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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本集簡介:

洛劍笙的意識彷佛漂流在一條黑暗之河上,四周閃爍著繚亂的亮光,那是無數(shù)的記憶片段飛掠而過。它們朦朧不清,不知來自前世還是今生,也不知來自天界還是人間。

他時而酷熱難當,彷佛置身地肺火海,時而又寒冷異常,宛若被困玄冰洞窟;時而體沉似鐵,如同被三山五嶽鎮(zhèn)壓,時而又輕如鴻毛,好像在風中飄蕩……

第九集佛魔變第一章羣魔亂舞

洛劍笙的意識彷佛漂流在一條黑暗之河上,四周閃爍著繚亂的亮光,那是無數(shù)的記憶片段飛掠而過。它們朦朧不清,不知來自前世還是今生,也不知來自天界還是人間。

他時而酷熱難當,彷佛置身地肺火海,時而又寒冷異常,宛若被困玄冰洞窟;時而體沉似鐵,如同被三山五嶽鎮(zhèn)壓,時而又輕如鴻毛,好像在風中飄蕩……

迷迷糊糊中,他彷佛又回到了三星會照之夜的五臺山,舉目望去,黑暗籠罩,腥氣瀰漫,到處是無盡的殺戮。他漫無目的的尋找著,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披金色袈裟的老僧,正御使著一柄赤紅如火的長劍,和一羣血河冥卒、東廠修真激戰(zhàn),看那背影依稀便是五臺山方丈─靈谷大師!

“靈谷大師!”他驚喜的叫道。

那老僧忽然回過頭來,竟一臉淋漓的鮮血,雙眼一團漆黑。他瞪著洛劍笙,用嘶啞的嗓音低喝道:“你這個妖魔,是你害了我們!”長劍紅光暴漲,朝少年怒斬而來。

“不!”洛劍笙悲怒交加,大吼一聲,驀然睜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眼前光芒耀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單薄,正懸浮於一個巨大的光球中。千百道色彩各異的光華自球面上射出,從四面八方注入他的身體,化爲一道道五行氣勁,在經(jīng)脈中急速遊走。

光球外,依稀是一個山洞,一個白衣麗人正盤膝端坐,纖纖素手牽引數(shù)十條色彩斑斕、有若透明的飄帶,讓光球緩緩旋轉(zhuǎn)。

她絲髮垂肩,清麗絕倫,但面色蒼白,櫻脣如雪,顯然是真元消耗過巨。

“含嫣!”聲音甫一出口,便被光球迅速吸收。楚含嫣恍若未聞,兀自閉著美目。

洛劍笙正著急,一個清雅的語聲在他的識海響起:“噓,先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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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嫣已睜開妙目,深情注視著他,眼中閃爍著驚喜和欣慰。

楚含嫣傳音道:“你被伏羲神刀所傷,刀氣深入丹田肺腑,真元行將崩潰。吳先生、師尊他們連手佈下這洪荒歸元大陣,重塑你的五行真元,化解刀氣。現(xiàn)在刀氣仍有殘餘,你先趕緊行功,將其驅(qū)盡。”

洛劍笙點了點頭,強自鎮(zhèn)定心神,再度閉上雙目。

以神念內(nèi)視,洛劍笙發(fā)現(xiàn),自己的經(jīng)脈比原先寬闊堅韌了許多,色彩繽紛的五行真元融洽無間的混和在一起,有如浩蕩洪流,其間,卻有一縷縷雪亮的刀氣若隱若現(xiàn)。

這是何其強悍詭異的刀氣!彷佛每一縷刀氣都有生命似的,有如一尾尾銀魚在驚濤駭浪中起伏,卻不失凌厲殺氣。洛劍笙體內(nèi)的五行真元明明穩(wěn)佔上風,但始終難以將其徹底吞噬或驅(qū)逐。

洛劍笙不知道的是,這些刀氣乃是空空子以伏羲神刀,御使魔門碎空滅絕刀法所化,當真有割碎空間之力。若不是洛劍笙五行大成,修爲臻至散仙境界,又有至寶紫薇天羅相救,早已喪身刀下。

“脫離本體這麼久,這些刀氣竟然還擁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那人的刀法造詣,委實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洛劍笙的識海中閃過黑袍人的陰影,一股心火騰的竄了上來。

他心念一動,一咬牙,忽然放開對刀氣的束縛,全身真元化分成幾團,護住心臟、頭部等重要部位,卻唯獨留下了丹田重地不加防禦。

那些刀氣驀然獲得自由,迅速匯聚成一股股更粗大的刀氣,朝著洛劍笙體內(nèi)防護最空虛的重地─丹田逼去。那裡是元嬰和元神的棲息地。

“劍笙,你幹什麼?”識海中,楚含嫣驚呼道。

這些刀氣雖然強悍,但畢竟已消耗巨大。有洪荒歸元大陣源源不絕的補充真元,洛劍笙再耐心的花上幾個時辰行功,便大有可能將其除滅。可現(xiàn)在,洛劍笙的此舉卻大出她的意料。

楚含嫣話音剛落,那不可計數(shù)的刀氣已如百川歸海,衝入洛劍笙的丹田,凝聚成一道凌厲的刀光!

那刀光雪亮耀眼,彷佛伏羲神刀重現(xiàn),猛然朝著洛劍笙的元嬰斬去。

在洪荒歸元陣中熬了三天三夜,胖嘟嘟的元嬰已徹底恢復(fù),周身閃耀著淡淡光輝,雙目緊閉,盤膝端坐青蓮之上,身旁依

次旋繞著藍色飛劍、七色奇花、銀色雷球、黃色山峰,呈現(xiàn)出五行齊聚的奇景。

一刀斬來,元嬰驀然睜眼,眉心射出一道紫光,罩住了刀光,這紫光正是紫薇天羅。

就在刀光左衝右突之際,洛劍笙體內(nèi)的五行真元迅速轉(zhuǎn)化爲無屬性的混沌真元,朝著元嬰涌來。元嬰周身光芒越來越耀眼。

它驀然揮拳,穿透紫薇天羅,轟擊在刀光上!

洛劍笙的身體劇震,體內(nèi)的光輝盡數(shù)熄滅,彷佛成了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可丹田處,卻有一道道黑色波紋有如漣漪般急速擴散至體外。

波紋所至,陣法中的光華盡皆黯淡消失,連那龐大的七彩光球也一併破碎。吳承恩、玉璣子和莫思綺三人連手佈下的洪荒歸元大陣竟然破了!

楚含嫣又驚又喜,看到洛劍笙向她飛掠而來。

困擾了少年三天三夜的刀氣,已在方纔那一擊中徹底湮滅。

小崑崙是東崑崙山的南支,藏語爲巴顏喀拉,方圓兩百里內(nèi)雪峰林立。

原爲天羅教分部的紫霄宮便位於這裡。

自“殺破狼”三星會照之夜後,天下陷入了空前的動盪之中。在魔門肆虐的神州大地上,小崑崙成了爲數(shù)不多的綠洲。從幽冥血河大陣中逃出的佛道人士,大半聚集於此。

時值春日,小崑崙雪線下綠草連綿,碧樹如雲(yún),杜鵑花爛漫綻放,但他們的心中卻有如森寒嚴冬、沉沉黑夜。

天羅教和魔門的合流,是那一夜佛道慘敗的主因。尷尬的是,此刻他們卻不得不寄身在這原爲天羅教分部的地方。他們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選擇。

讓他們略感安慰的是,紫霄聖母莫思綺是當日救他們之人,且紫霄宮也已正式宣佈脫離天羅教。

果洛峰,小崑崙主峰。

一處雄奇兀立的冰崖上,佇立著一個風華絕代的紫裳麗人,正是紫霄聖母莫思綺。她秀眉緊蹙,眺望著遠方。天幕黯淡,

天際血雲(yún)瀰漫,隱約有殺戮之氣襲來。

灰影一閃,白眉銀鬚的玉璣子飄然而至。

莫思綺道:“劍笙那孩子醒了沒?”

玉璣子道:“醒了。此子這一回雖大受打擊,但也算因禍得福。他在洪荒歸元陣中熬過三日,必定受益匪淺。”

“嗯,他和星彩她們都將是我們的重要助力。只是星彩、小絲身上的魔門禁制……”莫思綺美眸中寒光一閃,冷哼道。

原來,姬小絲的生母,身爲魔門聖後的姬明月在慕容星彩、姬小絲身上均種下了禁制,不僅控制她們的心神,還能讓其墮入魔道。

五臺山上,神志昏亂的慕容星彩被洛劍笙制住。而姬小絲爲抗拒魔女的控制,暈厥在神舟二號中,幸好被玉璣子他們發(fā)現(xiàn),

回小崑崙後,對魔門功法略知一二的莫思綺佈下陣法,爲兩女解除禁制。

就在一切看似順利之際,一股詭秘的氣勁從兩女的丹田衝出。莫思綺非但前功盡棄,自己也受了傷,這才恍然,原來魔女姬明月早在禁制中做了手腳,以圖暗算她。

現(xiàn)在,慕容星彩二女的狀態(tài)都極不穩(wěn)定,大多時候處於失控狀態(tài),只有少數(shù)時間清醒。莫思綺沒有辦法,只得讓兩女昏睡,再另尋良策。

這兩日,清醒時的姬小絲已坦白了身世緣由,讓玉璣子、莫思綺既是驚怒又是唏噓。

玉璣子嘆道:“想不到,那女人用心竟如此險惡!”

