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杜若臉色大變，猛的就要朝著連玨撲去。

可是他的手都還來不及觸到白薇，白薇便渾身是血的倒了下去。杜若只覺得自己心裡一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等著他反應過來之際，自己手中的銀槍已經刺穿了連玨的胸膛。

鮮血順著長槍滴落在地上，可是連玨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那長槍貫穿著自己的胸膛，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鮮血越涌越多，可是他蒼白的面色卻是浮現出一絲笑意來。他每向杜若走近一步，那長槍便多貫穿一分，最後他終於伸出自己的手來一把將杜若擁入到了懷中。

一如往日般的繾綣而溫柔，連玨緊緊地抱著杜若，俊美的面上笑容越來越明媚，不似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只是單純的擁著自己最愛之人的幸福感。

“阿若，阿若，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你手上。”連玨一邊說著，一邊又吐出一口血來，“你該恨我的，恨我……這樣子……你就忘不了我了……”

“你……”

“我這一輩子……唯一想抓在手裡的東西……只有……”最後一個“你”字還沒來得及說出，連玨便再也沒有了呼吸，擁抱著杜若的手慢慢鬆開，身體便慢慢滑下倒地，再也不動了。

杜若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連玨，又看了一眼自己沾滿鮮血的衣服，終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也只是這麼一瞬，這聲嘆息馬上便消散在了空氣中，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

杜若不再看連玨，而是蹲在了倒地的白薇面前：“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本應該倒在血泊之中的白薇聞言卻是忽然坐起了身來，看著一點都不驚奇的杜若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垂在面前的髮絲在動。”杜若輕聲道，雖然如此說著，可是眸子裡的擔心卻有增無減：“白薇，你給我聽著，以後你若是再將自己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的話，不用等別人動手了，我一定……先殺了你！”

白薇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傷痕已經慢慢癒合，如若不是那些血漬，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她曾被一劍劃破了脖子：“鳳凰一族之所以被許多神仙畏懼便是因爲我們擁有驚人的自愈能力，只要不傷及元神，沒有誰可以殺的了我們。”

似乎有些不習慣杜若這般的擔心，白薇解釋道。

“本王纔不管。”

杜若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衣袖爲白薇拭了拭脖子上的血跡，卻不想白薇卻搖了搖頭道：“還是包紮起來吧，免得引人懷疑。”

白薇說完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連玨，她本以爲曾經的一國帝王定是有著什麼驚人的目的纔會這般的闖入府裡，仿若飛蛾撲火一般。可是……他所求的原來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杜若，高高在上的王者，最後執著的卻是一個情字。白薇說不出是覺得可悲還是可憐，可是心裡卻是莫名的有著一絲動容。

“杜若……”

“他本就該死。”彷彿是在害怕聽到白薇說出什麼話來一般，杜若搶先開了口：“是他逼得我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是他踐踏了我的尊嚴，我……不稀罕他的感情，不值一文。”

不值一文麼？

一個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的渴望著能夠靠近吸引自己的光芒，一個卻像是火一般將靠近的飛蛾灼傷然後毀滅。

一個不擇手段的想要得到自己喜歡的人，可是隻知道強取豪奪和殺戮的他，卻是連擁抱愛人都做不到，只能不斷的傷害他，逼迫那個人留在自己身邊，即使是恨也好；

一個被剝奪一切，即使心底再是溫柔，也因爲仇恨而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是一心想要復仇，想要毀滅，想要將那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數奉還，即使那個人捧著真心在自己面前，他也覺得無所謂。

白薇不明白這種感情究竟算什麼，可是卻是莫名的想要嘆一口氣。

白薇張了張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能生生的轉移話題道：“宮中有事，還不速回宮中！”

“你和我一起。”

“我這邊沒事了。”

“這是命令！”杜若也不管白薇的反對，第一次極爲強硬的反手抓住了白薇的胳膊，便將她扔到馬車裡，疾馳著向著王宮而去。

這一夜，沒有人知道前朝秦國的大王是以怎樣的方式死去的，衆人知曉的只有宮中發生叛亂時，他們的大王正在和一個叫白薇的女子在宮外。

宮中的叛亂很快便被壓制下來，而白薇則被安排在宮中住了下來。天微微亮，可是白薇卻是嗅到了一股陰謀欲來的味道。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將自己想到的事情前後關聯起來重新整理一番。

首先是連玨的事情，連玨就算武功再好，想要不驚動一人便到達她的院落幾乎並不可能，因爲顏華留了妖族的侍衛在這裡，可是連玨卻是做到了。由此可以推斷，要麼是連玨所說的那個女人幫他做了什麼手腳，因此無人可以察覺，也騙過了妖族的侍衛；要麼就是……那幾個妖族的侍衛跟此事或者說是跟那個女人有關係！

其次便是既然連玨只是引開杜若的一步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宮中的叛亂的話，那麼他們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或者說他們要的就是杜若拋下一切的來找自己這種結果？如若是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是某個內賊陷害杜若，想要篡位？

最後，連玨口中的女人究竟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是杜若呢？

白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呢喃道：“到處都不太平了。”

腦子太久沒用，白薇只覺得自己都有些不靈光了，竟然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來，難不成就這樣坐以待斃？偏偏這個時候她是一個人在人界。

“白薇。”白薇還在愣神之際，視線裡便出現了熟悉的一雙手，而那雙手上還捧著一枚蛋。

“啊，謝謝。”白薇伸手將蛋抱進自己的懷裡，這才擡頭看向杜若道：“事情都處理完了？”

杜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過了許久纔開口問了一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話：“白薇，你真的不是妖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