倒是可以
到這上界來攫取靈氣。”
這話一說出來，當場不少人便沉默了下去。
荒古，新紀，寰宇這三紀輪迴，是很多修士不願提及的一件事。雖然說是修真之人若是登化之後便會壽與天齊，但是一個重要的前提便是這天不會變。從荒古到新紀，許是還會有一些靈物會生存下來，但是從新紀到寰宇，則是靈氣將會被天道所收回，所有修士都會走向湮滅。
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存在會一點一點被抹去。那些到了神界的人更是如此。而天道既然要變，對於神界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而從新紀到寰宇並非是一日而成的，是經過一日日的變化漸漸過來的，因而對於那些修士來說，能夠在這當中多得一日便是一日。那麼關於如今上界的情況，似乎也可以隱約猜想到了。一方面是天道對於靈氣的收回，導致了上界靈氣衰微，這一點看到邊緣之地的變化便已經可以看到了。另外一方面則是神界之人或許會爲了靈氣，而對上界大開屠殺。
“如今的情況，想必在座的各位心中也有了個定數，這我不必多說了。雖然現在神界和上界的結界破漏之處僅僅只是在營心一部的領域之中，但是這上界和神界的結界日益變薄，之後會是什麼情況我不敢多說，神界內部既然已經亂成一片，一旦神界和上界的結界完全打開，也不必指望這相處會有多麼好。”寧默雖然並沒有具體去說這時候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那些上界的修士也能夠猜得出來她說的意思。
“那妖主的意思是？”
“神界修士的修爲既然在一步步下降，也就意味著對方倒非是不可戰勝的。然而究竟是如何處置，我這也僅僅只是遇到了一個神界的修士，那神界的修士到底如何，並不敢放妄言，只是想要將這一事通知各位，也好有個準備。”寧默聲音平淡沉穩，“結界已破，靈氣漸微，那神界的修士之後定然還會過來。那營心部暫且不說，其他的各部邊緣之地究竟如何，還望各部能夠清楚。”
若說是對策，這看來還是過早了。寧默與那修士的一場對戰，著實沒有什麼參考的價值，寧默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便只想要將這邊緣之地結界的情況弄清楚，其餘的事情再細談。
這一場實際上並沒有延續多長時間，在寧默說完之後，那些各部的修士議論了一番之後便起身告辭，道是若邊緣之地出現了什麼意外定然是及早報道過來。這一點寧默也沒有多說什麼，不比在下界各個宗門之間的明爭暗鬥，上界整個十二部雖然各自獨立，但是在很多方面還算是一個整體。
“天音，你將這商議的結果對那些沒有過來的幾部說一聲。”在那些修士離開的時候，寧默轉頭對天音說了一句。
天音則是含笑地應了一聲。
寧默回過頭，看到了依舊站在殿中的另外一個人：任和。
“
你怎麼沒有走？”寧默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消失了。
“之前本是想要向天長老問一下妖主近況如何的，然而天長老道是我的誠意不夠，還是與妖主見面再問一聲爲好，我這便留了下來。”
寧默不由看了天音一眼，天音則是輕笑了一聲，也不解釋什麼。他看是寧默與任和好似有什麼話要說，只是對寧默到了一句便先行離去了。
天音回到大殿之中，並未看到寧默，他想了一下，便轉回到了扶桑原本的居處。
而寧默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天音會過來，在這將自己的禁制放開了一些，讓天音能夠徑直過去。察覺到了寧默的意思，天音在進入的時候也並沒有敲門。他推開門，便看到了寧默背對著她，伸手拿起架子上面的一冊書。這妖部的一些古籍多是擱置在扶桑這邊，雖然妖部也有一個藏書閣，但是當中的那些書基本上都是蒙塵了。真正有用的書還是在扶桑的這居處。
她發烏如鴉羽，柔順地垂下來，落在腰際，而一身素淨的衣服，腰上所纏的束帶更是襯得腰身細緻。妖主的舉止溫婉但卻沒有絲毫弱氣之處，無論是之前的扶桑，還是如今變成妖主的寧默。
“天音你過來幫我找一下。”聽到了天音過來的腳步聲，寧默轉了一下頭，她看了一眼天音，聲音淡淡，“找到荒古之後入神界之人。”
天音頓了一下，便知道了寧默的心思，雖然現在境況看起來極爲糟糕，但是也並非是壞到了完全沒有希望的地步。一來是神界的靈氣既然是被天道所收回，這也就意味著那神界之人也並非全然不可戰勝的，二來真正到了神界的修士也並不是很多，在荒古後期，新紀前期，雖然也有不少修士最終登化去了神界，但是數量也並不多，約莫是兩三百年纔有那麼一個……當然比起如今來說幾千年來纔會有那麼一個妖強得多了。
他應了一聲，和寧默並肩而立。
“實際上在那長庚部的李長老查魂之前，妖主已經是清楚了應是什麼情況了。”在翻看書的時候，天音突然道。
寧默搖搖頭，“也並非清楚，只是隱約能夠猜到當中的一兩點，並不敢妄言。”
天音笑道：“那便是知道了。”
寧默便不做聲了。
“既然上界和神界的結界已經開了，對於扶桑你來說，倒是不一定能夠碰到認識之人。”天音又道。
寧默知道天音說的是什麼人，她皺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將這一分不喜給隱藏下去了，寧默沉聲，“這倒說不定，倒是不說神界與上界這一事，恐怕神界自己也是亂成一片了，與其說從這上界攫取靈力，遠遠不及在上界自相殘殺來得多。”
天音看了一眼寧默，又低笑了一聲，便將目光移回到了架子上。
這當中便只有翻書的聲音，零零落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