莫思綺蹙眉,“當年那魔女不會先天神算之術(shù),又是怎麼瞞過你的?”

玉璣子沉吟道:“她可能持有至寶,遮蔽了和她相關(guān)的天機!可惜,我等對她的底細所知太少,不然從小絲身上,早該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莫思綺道:“那魔女恐怕就是幽冥老祖?zhèn)髡f中的養(yǎng)女。”

當年,魔門聖主幽冥老祖橫行一時,修真界傳說他有一個養(yǎng)女,天資橫溢,修爲超絕,只不過,誰也未曾見過那女子的真面目。就連兩百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她也未曾現(xiàn)身。

幽冥老祖身殞後,魔門一敗塗地,此女更是杳然無蹤,逐漸爲人淡忘。

玉璣子點頭道:“如今看來,多半便是此女了。”

莫思綺玉靨蒼白,冷冷道:“想不到,他這些年來竟然一直和這個魔女沆瀣一氣……黑袍人空空子八成就是他!”

玉璣子自然明白莫思綺口中的“他”所指何人,“那他是怎麼瞞過你的呢?我記得,他在擄掠星彩的時候,曾經(jīng)和你照過面……”

莫思綺輕咬芳脣,“空空子應(yīng)該是他的身外化身!”

玉璣子微微一震,“倘若是身外化身,那就沒錯了!他果然已踏入十階地仙。這世間可以和他比肩之人,怕已寥寥無幾了……”

十階地仙是人間修真界的頂尖存在,可修煉第二元神和身外化身,也更接近天人合一之境。

天羅教主倘若踏入十階,那麼,練出空空子這樣的身外化身,並在術(shù)數(shù)上超過玉璣子,遮蔽天機這一系列不可思議的能耐,便有了解釋。

近三百年來,修真界的十階高手屈指可數(shù),最出名的有這麼三位:莫思綺之父妖皇莫非、武當張三豐真人,還有魔門聖主

幽冥老祖。

妖皇、張三豐尚在人間時,幽冥老祖還十分低調(diào),兩位破空飛昇後,他便開始橫行修真界。現(xiàn)在,又輪到天羅教主了。

“幸好那一晚有吳先生幫忙……”莫思綺道。

莫思綺和玉璣子修爲均是九階後期,三星會照之夜,他們連手勉強開啓天眼,衝入幽冥血河大陣,又和吳承恩合力,才破開了一個缺口。

對吳承恩的修爲兩人也驚訝不已,暗暗猜想,他多半也踏入了十階。

“看來,我們也要去衝一沖天劫了,不然,就是連手恐怕也勝不了他的一個化身,更別說他本人了。”

玉璣子一揮拂塵,淡淡道。

“這是哪裡?我昏迷了多久?星彩姐呢?五臺山那一戰(zhàn)怎樣了……”洛劍笙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這裡是小崑崙。你已昏睡了三天三夜,星彩姐她……”楚含嫣眉尖輕蹙,欲言又止。

“她怎麼了?”洛劍笙心頭一凜,急聲問道。

“星彩姐和小絲姐都中了一種複雜的魔門禁制,極難驅(qū)除,恐有入魔之危。爲了救她們,紫霄前輩也受了傷。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她們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洛劍笙咬牙道:“魔門!告訴我,五臺山那一戰(zhàn)怎樣了?”

楚含嫣神色凝重,慘然道:“那一夜,聚集五臺山的佛道中人被困幽冥血河陣,要不是吳承恩先生、師尊、紫霄前輩趕至,

合力破開一個缺口,恐怕已全軍覆沒。即便這樣,最後逃出生天者也不足一成。

“更可怕的是,在幽冥血河陣肆虐的同時,“殺破狼”三星會照,還開啓了太虛幻境中的羣魔殿,使得數(shù)十萬魔兵涌進人間。”

“羣魔殿?”

“是。羣魔殿是太虛中的一個神秘空間,據(jù)說是太古魔門的聚居地,內(nèi)有魔兵數(shù)十萬。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手段,竟同時開啓了皇城迷樓、東海魔宮、賀蘭山闕這三個不爲人知的太虛出口,將魔兵引入人間!”

洛劍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呢?”

“皇城方向,魔兵從迷樓中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了皇宮,攻佔了京城。明廷文武百官因撤退未及,大多被屠戮,

只有少數(shù)跟隨首輔張居正,掩護著小皇帝撤往太原府……

“如今,京師附近的明軍正在戚繼光將軍的指揮下和魔門對峙。東海方向,魔兵攻佔了南京和鄰近重鎮(zhèn),正陸續(xù)掃蕩普陀、九華、龍虎等佛道門派;賀蘭山方向,魔兵越過長城,已攻佔西安府;還有東崑崙……”

說到這裡,楚含嫣遲疑了一下,停住了。

“說下去……”洛劍笙沉聲道。

“東崑崙方向,天羅教總部也出動兵馬攻下了成都府。短短數(shù)日內(nèi),神州大地已有一半江山淪落到天羅教和魔門手中。”

洛劍笙握緊了雙拳─他最不願聽到的事情,終於還是進入了耳中。

想到夜千雪的嬌美笑靨,想到和藍城武等人的兄弟情誼,想到對天羅教主的敬慕之情,洛劍笙只覺心頭一片冰涼,又刺痛難忍,身體也禁不住顫抖起來,低聲吼道:“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要騙我?”

楚含嫣心中疼惜,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好溫柔的將他抱住。

呼吸著伊人身上的芬芳,許久,洛劍笙狂亂悲怒的心才漸漸平息。

芳華谷位於紫霄宮背後,草木蔥鬱,景色清幽,是紫霄聖母的閉關(guān)之處。在芳華谷的一個山洞中,洛劍笙見到了沉睡的慕容星彩和姬小絲。

洞中彌散著凜冽的寒氣,淡淡的白光中,懸浮著兩個晶瑩剔透的冰球。慕容星彩、姬小絲各自仰躺其中,美目緊閉,但表情仍微露痛苦之色。成千上萬的碎冰有若魚羣,正圍繞著她們緩緩旋轉(zhuǎn)。

“北海玄冰?”洛劍笙注視著兩女,按捺著內(nèi)心的激盪。

“正是。她們體內(nèi)的魔氣已瀕臨失控,隨時有入魔之危。紫霄前輩和師尊只得禁制了她們的神識,又讓我以玄冰陣法封住外界的氣息,以免魔氣受滋補益發(fā)壯大。”楚含嫣道。

“玄冰寒氣不會傷到她們吧?”

“不會,她們有禁制護身,不會受傷。師尊他們已有安排。”楚含嫣道:“稍頃要帶上她們,去太虛幻境中尋找菩提淨土。”

“菩提淨土?”洛劍笙眼中一亮。

“此次三星會照之後,天機有了些許顯露。在吳先生相助下,師尊算出在太虛的菩提淨土中,將有救治星彩姐她們的機遇。”

“好!那我們趕快出發(fā)!”洛劍笙喜道。望著沉睡在玄冰中的二女,又道:“怎麼帶她們走呢?”

楚含嫣祭出一方五光十色的羅帕,幻彩迷離,道:“這方十錦雲(yún)羅帕是紫霄前輩所賜,是一件空間法寶,我們可以將她們收入其中。”

正如乾坤戒一樣,絕大多數(shù)空間法寶都只能攝取非生命之物。聽聞這方羅帕可以收取二女,洛劍笙訝然道:“它能收攝有生命之物?”

楚含嫣搖頭道:“並非如此。它是前任妖皇採擷數(shù)十座雪域靈山的雲(yún)霧所煉製,可收攝兵器、法寶,但對生物也同樣無效。

好在,星彩姐和小絲姐的氣息已被完全封閉……”

“她們已不被當成有生命的人了?”洛劍笙有些黯然神傷。

楚含嫣素手輕捏指訣,一晃十錦雲(yún)羅帕,一陣耀眼的粲然光華閃過,方纔還被萬千碎冰圍繞的兩位睡美人已消失不見。

“我們從何處進入太虛?”一齊走出山洞,洛劍笙問道。

相傳太虛幻境在人間一共有七個門戶,洛劍笙、楚含嫣已知的有六個:西崑崙玄天玉壁、南荒莽蒼山、皇城迷樓、東海魔宮、賀蘭山闕,還有一個是一件法寶─天羅至寶鏡花水月。

“去南荒吧。”楚含嫣道。六個門戶中,南荒莽蒼山怕是最近,也是最安全的選擇了。

“好,出發(fā)吧!”

“等等,尋找菩提淨土需要有純淨的佛力感應(yīng),還有兩人也將和我們同行。”楚含嫣望著遠處道。

洛劍笙轉(zhuǎn)頭望去,但見一僧一尼站在芳華谷的谷口。那青年僧人一身火紅僧袍,方面大耳,頭頂光亮,而那妙齡女尼一襲

緇衣僧帽,秀麗婀娜,正是五臺山的知秋和普陀山的芙琳。

“知秋,靈谷方丈他可否平安?”想起噩夢中靈谷大師一臉鮮血淋漓的模樣,洛劍笙飛身上前,心有餘悸的問道。

知秋黯然道:“貧僧也知之不詳。是夜,方丈察探到東北方出現(xiàn)大批敵方的真仙高手,遂率衆(zhòng)赴援,臨行命我留守大悲塔。

“三星會照後,大批冥卒攻塔,苦戰(zhàn)中,我昏迷失去知覺,甦醒時已被吳先生救到小崑崙。貧僧恐怕也並不比你瞭解的多……”

停了片刻,知秋語帶悲怒道:“只是,據(jù)幾位前輩估計,方丈他們十有……已遭遇了不幸。”

第九集佛魔變第二章天魔雙衛(wèi)

攜帶著沉睡的二女,洛劍笙等四人乘坐太乙金鱗神舟離開了小崑崙,風馳電掣,朝著南荒飛去。

天色陰霾,神舟二號在烏雲(yún)間穿梭。雖然飛行在千丈高空,但從前方變幻不休的光幕中,四人卻可以清晰窺見地面上的情景。一路行去,他們見到了什麼是硝煙萬里、生靈塗炭。

目睹著魔兵攻城略地、百姓流離失所的景況,洛劍笙的心中充滿了鬱忿、痛悔和自責。

他忽然疑道:“不對!小絲姐說過,太虛中的生靈不在三界輪迴之內(nèi),不能擅離太虛,否則會魂魄消散嗎?這些魔兵爲何又可以來到人間?”

