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接過司命遞過的命格看了半餉,清俊的面上看不出些許的情緒起伏,最後纔將命格還給司命,似笑非笑道:“司命星君還真是寫的一手好命格啊,這命格編的如此離奇曲折,只怕許多話本都比不上吧?!?
司命摸不準顏華話裡的意思,只能乾笑兩聲“不敢當”算是應承。
卻不想碧桑卻是極爲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去看向顏華忒爲真誠的請教道:“叔叔,這命格好在哪裡?”
“哦,狗血和俗氣……之類的?”顏華輕聲應道,然後大手再次一揮,將東西全部收好後,留下依舊氣的滿面青黑的司命,便和碧桑一道離開了。
碧桑並不太懂顏華究竟在想什麼,可是一路上要是什麼話都不說的話,又覺得這樣的安靜有些可怕,遂主動挑起話頭的問道:“不是要送我去司命那裡學琴的麼?現在不去了?”
“不,我覺得你的琴藝現在剛剛好?!鳖伻A淡淡道,見碧桑依舊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顏華補充了一句:“很好用?!?
“……”碧桑再次證實了他與他這位親愛的叔叔很有代溝。
阿爹,你快來接我回家吧,你家兒子快被你的師弟玩死了。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在顏華他們還在翻看命格之時,人界的形勢卻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杜若平陽起事後歷經四次大戰後,終於攻到了秦國的王城之下。
因爲長期與晉國戰爭,再加上連貞謀反的牽制作用,現在的王城不過是座空殼子,要拿下並非難事,可是問題就在於杜若他們在城門口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杜若擡頭看了一眼城樓上的那個人,依舊是自己熟悉的面容,是自己噩夢的開端,卻又讓他不得不去依附的男人,時隔兩年多,再見卻是這種情況。
“杜若,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現在退兵的話,本王還能對你以下犯上的事情既往不咎!”城樓上,連玨一身銀色戰袍迎風而立,對著城樓下的杜若大吼道。
杜若聞言冷哼一聲:“大王的美夢還沒睡醒麼?既往不咎,呵,你以爲我會稀罕這個?”
“你……”
“連玨,你當時滅燕國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退兵?現在卻要我退兵,笑話!”杜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了連玨的話。
連玨望著杜若,他一身素袍立馬橫刀在大軍前,還是熟悉的輪廓,卻早已退去了青澀,長高了許多,卻依舊是那般美麗。對,是美麗,一種可以模糊性別的美麗,冷豔。他找不到該用怎樣的詞語去形容他,每每看到他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容,那雙燦若寒星的丹鳳眼,那偶爾流露出的牽動人心的風情時,腦海裡便只剩下了一個詞語——傾國傾城。
傾國傾城,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詞語可以形容他這樣的風姿。
所以他纔會一門心思的想要把他藏起來,放在自己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讓他成爲自己一個人的東西。
“阿若,今日必須得拼個你死我活麼?兩年的情分當真說斷就能斷的?”連玨定定的望著杜若,用著一種情人間略帶寵溺和不捨的聲音問道。
連玨不說這個還好,此話這麼一說頓時引得杜若一陣憤怒,而將士們也因爲杜若受辱而十分憤慨,直言要馬上攻進城內。因爲這次的軍隊大多數都是昔日燕國之人,所以對滅燕國的連玨一直多有不滿,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連玨的一句話幾乎瞬間將戰火點燃。
眼看著形勢對秦國越來越不妙,連玨心裡驀地便是一陣煩躁,就在這時卻有士卒來報道:“大王,王丞相讓屬下將此人交與大王?!?
說完,便將一個人推上前來,待看清那人的長相時,連玨不由得眼睛微微一瞇,隨即用著一種輕諷的語氣道:“我道是誰,這不是燕國的大公子杜仲麼,呵,來的正是時候?!?
連玨做了一個手勢,便有人上前將杜仲押到了城樓最前端。
“丞相何在?”
士卒聞言不由得面色一黯,良久才用著極爲悲痛的聲音答道:“剛剛……已經去了?!?
連玨聞言不由得腳下一軟,差一點穩不住身形。這兩年來因爲杜若的話語,他一直有意疏遠王堅,卻不曾想王堅到死之前都還爲他打算,而他卻……
都是杜若,都是因爲他害的!
連玨將心中最後的那一點情意抹殺後,便慢慢走到了杜仲的身邊,但見他面無表情的冷冷道:“大公子,你若是不能勸你親愛的弟弟退兵的話,那麼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我……”杜仲害怕的顫抖著,下意識的想要和連玨拉開一些距離,卻不想連玨忽然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怕什麼,本王不會輕易的殺了你的。杜若一個時辰不退兵,我便削去你的一塊肉,放心,本王這裡有上好的藥,不會讓你那麼早的就死的!”
“秦王……秦王饒命啊……饒命啊,您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秦王殿下千萬別……”
“讓他退兵!快!”
杜仲低頭看了一眼正在浴血奮戰的杜若,忽然間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詞語“玉面修羅”,這個模樣的杜若,哪裡還是以前喜歡跟在他身後到處跑的可愛孩子。
“杜若,你不妨擡頭看看,本王身邊的這個人是誰!”連玨對著杜若大喊了一聲道。
杜若聞言猛的一擡頭對上的便是杜仲複雜的目光,但見杜仲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只能像以前那般喚了一聲“阿若!”
“哥……哥哥!”杜若瞪大了眼睛的看著那人,一時間竟是忘了身處戰場,若不是身邊的將士幫忙,說不定已經身負重傷。
自從燕國滅國後,杜仲便一直行蹤不明,杜若一直以爲他遇害了,卻不想今日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了,心裡不是沒有喜悅的,可是現在哪裡是喜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