楚含嫣道:“我問過師尊。他說,這些魔兵應(yīng)是被施加了某種禁法,才得以在人間存在。”

兩個時辰後,四人抵達了南荒。

從光幕中看去,前方峻嶺間出現(xiàn)一條險峻狹長的峽谷。兩側(cè)山崖峭拔,聳入雲(yún)天,猶如鬼斧神工。狂暴的江水在谷中橫衝直撞,捲起千堆雪浪。

“那邊應(yīng)該是怒江大峽谷,莽蒼山已經(jīng)不遠了!”楚含嫣道:“咦,有人在前方激戰(zhàn)!”

洛劍笙等人聞聲望去,果然見到峽谷上游的天空中流光四射,氣浪鼓舞,一個形單影隻的老者正被十多人圍攻。誇張的是,外側(cè)還有數(shù)以百計的士兵團團包圍,遠處更有不知多少人正飛步趕來。

這些士兵比常人高出一頭,形貌並無太多差異,但卻生著一對黑色雙翼,渾身披掛著黑色戰(zhàn)甲,手持弓弩或長短利刃,時

而奔跑,時而飛躍,速度竟然不下於飛鳥。那險峻的峰巒溝壑,對他們來說有若平原坦途。

“是魔兵!”洛劍笙憂心起被圍攻的老者來,凝神望去。

只見那老者鬚髮皆張,襤褸的衣衫上血跡斑斑,口中荷荷叫著,眼中閃爍著駭人的異光。他手執(zhí)一根彎彎曲曲的柺杖,奮力在十餘名魔將的包圍中廝殺著,同時還要抵禦周邊魔兵的弓弩傷害。

距老者百丈之外,衆(zhòng)魔兵簇擁著一名身穿錦衣的青年男子。此人手持摺扇,身形瘦長,相貌頗爲俊美,但眉宇間籠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邪氣,身旁還佇立著一名手執(zhí)巨斧的虯髯大漢。

“謝雨山!幽冥公子!”

洛劍笙認出,那錦衣青年正是當初以幽冥血河幡圍困他們,又自稱幽冥老祖?zhèn)魅说挠内す印6潜磺О倌Пサ?

老者,正是南海無極島島主謝雨山!

“想不到投靠搜異門的這傢伙,會落到這個下場。”洛劍笙暗忖道。

洛劍笙所料不錯,殺破狼三星會照之夜,無極島海外散修也成了犧牲品,慘遭魔門屠戮,幾乎傷亡殆盡,有幸逃出生天的僅有謝雨山及其愛子謝不凡等數(shù)十人。

謝雨山極好面子,不願寄身小崑崙,遂決意先回南海再作打算。誰料行至南荒附近又遭遇追兵。

統(tǒng)領(lǐng)這批追兵的,正是幽冥公子包天銘。

包天銘自然不會放過這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帶領(lǐng)數(shù)十名魔將和數(shù)千魔兵追殺了上千裡,血戰(zhàn)數(shù)場,終於將謝不凡等人擊殺,又在怒江大峽谷將已成光棍一人的謝雨山團團圍住。

謝雨山傷心愛子之死,部屬之亡,悲怒欲狂。他一連擊斃了十多名魔將,自己也身受重傷。此刻,他的仙風道骨之氣早已蕩然無存,手中迦葉降龍木所化的柺杖色澤暗紅,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魔血。

見謝雨山已成強弩之末,幽冥公子面露得色,高喝道:“謝雨山,你已窮途末路了!乖乖交出迦葉降龍木,本公子或許會饒你一條狗命!”

謝雨山重傷在身,這佛門神兵迦葉降龍木亦威力大減,難以再施展大型攻擊術(shù)法。饒是如此,依然不是尋常修真可以抵擋,難怪會引起幽冥公子包天銘的覬覦。

忽然間,謝雨山怒目圓睜,大吼一聲,不知他施了什麼術(shù)法,衆(zhòng)魔將只覺眼前一紅,已失去了他的影蹤。

包天銘警兆突生,但見一道紅光從遠處電射而來,正是謝雨山衝破了魔將的重重包圍,從數(shù)百丈外瞬間飛至,煞氣騰騰,高舉降龍木朝著他的天靈蓋打來。

包天銘驚恐萬分,想要躲閃,卻被降龍木的氣勢死死鎖定,動彈不得,只能瘋狂的吼道:“快救我!”

旁邊的虯髯大漢燕無傷面色驟變,巨斧一橫,想要擋住降龍木,卻被其滔天氣勢壓制。降龍木還在十丈外,燕無傷的雙腿已深深陷入巖石之中,渾身肌肉鼓脹,目眥欲裂,眼角溢出絲絲鮮血。

“放肆!”、“大膽!”

眼看那降龍木越來越近,就要轟擊在包天銘、燕無傷身上,忽聽兩聲巨喝響起。

一陣黑氣繚繞,兩名武士一左一右從包天銘身後現(xiàn)身。這兩人披掛玄鐵重鎧,面戴猙獰面具,一人高舉玄黑色鐵錘,一人手持血紅色戰(zhàn)鉞。

持鉞者上前一步,血光一閃,這勢若雷霆的迦葉降龍木,便被戰(zhàn)鉞穩(wěn)穩(wěn)架住。

舉錘者揮舞著一對西瓜大的鐵錘,以雙峰貫耳之勢朝謝雨山的頭顱轟去。那鐵錘去速極快,劃過空氣時,爆出沉悶的巨響,有如雷鳴。

兩名重鎧武士的修爲明顯高出魔將許多。若是平日,謝雨山並不畏懼,可此刻,他卻躲不過這對重錘。

黑光迸射中,謝雨山的身體有如箭矢一般倒飛而回。

兩武士飛身而上,竟比箭矢還快,出手如電的接連轟擊在謝雨山身上,將他打得一再拋飛。

幽冥公子包天銘哈哈大笑:“老混蛋,死到臨頭還敢嚇我!”又低聲嘟囔:“這兩個天魔衛(wèi)還真好用,奶奶的,就是不怎麼聽話。”

衆(zhòng)魔將、魔兵趁機一擁而上,謝雨山連受重創(chuàng),不得不將迦葉降龍木舞作一團綠光苦撐,情勢岌岌可危。

兩重鎧武士正欲再下重手,擊斃謝雨山,驀然兩人身軀一震,同時舉頭望去,卻見一個藍色光點在天際亮起。一望之下,兩人立刻停止圍攻,斷喝一聲,掄起兵器幻出玄黑、血紅兩個光球,護住自身。

那藍點瞬息間已化作了一道耀眼藍光來到近前,許多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藍光穿過。片刻後,數(shù)十名魔兵化作晶瑩的藍色粉末,紛紛揚揚的消散,玄黑、血紅光球也轟然爆開,化爲烏有。

兩名重鎧武士氣血翻騰,連退五丈,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光芒散去,卻見一個俊逸挺拔的藍衫少年腳踩飛劍,手中提著業(yè)已昏迷的謝雨山,正冷冷盯視著他們。

這少年自然便是洛劍笙。

緊接著,一道白光、一道紅光、一道青光接踵而至,落在他的身畔。正是素衣如雪、踩著玄冰天峰的楚含嫣,身披火紅袈裟、腳踩檀香念珠的知秋,還有一襲青色緇衣、腳踏青蓮的芙琳。

衆(zhòng)魔將被洛劍笙的驚天一劍震懾,目瞪口呆的看著從天而降的四人。場中一時竟鴉雀無聲。

還是幽冥公子包天銘的叫嚷聲打破了寂靜:“臭小子,原來是你!還有美人兒,我們好久不見了。咦,還有個小尼姑,譁,身材好辣!怎麼還有和尚,哼,還嫌死得不夠多嗎?”

衆(zhòng)魔將、魔兵如夢初醒,紛紛如臨大敵般圍將上來。

楚含嫣冷若冰霜,不爲所動。芙琳的嬌靨浮起一抹緋紅,她按捺著羞怒,祭出清淨琉璃寶瓶爲謝雨山療傷。知秋則手握紫金禪杖,冷冷地瞪著包天銘。

洛劍笙並未理會幽冥公子的廢話。他一眼掃去,看到場中除幽冥公子、燕無傷之外,並無相識的天羅教衆(zhòng),心中泛起一抹失望之意。

見兩名重鎧武士緊握兵器,死死盯著洛劍笙,幽冥公子傳音道:“這便是那姓洛的臭小子,教主待他不薄,封他爲神使,可是他卻狼心狗肺的投靠佛道!”

“叛教者,殺!”

持鉞者聞言殺氣暴漲,斷喝一聲,雙膝一彎,驀然躍起。他的動作看似呆澀遲緩,實際上卻是快到了極處,衆(zhòng)人只覺眼前一花,他已然出現(xiàn)在洛劍笙身旁,高舉血紅戰(zhàn)鉞,當頭劈下!

與此同時,那對玄黑色鐵錘在舉錘者手中急速震動,一頭面目猙獰的黑色猛虎自雙錘中央幻化而成,朝著洛劍笙等人飛撲而來。它張開大口,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嘯聲。實力稍弱的魔兵聽在耳中,頓覺說不出的難過。

面對兩武士的凌厲攻擊,洛劍笙淡淡微笑,順手將謝雨山交到知秋手中。他上前一步,右手幻化出一記青色刀焰,輕輕一擋,血色戰(zhàn)鉞便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破!”

持鉞武士眼中精光暴射,怒喝一聲,渾身氣勢又漲,血紅戰(zhàn)鉞幻出無數(shù)虛影,終於將四昧真焰刀又壓低了兩寸。一股劇烈的血腥氣衝入了洛劍笙的鼻息。

洛劍笙微微一凜,左手閃電般探出,一道藍色劍光無聲無息的刺向那人胸前,可剛觸及那重鎧,便被一層堅韌的黑光擋住。

洛劍笙不由暗奇。這武士的氣息和魔將、魔兵十分相似,卻又遠爲詭異狠絕,不知是何名堂。

“這兩人多半是羣魔殿中的天魔衛(wèi),戰(zhàn)力更在魔將之上,不可輕敵!”楚含嫣傳音道。

這一邊,洛劍笙和那持鉞的天魔衛(wèi)相持,那一邊楚含嫣祭出幽寒冰魄箏,輕輕一掃,一堵玄冰之牆擋住了那頭黑虎。猛烈

的撞擊下,冰牆巍然不動,黑虎卻哀鳴一聲,宛若流沙一般崩潰消散。

“一起上!”

幽冥公子包天銘大吼一聲,衆(zhòng)魔將不敢違命,盡數(shù)衝上,周邊的魔兵也萬箭齊發(fā)。

“錚!”

楚含嫣懷中的幽寒冰魄箏又響了一聲。這彷佛天籟般的聲音,在魔兵、魔將耳中,卻不啻一聲喪鐘。

那玄冰之牆驀然碎裂,化作恆河沙計的玄冰碎片,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凜冽寒風勁吹下,演化成一股波及二十丈方圓的玄冰

風暴。靠的稍近的魔將、魔兵均被捲入其中。

那玄冰碎片無堅不摧,金鐵辟易,在風力相助下,可以輕易穿透盔甲、結(jié)界。轉(zhuǎn)瞬間,被捲入的魔兵已傷亡大半,只剩數(shù)名實力較強的魔將死死掙扎,驚呼怒吼。

就在玄冰風暴驟起的剎那,洛劍笙清叱一聲,四昧真焰刀的青焰瞬間化作半透明的無色,那血色戰(zhàn)鉞立刻被一削兩斷。刀焰回捲,朝著持鉞武士的頭顱而去。

與此同時,他左手的藍色劍光驀然一亮,破開重鎧,刺入那人右胸。

“退!”持鉞的天魔衛(wèi)伸手握住劍光,暴吼一聲。

吼聲方起,他的頭顱便飛離了身體,一腔血液還未噴出,便被熾烈的刀焰燃盡。自胸口處,玄鐵重鎧和肉身陸續(xù)變成了藍色,碎裂成晶瑩的粉末。

舉錘的天魔衛(wèi)只是怔了片刻,便彷佛老鷹抓小雞一般,拎起幽冥公子,疾速遠去,虯髯大漢燕無傷急追在後。

未被玄冰風暴捲入的魔將、魔兵驚恐萬狀,頓作鳥獸散。

天色依舊陰霾,烏雲(yún)在山崖間遊蕩。

躺在崖邊的謝雨山終於悠悠醒轉(zhuǎn),睜開雙目,一雙老眼渾濁無光。他傷勢太過沉重,幾近崩潰,元神亦衰弱之極,連療傷聖器清淨琉璃寶瓶也無力回春。

心軟的芙琳不忍的轉(zhuǎn)過頭去。

楚含嫣搖搖頭,輕嘆了一聲。謝雨山一死,南海無極島恐怕註定要在修真界消亡了。

“凡兒,你沒死,你還活著……”謝雨山呆呆的環(huán)視四周,忽然直勾勾的盯著洛劍笙,嘶啞著嗓子喊道。他掙扎著想起來,身體卻癱軟如泥。

洛劍笙皺眉不語。

“他神志不清,怕是將你認成他的兒子了吧。”芙琳怯生生道。

望著白髮蒼蒼、憔悴不堪的無極散人謝雨山,洛劍笙道:“你認錯了,我不是謝不凡。”

謝雨山驀然清醒,眼中閃過失望、憤怒、悲傷之色,口中卻哈哈大笑:“想不到我謝某人也會有今天!澹臺老賊,我死了也不放過你!”

他低吼一聲,終於氣絕。

佛門神兵迦葉降龍木從他的懷中滑落。

陽光明媚,白雲(yún)悠揚,千百飄浮的峰巒參差錯落,恍若島嶼在碧空中飛翔。遙望著這仙氣盎然的景色,洛劍笙心知又一次來到了衆(zhòng)仙嶼。

芙琳、知秋均是第一次來到太虛幻境,禁不住爲眼前的景緻傾倒。對比烏雲(yún)慘淡、血光籠罩的人間界,這裡無疑是世外桃源。

“連山老祖去了人間,這裡想必清淨多了。也不知花仙子、葉碧兒姐姐,還有緋月舞妹妹怎麼樣了?”洛劍笙想起了在這裡的遭遇,慨嘆道。

楚含嫣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微紅,笑道:“回頭我們就去萬妖國看看她們吧。”

洛劍笙點頭道:“好!可惜我們不知道如何帶她們?nèi)ト碎g……”

楚含嫣道:“等小絲姐姐醒來問問,她或許有辦法。”

“嗯,我們這就去菩提淨土。”洛劍笙道。

眩目的光華閃過,一把長不盈寸的弓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纖細、精美,淡綠色弓身上浮現(xiàn)著天馬的圖案,正是太虛七寶之千秋幻影弓。

千秋幻影弓悠悠旋轉(zhuǎn),洛劍笙的識海中驀然一亮,現(xiàn)出許多畫面,走馬燈一般的變幻著。他知道,這些正是太虛幻境中三

千世界的投影。

太虛幻境在人間的每一個門戶會對應(yīng)一個特定的世界,比如莽蒼山對應(yīng)衆(zhòng)仙嶼,鏡花水月對應(yīng)萬妖國……持有太虛七寶者進入太虛後,便可以在這三千世界中穿梭往返。

不過,其中某些世界並非隨意便能抵達。比如菩提淨土,唯有佛力精深者才能感應(yīng)到它的位置。

“芙琳,還是妳來吧。”洛劍笙雙手一展,千秋幻影弓飛向芙琳。他雖然修習過大日火焰真經(jīng),略通佛力,但還不足以感應(yīng)到菩提淨土。

芙琳小心翼翼的將這玲瓏的小弓託在玉掌中,閉上美目。她的周身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輝,氣息愈發(fā)聖潔。

“成了!”

太虛中的世界,在第一次尋找定位時會耗費許多時間。足足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芙琳方睜開妙目,輕輕喘了一口氣。一片圓形光幕出現(xiàn)在數(shù)十丈外的天空中,幻彩迷離,恍若一扇神秘的門戶。

剛剛穿過那片光幕,衆(zhòng)人便覺天色一暗,頭頂?shù)谋炭肇W陽,周圍的茫茫雲(yún)海倏然消失。轉(zhuǎn)眼間,四周已成了一個幽暗的世界。衆(zhòng)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一個蒼茫的草原上,天空中有血光浮動,極遠處隱約有黑霧翻騰。

“似乎是魔氣……芙琳,妳確定這裡是菩提淨土?我們不會到了羣魔殿吧?”洛劍笙忍不住疑道。在他心目中,菩提淨土是一個類似西天極樂世界的地方,卻未曾想到這裡竟瀰漫著魔氣。

芙琳的嬌靨迅即漲紅,道:“我……我……確實在這個世界的投影中感應(yīng)到了最強的佛力。”

知秋合上雙目,指著一個方向,道:“沒錯!貧僧也感應(yīng)到了浩瀚的佛力,只不過,魔氣同樣強大。”

楚含嫣橫了洛劍笙一眼,道:“芙琳應(yīng)該沒有出錯,這裡可能出現(xiàn)了某些變故,我們小心應(yīng)對便是。”

洛劍笙點點頭,指著那佛力、魔氣最爲強盛的方向,道:“既是如此,我們就探上一探吧!”

四人飛了片刻,還未看見山巒,就見到天際亮起了許多光點,正追逐著一道黑線。

“有人!”

衆(zhòng)人凝神望去,只見那黑線是一名黑衣青年在飛奔,而數(shù)十個光點,卻是一羣黃衣、紅衣僧人在追趕。

那些和尚或御氣,或御法寶飛行,而青年只是掠地奔跑,卻去勢如風,速度竟比和尚們還要快上一點。羣僧一邊追趕,一邊高舉兵器遙遙攻擊,然而那青年身形靈活得出奇,讓追兵的攻擊屢屢落空。

“那人真是天賦異秉。”洛劍笙感嘆道。

“要不要去幫一幫那些師兄?”芙琳道。

洛劍笙搖搖頭道:“這裡的情況有些詭譎,我們先看一看再說。”

楚含嫣、知秋均點頭贊同。

黑衣青年跑著跑著,朝著四人所在的方向而來,不多時便到了近前。他膚色黝黑,身形瘦削,四肢修長,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明亮有神。

“救救我!”

青年滿頭是汗,大口喘息著。剛喊了一聲,他便看清楚了知秋、芙琳的裝扮,驀然色變,怒聲道:“原來你們和惡僧是一夥的!”立時改變方向,朝著另一側(cè)飛奔。

“快攔住他!”尾追而至的僧人大叫道。

一名身著紅衣的中年僧人怒喝一聲,手中降魔杵一揚,幻出一個黃金龍頭朝著青年破空射去。

黑衣青年一個躲閃不及,背上中了一記,腳步立刻踉蹌起來。

羣僧追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禪杖、戒刀、降魔杵等十八般兵刃接連朝著青年轟去。

第九集佛魔變第三章大雷音寺

青年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痛呼不止。

“住手!”

洛劍笙不忍再看,大袖一揮,將羣僧震退:“此人究竟犯了什麼過錯,你們要如此對他?”

羣僧狼狽的爬了起來,圍將上來。那名手持降魔杵的紅衣僧人惡狠狠道:“你們是什麼東西?竟敢管本伏虎羅漢的好事?”

黑衣青年掙扎著站了起來,躲到洛劍笙身後,“他們是一羣惡僧,強逼村裡的人去侍奉他們。可我知道去了便回不來了,都被他們害死了!”

那名自稱“伏虎羅漢”的紅衣僧人面色驟變,怒喝道:“休得胡言!讓你們這羣愚民去大雷音寺侍奉佛祖和菩薩,這是無上榮耀,還是念在你們有慧根!”

“大雷音寺?佛祖?菩薩?還有羅漢?難不成到了西天?可這裡分明是太虛幻境,又怎麼可能?”洛劍笙暗忖道:“或者,我們是到了“小雷音寺”,碰上了一羣妖怪?”

洛劍笙四人正在驚奇,那“伏虎羅漢”打量著他們,忽然喜道:“想不到你們四人竟然如此有慧根,太好了!”

他大手一揮,喝道:“全都帶回去!”

羣僧高聲應(yīng)和,將洛劍笙四人和黑衣青年團團圍住。

知秋緊握紫金禪杖,怒道:“胡鬧!你們修的是什麼禪,禮的是什麼佛?哪有如此荒唐之事!”

洛劍笙哈哈大笑,道:“想拿我們?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再說!”一道青光熠熠的火焰長刀在掌心成形。

楚含嫣道:“先別下殺手,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

洛劍笙一凜,想起沉睡在十錦雲(yún)羅帕中的慕容星彩二女,按捺下怒火,收起火焰長刀。左掌中凝出一個墨綠色光球,低喝一聲,右拳擊在光球上,光球登時化作萬千綠色鍼芒朝著羣僧射去。

鍼芒無聲無息,去勢極快,和尚們還沒來得及躲閃,便感覺穴道一麻,雙腿一軟。頃刻間,數(shù)十名黃衣僧人哎喲連天,癱倒了一地。

“伏虎羅漢”倒是還直挺挺的站著,他的護身法寶防禦力不錯,硬是擋住了鍼芒。他見勢不妙,便大喝道:“大膽!你們可知得罪大雷音寺是什麼後果?”

話音未落,他駕起遁光便要開溜。可剛剛升空,身旁便現(xiàn)出了一團徹骨寒氣。

剎那間,空中多了一個碩大的冰球,重重墜落,深陷地面。冰球中央,“伏虎羅漢”兀自張牙舞爪的拍打著冰壁,一臉的怒不可遏。

可他的叫喊沒人能夠聽見。

拋下了惡僧,洛劍笙四人在黑衣青年的帶領(lǐng)下,朝著天際那片黝黑的山巒掠去。

洛劍笙邀青年同踏飛劍,青年卻執(zhí)意徒步。但他的速度委實迅疾,四人只需稍稍放慢速度,他便可以跟上。往下看去,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青煙,在草原上飄過。

洛劍笙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跑得這麼快?”

青年沒有聚音成束的本事,只得高聲道:“我叫黑羽……是那片十萬大山腳下曼陀羅村的村民……我天生跑得就比別人快的多,可以追趕飛鳥。”

洛劍笙笑道:“呵呵,沒錯,你沒有翅膀,卻不比有翅膀的來得慢。對了,這些惡僧到底是什麼來歷?他們爲何要抓你們?”

黑羽道:“十萬大山腳下有許多村落,翻過十萬大山,再走上兩、三百里,有一座方寸山,山上有一座大爛陀寺,他們就是那座寺廟中的僧人。

“原先,這些僧人日夜苦修,與我們相安無事。我們這裡的人天生具有佛力,有些人也會自願出家。可是,七日前卻發(fā)生了一個很大的變故。”

“什麼變故?”

“據(jù)說大爛陀寺來了一位法力高強的和尚,他自稱佛祖化身,點化寺中僧人,使得人人法力大進,有幾位甚至成了菩薩。

他還把方寸山改名爲須彌山,將大爛陀寺改名爲大雷音寺。

“這以後,廟裡的和尚突然脾性大變,開始到各個村子裡拉年輕人,說是去侍奉佛祖。不肯的話,便刀劍相加,強行帶走。

所以,這兩天年輕力壯的人大多都躲了起來。

“昨晚我偷偷回家的時候,碰到一個從廟裡逃出來的兄弟。他去時還生龍活虎,可逃回來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告訴我,被拉去的人全都死了。”

“怎麼會這樣?”洛劍笙驚怒道。

“他沒來得及說原因就死掉了,但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所以我去各個村子,勸大家都躲起來。就在那時,我遇上了那羣前來拉人的惡僧。”

洛劍笙大怒道:“哪裡來的妖魔,冒充佛祖、菩薩還不算,還唆使手下戕害人命!不行,我們要去看看。”

知秋神色凝重道:“看來我們感應(yīng)到的浩瀚佛力、無邊魔氣都是來自大雷音寺,那個自稱佛祖的人肯定不好對付。”

楚含嫣道:“知秋說的沒錯。不過,師尊說我們會在這裡遇上機緣,必定不會有虛,即使危險,我們也要走上一趟了。”

在十萬大山的山腳下,洛劍笙四人告別了黑羽,繼續(xù)飛越大山,往“須彌山”“大雷音寺”的方向而去。

出於謹慎,楚含嫣又放出了神舟二號,開啓了隱蔽結(jié)界,載著四人飛馳。一路飛去,芙琳、知秋感知到的佛力、魔氣越來越強。

“看!”

楚含嫣指著水晶窗外,只見遠處的蒼穹中黑霧瀰漫,當中竟然飄浮著七座金山。這七座山簇擁著一座極其高大的巨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

洛劍笙倒抽一口涼氣:“難道真的是須彌山?”傳說,須彌山是世界中心,周圍是七香海和七金山,眼前這巨山氣勢澎湃,還真有幾分類似。

知秋合十道:“阿彌陀佛,此山必是僞造!你們看。”

衆(zhòng)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向神舟二號的探測光幕,上面竟然空無一物!

“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洛劍笙疑道。

楚含嫣蹙眉道:“不管是不是幻覺,我都有個不妙的預(yù)感。我們這一次遇到的很可能是一個極爲強大的敵人─也許,是一個即將飛昇的人。”

芙琳輕聲道:“可是,他卻入了魔……”

洛劍笙冷笑道:“難怪他又是改寺名,又是封菩薩,原來是想在太虛中再造一個西天,名正言順的當佛!真虧他想得出來。

也罷,管他是佛是魔,我們且去見識見識。”

楚含嫣連忙叮囑道:“一會兒,我們無論看到菩薩還是佛,都不要相信是真。”

神舟二號又飛了百里,終於接近了那座巨山。

好一座睥睨天下的巨山,越是接近,四人越發(fā)感覺其龐大,一股恐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凝神看去,隱隱可見山上的景色,草木蔥鬱,寺廟雲(yún)集,山巔上有一座殿宇尤其富麗堂皇。

難道,那就是“大雷音寺”?

就在這時,數(shù)以百計的光點電射而來,有人大喝道:“何方狂徒,竟敢擅闖須彌山!”

“竟然被發(fā)現(xiàn)了!”神舟二號的隱蔽結(jié)界相當高明,誰知還沒飛抵須彌山,便被人一眼識破。

轟的一聲,神舟二號彷佛撞上了什麼東西,有如陷入泥濘,難以寸進。四人心知必定陷入了“須彌山”的防護結(jié)界中,只得飛身而出,收起神舟。

流光閃爍,數(shù)百名僧人飛射而至,其中穿紅色袈裟者多達十一人。

“又來十一羅漢!”洛劍笙笑道。

他飛身上前,朗聲道:“我等聽聞此地有“佛祖”現(xiàn)世,特來求見。”

十一“羅漢”在羣僧簇擁下迎了上來。這些“羅漢”各有一個金色蒲團,或坐或立,相貌奇特,動作迥異,倒很是像模象樣。

爲首一人道:“這個,恐怕,很困難……”他兩道眉毛沒精打采的耷拉著,一臉苦不堪言的樣子,卻不知是什麼“羅漢”。

另一個人則作金剛怒目,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大吼道:“想見佛祖?你們沒有資格!”

“是嗎?那就試過再說!”

洛劍笙冷笑一聲,他手中青光奪目,驀地化爲一柄青焰熊熊的長刀,炙熱氣浪洶涌激盪,徑直斬向這“苦羅漢”、“怒羅漢”。

“放肆!”數(shù)百僧人齊聲喝道。

“苦羅漢”這一回當真有苦難言了,“怒羅漢”也頓時閉口無言。

兩人眼前盡是青色火焰,身體被刀氣完全鎖定,鼻息中彷佛都嗅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他們“登登登”倒退多步,險些跌下蒲團。

幸好,那記四昧真焰刀只是險險擦著他們的結(jié)界而過。

火焰長刀在空中迴旋一週,翩然回到洛劍笙手中,可炙熱的氣浪卻將這裡瞬間變成了火窟,十餘名黃衣僧人僧袍著火,跌落雲(yún)端。

“怎麼樣?我們有這個資格嗎?”

洛劍笙冷冷道。

“苦羅漢”驚魂未定的站直身體,和“怒羅漢”對視了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駭。兩人正準備招呼其餘“羅漢”並肩齊上,卻聽一聲斷喝:“泰山壓頂!”

洛劍笙雙手一揮,一座高達二十丈的山峰憑空出現(xiàn),不偏不倚的罩住了十一“羅漢”。

在洪荒歸元陣磨練了三日之後,洛劍笙的五行真元渾厚了許多,術(shù)法更進了一層。山峰巍然高懸,彷佛一座縮小的須彌山,並未當真落到衆(zhòng)“羅漢”的頭上,但龐大的壓力卻讓他們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楚含嫣一掃幽寒冰魄箏,周遭寒氣密佈,彷佛一下子變成了冰寒極地。在場僧人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yīng),便有大半被冰封。

楚含嫣並未動用森寒徹骨的北海玄冰,要不然這些僧人多半活不了。

芙琳、知秋尚未出手,這場戰(zhàn)鬥已告結(jié)束。

這些僧人的實力委實稀鬆平常,而“須彌山”的佛力、魔氣卻如此浩瀚,著實讓人生疑。

“南無阿彌陀佛!”

四人對視了一眼,正欲繼續(xù)闖山,可忽聽一聲佛號響起,齊齊劇震。

洛劍笙只覺眼前一黑,再看四周金山、須彌山都已消失,就連楚含嫣等三人也一併失去了影蹤。周遭變成了白茫茫一片,似雲(yún)非雲(yún),似霧非霧,彷佛一個鴻蒙初闢的世界。

雲(yún)霧迷漫中,一人緩步走來。

Wшw ?ttκΛ n ?℃ O 洛劍笙發(fā)現(xiàn),此人和寺廟裡的觀世音菩薩長得很像,渾身散發(fā)著白色焰光,右手執(zhí)白拂,左手執(zhí)蓮花。讓人驚奇的是,他每走一步,周遭的世界彷佛都在震動。這震動傳遞到了洛劍笙的腳下,讓他也有些立足不穩(wěn)。

“出場就出場好了,還要搞得像地震!這“菩薩”真是讓人無語啊。”

洛劍笙鬱悶的想。

他打量著來人,冷冷喝道:“來者何人!”

“大勢至!”那人淡淡道。

“大柿子?”

洛劍笙哈哈笑道:“老兄,你的名字起得還真是別緻!”

洛劍笙是在說笑,他當然知道大勢至菩薩是誰。

神州佛教中,四大菩薩文殊、普賢、觀音、地藏最爲出名,而大勢至菩薩的地位其實不比他們低。他與觀世音菩薩,同爲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之脅侍,是西方三聖之一。

據(jù)說,大勢至菩薩舉足行路時,十方世界的一切都會震動,而大地震動的地方,會生出五百億寶華。

洛劍笙取笑這個假菩薩,只是爲了激怒他。

“放肆!”自稱“大柿子菩薩”的那人一直寶相莊嚴,聽聞此語,卻不禁怒喝一聲。

“呵,就這點肚量,還裝什麼菩薩!”

洛劍笙大笑一聲,喝道:“看刀!”

他手臂一長,長達十丈的四昧真焰刀狂飆而出,那弧形光焰如同耀眼的閃電,朝著“大柿子”破空斬去。

“我本因地,以唸佛心,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唸佛人,歸於淨土……”

“大柿子菩薩”神情一肅,口中喃喃唸誦,一道道若有若無的光華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方圓百丈內(nèi)盡被籠罩。

洛劍笙頓覺行動遲緩了起來,這一刀竟然停在半空,劈不下去。這清淨微妙的佛光,彷佛春水蠶絲,不僅纏住了他的手足,還漸漸消解了他凌厲的殺意。

“雖然是假菩薩,但還是有點門道。”

洛劍笙眼中精光一閃,喝道:“斧劈鴻蒙!”

他雙手一合,掌心爆出一團耀眼的金光,迅速凝聚成一柄金色巨斧,高高躍起,猛然劈下。

這一斧氣勢剛猛霸絕,恍如開天闢地,那清淨微妙、渾然一體的佛光,也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出來。

轉(zhuǎn)瞬間,金色斧氣已直逼“大柿子”的胸前。

“大柿子菩薩”左手一翻,一朵碩大的蓮花旋轉(zhuǎn)著飛出。

洛劍笙這驚天動地的一斧轟然撞擊在蓮花上,斧氣和蓮花齊齊消散。

洛劍笙嘿嘿笑道:“蓮花是吧,我也會!”

他清叱一聲,手指輕拈,身前立時現(xiàn)出數(shù)十朵蓮花般的青色火焰,飄浮環(huán)繞,次第開放。他的四昧真焰已修至第八品,一次可以放出六十四朵青色心蓮。

“大柿子菩薩”立時落入滔滔火海之中。

“這一招叫火烤大柿子!”洛劍笙笑道。

和洛劍笙一樣,在聽到佛號的一剎那,知秋髮現(xiàn)眼前景象突變。

雲(yún)霧瀰漫中,一人騎著青獅緩步而來。前一息還在極遠處,下一息已到了近前。那人頭戴寶冠,身披天衣,有瓔珞裝飾,安詳?shù)淖谇嗒{上,左手持經(jīng)書,右手持金剛劍,一雙電目掃視著知秋。

“菩薩?”

一見那人,知秋驀然一震。他出身文殊菩薩道場五臺山,眼前這人分明便是自己日日禮敬的文殊菩薩模樣,而一身佛力似乎也深不可測。

一時間,知秋真的生出一個錯覺,彷佛文殊菩薩便在身前,禁不住便想跪倒膜拜。

“冷靜,這必定不是真的。”知秋竭力按捺著激盪的心緒,告訴自己。

那“文殊菩薩”打量著知秋,道:“咦,你似乎是五臺山弟子,見了本座,爲何還不下拜?”

知秋已鎮(zhèn)靜了下來,除了佛力之外,他還察覺到了這位“菩薩”身上隱隱散發(fā)的魔氣。

他沉聲道:“不,你不是菩薩!”

“文殊菩薩”微怒道:“大膽!你師尊就是這樣教誨你的嗎?”

想到兇多吉少的方丈靈谷大師,想到化爲廢墟的五臺山,想到魔門狡詐殘酷的手段,知秋一股怒氣上衝,頓作金剛怒目,喝道:“無恥妖魔,還敢褻瀆菩薩!”

他高舉禪杖,喝道─“水!”

“龍!”

“吟!”

話音未落,三個巨大的白色篆字已夾裹著凜冽風聲,朝著那“文殊菩薩”飛去。隨著一聲龍吟,一條十多丈長的四爪水龍憑空化生,張牙舞爪,撲向“菩薩”。

那“文殊菩薩”喝道:“放肆,竟敢對本座動手!”他一拍青獅,那獅子眼中一亮,流瀉出兇猛無比的猙獰光芒。牠猛然咆哮,一股無形氣浪噴薄而出,將水龍擊得粉碎。

知秋不比已踏入九階的洛劍笙。在這位假菩薩面前,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

“文殊菩薩”冷笑一聲,手中金剛劍一揮,一道劍氣直逼知秋面門。

“來得好!”知秋手持禪杖,單手合十,怒喝道─“菩!”

“薩!”

“蠻!”

他的頭頂現(xiàn)出一道沖天佛光,絢麗的光芒中,隱隱現(xiàn)出一個小人,左手持經(jīng)書,右手持寶劍,胯下騎著一隻青獅,不怒自威。

知秋這“菩薩蠻”真言,也正是借用文殊菩薩的力量。這一回,可真的來了個“菩薩”對“菩薩”,“文殊”對“文殊”!

嫋嫋梵音中,只見那佛光小人手中劍一揮,一道紅色光芒自佛光之中射出,撞擊在假菩薩的金剛劍氣上。

“菩薩?”

芙琳怔怔看著佇立在雲(yún)端的“觀世音菩薩”,心中紊亂異常。那人聖潔端莊,眉目祥和,左手持淨瓶,右手持楊柳枝,柔聲道:“孩子,妳可是普陀山洛迦觀的弟子?”

芙琳不由自主的答道:“正是。”

“那還不過來?讓本座好好看看妳。”“菩薩”的聲音柔和無比,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芙琳渾渾噩噩的朝著那人走去,腦中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要去,她是假的!”

芙琳驀然一震,停住腳步。

“怎麼了,孩子?”

芙琳盯視著“觀世音菩薩”,輕咬芳脣,道:“妳不是菩薩!”

“觀世音菩薩”面色依舊慈祥,眼中卻閃過一縷微不可察的怒意。她繼續(xù)道:“不要亂說!”

芙琳道:“如果妳是菩薩,那怎麼會待在太虛幻境之中?怎麼身上還散發(fā)著魔氣?”

“觀世音菩薩”面色驟變,喝道:“不識相的小蹄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柳枝一揮,無數(shù)水滴厲嘯著朝芙琳急射而來!

見“菩薩”露出原形,芙琳頓時鬆了一口氣,暗道:“好險!明知她是假的,可還是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芙琳嬌美的玉靨露出淺淺的微笑,道:“菩薩說,不起嗔念,纔不會昏亂真性,留住清淨心!”

楚含嫣也遇到了一位“菩薩”。

這位“菩薩”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錫杖,一手持人頭幢,騎著一頭形似獅子的怪獸,活脫便是地藏菩薩的模樣。

楚含嫣知道,那頭怪獸的名號叫“諦聽”。它有先知先覺之大神通,只要伏地片刻,一瞬間便可將三界間幾乎所有仙、魔、人、鬼的情況探察個十之。

楚含嫣聽洛劍笙講過那個“真假美猴王”的故事:天上地下各路神仙無一能識別美猴王的真假,普天之下只有一佛一獸有此神通,一佛是如來,一獸就是諦聽。

不過,既然地藏菩薩是假的,那麼這諦聽也必定真不了了。但楚含嫣還是好奇的打量著那隻怪獸。

“地藏菩薩”面色黝黑,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森然道:“小丫頭,見到本座爲何還不下跪?”

楚含嫣微笑道:“你是何人?”

“菩薩”哈哈笑道:“本座乃幽冥教主,大願地藏王菩薩!”

楚含嫣笑道:“這麼說,你的坐騎便是諦聽囉?你能不能問問牠,看牠是否知道我的來歷?”

“菩薩”一愣,大喝道:“無知凡人,本座的神獸豈能爲滿足妳的無聊願望耗費法力?”那隻怪獸眼珠咕嚕亂轉(zhuǎn),也不知是否聽懂了楚含嫣的話。

楚含嫣冷笑道:“裝模作樣!你若是地藏,又豈會跑出幽冥鬼混?你不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嗎?”

“地藏菩薩”被問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錫杖一揮,一道黑光朝楚含嫣打來,光中竟然閃爍著萬千厲鬼的影子。

他冷笑道:“嚐嚐本座這墮魂光的厲害!”

楚含嫣瞅了那黑光一眼,心神竟有些恍惚,凜然之下,她迅速遁入玄冰天峰。隨著一聲天籟之音,萬千冰劍從冰峰中急射而出,璀璨晶瑩,彷佛不屬於人間。

第九集佛魔變第四章佛魔難辨

洛劍笙沒有想到,這位“大柿子菩薩”出場時如此隆重,實際上卻只是徒具聲勢,被青蓮之火一烤,便再無聲息。但他還沒來得及欣喜,眼前景象又是一變,已到了一座大殿中。

這座大殿空曠無比,殿內(nèi)除了幾根望不見盡頭的玉柱直抵雲(yún)霄之外,就只有一尊散發(fā)著金黃色光芒的大佛。他頂天立地,安詳端坐,雙目輕合,圓螺髮髻,高鼻圓耳柔頜。

洛劍笙站在他的腳下,有如螻蟻一般。他感受到一股龐大無匹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暗忖道:“不管這佛是真是假,他的修爲確實駭人。”

大佛閉著眼睛,開口道:“你竟能闖到此地,倒是本座小看你了。說吧,你求見本座,究竟有何事?”大佛的聲音太過響亮,震耳欲聾,迴盪於殿中,彷佛雷鳴一般。果然是“大雷音寺”。

想到沉睡的慕容星彩二女,洛劍笙不禁猶豫了片刻:“是不是該溫言相求呢?說不定,這神通廣大的“佛”可以救她們。”

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這尊“佛”自己也已入魔!相求於他,豈不是助長他的魔性?”

一念及此,洛劍笙大喝道:“我是前來問你,你使了什麼手段,使得菩提淨土這般魔氣沖天?”

大佛道:“你錯了!此地分明是須彌山大雷音寺,本座的西天佛國!哪裡來的魔氣?”兩片巨大的嘴脣開合之間,大殿內(nèi)嗡嗡作響。

洛劍笙怒道:“胡說!整個菩提淨土都幾成魔域了,你還裝作不知嗎?你睜開眼睛看看!”

大佛聞言,金光微微動了一下,卻依舊閉目道:“本座無須睜眼,即可關(guān)照三千世界!”

“你強擄村民,爲的恐怕就是吸收他們的佛力吧?你爲了成佛,不擇手段,已經(jīng)走上歧途!”白光一閃,楚含嫣踏著冰峰現(xiàn)身殿中,朗聲道。她剛剛擺脫了“地藏菩薩”的糾纏。

緊接著,知秋、芙琳也相繼出現(xiàn)。

兩人雖然已經(jīng)見識過“菩薩”,但當他們立於這尊大佛面前的時候,還是驚得目瞪口呆。這尊大佛通體散發(fā)著純正慈悲的氣息,又隱隱透著沖天壓地、無比強大的力量,讓他們震撼迷惘。

“成佛並無定路!哪有正道、歧途之分?”大佛微笑道:“這麼快便能過來,看來你們還真是大有慧根,本座倒是有些捨不得殺掉你們了。你們就當本座的脅侍吧。”

洛劍笙哈哈大笑:“你要封我們當菩薩?是不是要把剛纔那幾位沒用的仁兄喀嚓掉,讓我們?nèi)ギ斘氖狻⒌夭亍⒂^音、大柿子?嘿嘿,這些個便宜菩薩,我看不當也罷!”

楚含嫣冷笑道:“你敕封的那些“羅漢”、“菩薩”實力並不強,恐怕也是被你吸收了佛力的緣故。我看,你需要的只是膜拜你的傀儡罷了!”

芙琳輕咬芳脣,“佛祖說,萬事皆不可執(zhí)著,即便是成佛……”

知秋沉聲道:“你以善名行惡事,實已入魔!”

“螻蟻之輩,豈配和本座談佛論道?既然你等執(zhí)迷不悟,那麼都貢獻力量給本座,你們自己就去死吧!咄!”

大佛哈哈大笑,一雙巨手驀然合到一處。

“轟”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整個大殿都劇烈顫抖了一下。

大佛渾身金光倏然暴漲,放射出萬道光華,將他們籠罩,令他們無法動彈。一股強大到無法抵禦的力量,吸著他們體內(nèi)的真元,流入佛光,朝著那尊巨大的金身而去。

這吸力是如此詭異可怕,就連他們的元神也都開始蠢蠢欲動。

“不好!快動手!”洛劍笙傳音道。

他大喝一聲,強行抑止著真元的流瀉。青光暴漲,四昧真焰刀電射而出,劈向這金黃色的佛光。可是佛光浩蕩,極爲嚴實厚密,削鐵如泥的刀焰僅前進了數(shù)尺,便再也難以寸進。

洛劍笙咬牙凝神,青色刀焰瞬息變成無色。只聽嗤嗤聲響,熾烈的刀焰在佛光中繼續(xù)前進了一丈,卻又一次停了下來。他感覺無邊無際的佛光壓迫著自己的身體,彷佛置身海底,被萬鈞海水壓身,幾乎無法喘息。

更可怕的是,明知眼前是一尊假佛,可感受著浩蕩的佛威,沐浴著萬道佛光,他的心神還是漸漸恍惚了。

莫非這真的是佛祖?

想到菩提淨土中的滔天魔氣,洛劍笙咬破嘴脣,強自鎮(zhèn)定了心神,卻發(fā)現(xiàn)真元依舊在不由自主的流出體外,流向那尊龐大的金身。

洛劍笙心中駭然,他勉力控制著混亂的真元,望向不遠處的楚含嫣。

只見她正立足玄冰天峰上,一身白衣、一頭青絲均被佛光染得金黃,彷佛在燃燒。她素手翻飛,萬千玄冰錐、玄冰劍密如急雨射出,卻均遠遠不能觸及大佛真身,便在金光中悉數(shù)消解。

再看知秋、芙琳更是危險,兩人眼神迷離,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他們的真元飛速流失著,元神也迷迷糊糊,衰弱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消亡於佛光之中。可是,他們的心中卻沒有痛苦和憤怒,有的只是微微的悵惘。

“法身本無相!凡所有相,必是虛妄!”

見知秋、芙琳情況危急,洛劍笙在其識海中斷喝了一聲。

兩人眼中亮光一閃,險險恢復(fù)了神志。

紫光一閃,洛劍笙祭出了紫薇天羅,護住了己方四人。衆(zhòng)人感受到的壓力頓時輕了許多。

這時,楚含嫣已遁入玄冰天峰之中,祭出幽寒冰魄箏,纖纖玉指在箏上飛舞跳動,彈出一串空靈玄妙之音。琴音迴旋,那浩瀚無垠、密不透風的金光忽然間震動起來。

大佛“咦”了一聲道:“竟然是太虛七寶!”

他伸出肥肥的手指,指著楚含嫣的方向,低喝了一聲:“咄!”

隨著這一聲巨響,幽寒冰魄箏的十六根弦竟然齊齊繃斷。楚含嫣亦如遭電擊,驀然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櫻脣如雪。

和楚含嫣相距較近的知秋、芙琳也都驀然一震,身體軟了下來。

“含嫣!”洛劍笙離得較遠,未受影響。但他見紫薇天羅失效,三人齊齊受傷,不由驚呼出聲。

楚含嫣傳音道:“我沒事……只可惜,我的箏被他的梵音剋制……你……你試一試你的弓!在太虛中,它的威力會更強!”

洛劍笙強按怒意,祭出千秋幻影弓,抵禦著佛光的無邊壓力,體內(nèi)的真元瘋狂涌至手臂,艱難的將弓拉成滿月。

一枝碧綠色的光箭在弓弦上凝聚成形。

洛劍笙擡頭仰望著大佛的眉心,巨大的壓力下,他感覺那裡似乎在扭曲晃動著,難以瞄準。洛劍笙深深吸了一口氣,以神念鎖定目標,猛然鬆手。

“嗡”的一聲,那枝碧綠光箭疾射而出,破開重重圍裹的金光,變成一個熾烈燃燒的光點,正中金光大佛的眉心!

“吼……”

大佛驀地痛哼一聲。

一片寂靜中,一滴鮮血緩緩從他的眉心溢出,滲入金光之中。

雖然只是一滴,但卻迅速染紅了龐大無匹的佛身。這頂天立地的金光大佛,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尊血佛!

而這個宏大空曠的殿宇,也被濃郁的血光籠罩,原本充斥於空間中的慈悲佛力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霸道無比的魔氣。

“小心,他變身了!”楚含嫣驚呼道。

話音未落,金光大佛驀然睜開了雙眼,喝道:“可惡!”

兩道更濃的血光從眼中射向洛劍笙。洛劍笙頓時感覺有如山嶽壓在自己的身上,渾身嘎吱嘎吱作響,骨骼幾欲碎裂。那壓力甚至超過了萬古山河幡中的戊土真精!

洛劍笙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挺直身體,盯視著血佛,喝道:“你果然現(xiàn)出原形了!你根本不是佛,你是魔!”

血佛的巨目中閃爍著痛苦、混亂、暴虐、迷惘交錯之色,低吼道:“胡說!我不是魔!你……你爲什麼要逼我?”

他驀然怒喝道:“都去死吧!”

隨著這一聲巨喝,無邊血光乃至整個空間彷佛都用力收縮了一下。

衆(zhòng)人只覺元神猛然一震,眼前驟然一黑。隨即,感覺到一股強悍到難以想象的勁氣,從血佛方向急射而來,猶如天劫中無法抵禦的天外風暴。

紫薇天羅的結(jié)界承受不住這恐怖的風暴,竟然破碎了。

芙琳、知秋被遠遠彈飛,昏死過去。連楚含嫣高達數(shù)十丈的玄冰天峰,也被掀出數(shù)裡之外,重重摔落在地,唯有洛劍笙還艱難的兀立在血光之中。

血佛面目扭曲,眼中閃爍著猙獰的光芒,盯視著洛劍笙:“小蟲子,你爲何還不死?”

洛劍笙的七竅已溢出鮮血,他仍然勉力笑道:“我爲什麼要死?”

血佛獰笑著,伸出大山一般的巨手,朝著洛劍笙抓來,眼看那鋪天蓋地的陰影就要落在洛劍笙的身上。

“他奶奶的,如來佛的五指山,又要來上一回嗎?不!他不是佛!”

洛劍笙在心底吼道。

就在這時,千秋幻影弓的淡綠弓身上掠過一道淡淡的白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洛劍笙的腦中嗡然一震,眼眸中閃過一絲明悟。

“虛空無極箭!”

這一剎那,洛劍笙的元神徹底和千秋幻影弓融爲一體,千秋幻影弓光芒暴漲,變成了一張長達兩丈的巨弓,弓弦自行拉成滿月。洛劍笙的身體則爆發(fā)出白金般熾烈的光焰,化爲一根利箭,疾射而出。

他彷佛一顆流星,射穿了那肥肥的巨掌,穿過浩蕩無垠的血光,朝著血佛的眉心電射而去。

這一刻,時間驟然靜止,這一箭剛剛射出,便已抵達!

血佛痛吼一聲,伸出巨掌捂住自己的眉心!

在血佛的眉心,洛劍笙幻回人形,卻發(fā)現(xiàn)身體被金色佛光和黑色魔氣圍裹,彷佛陷入了一片泥沼。

“給我破!”

洛劍笙怒喝一聲,周身五行真元盡數(shù)轉(zhuǎn)化爲無屬性的混沌真元,涌向手臂,在拳端凝聚成了一個白熾的光球,驟然轟去!

一拳轟入,洛劍笙忽覺不對。

他的全力一擊彷佛陷入了一片汪洋大海,轉(zhuǎn)眼間被吞噬得無影無蹤。緊接著,澎湃的佛力和魔氣隨即又如潮水一般一齊向自己涌來,涌入他的經(jīng)脈、丹田。

洛劍笙的身體成了一個戰(zhàn)場,一邊佛光普照,一邊魔氣滔天。佛力和魔氣在他體內(nèi)激烈的爭鬥著,彷佛要將他撕成粉碎。

“糟了!這個走火入魔的傢伙把我當成替死鬼了!”

洛劍笙的劇痛無比,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根骨頭不停發(fā)出痛苦呻吟。元神亦開始錯亂,一會兒慈悲,想普度衆(zhòng)生,一會兒暴虐,想毀滅一切。

那龐大混亂的意念幾乎要將他原本的意識衝散。

“究竟什麼是佛?什麼是魔?搞得人實在頭痛啊!哇呀呀,不要再糾纏我了!”

喧賓奪主的佛力、魔氣聽不懂洛劍笙的抱怨,依舊鬥得你死我活。

混亂痛苦中,洛劍笙的識海忽然閃過一絲亮光。

他想起自己在對付連山老祖的轉(zhuǎn)輪盂時,領(lǐng)悟到的五行、兩儀、混沌相化之術(shù)─這金色佛光和黑色魔氣,既然相互對立,打得不可開交,那是不是也有著兩儀真元一般的特性,可以陰陽相濟,並融合爲混沌真元呢?

“管你是佛是魔,統(tǒng)統(tǒng)給我老實點!”一念及此,洛劍笙盤膝端坐,口中默唸:“天地玄黃,化生陰陽!”

他強忍著劇痛,引導(dǎo)著瘋狂涌入的佛力、魔氣匯入丹田,凝聚出了一個金、黑二色構(gòu)成的陰陽太極圖。與此同時,他發(fā)現(xiàn)了元嬰的異樣。

憨態(tài)可掬的元嬰端坐在太極圖上,依舊是胖嘟嘟的嬰兒模樣。

它渾身色澤不停的變幻。原先潔白如玉的顏色早已不見,此刻時而是金燦燦的,時而又是黑黝黝的。它屁股下的太極圖急速旋轉(zhuǎn),身體色澤交替變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洛劍笙感覺到元嬰正在瘋狂的吸收著那無邊無際的佛力、魔氣,發(fā)生著劇烈的變化。

“煉神還虛,復(fù)歸無極!”

太極圖的運轉(zhuǎn)下,佛力、魔氣不斷被轉(zhuǎn)化爲精純的混沌真元,元嬰也恢復(fù)了白色,可它周身的光芒卻越來越耀眼。

“糟糕,還有完沒完?”

洛劍笙發(fā)現(xiàn)元嬰已明顯膨脹起來,其容納度快到了極限,光芒已無法直視,可是,那佛力、魔氣還在不要命的繼續(xù)涌入,彷佛無窮無盡。

“最後還是逃不過這一劫嗎?”

就在洛劍笙擔心自己將被撐爆的時候,源源不絕灌入的佛力、魔氣終於戛然而止。

洛劍笙只覺眼前一亮,景象驟變。什麼宏偉殿宇、金光大佛,什麼七金山、須彌山、大雷音寺,一切幻象盡皆散去。他發(fā)現(xiàn),原來,衆(zhòng)人均在一株巨木下。

這棵巨樹粗逾百丈,枝葉繁茂,破入雲(yún)霄。

樹下枯坐著一名老僧,一襲青色僧衣,身形瘦削,臉龐上滿是皺紋,顯得極是蒼老。他一臉疲色,緊閉雙目,眉心和眼眶中都溢出了鮮血。

楚含嫣、芙琳、知秋三人也甦醒了過來,正驚詫的打量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難道,這老僧便是方纔那尊頂天立地的血佛?

洛劍笙警惕的一躍而起,正欲制住老僧,卻聽老僧道:“幾位不必緊張,方纔老衲入魔,險些傷害幾位,現(xiàn)在,老衲已經(jīng)清醒了!”

洛劍笙聞言微鬆一口氣,他看出老僧受傷極重,而自己卻龍精虎猛,就算老僧再想加害他們,他也不怕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站到了楚含嫣等人身前,以免老僧作出不軌之舉。

老僧嘆息道:“你們是從人間來的吧?”

洛劍笙道:“是的!你是什麼人?”

“老衲無瑕。”

“無瑕?”芙琳已站起身,她打量著老僧,訝然道:“您就是隱居於九華山摩天嶺的無瑕大師?”

“慚愧,正是老衲。”

“您爲何在此……”芙琳說了一半,又停住。

“在此爲惡是吧?”老僧苦笑一聲,嘆道:“一言難盡。這一切,還要從搜異門突襲九華山那一戰(zhàn)說起。”

“那一日,老衲爲阻止他們破壞金地藏肉身殿,和人動起手來,不料卻被那人騙入了太虛幻境。

“老衲沒有太虛七寶,出不了太虛,但老衲對空間術(shù)法還算有幾分瞭解,總算輾轉(zhuǎn)到了菩提淨土,來到這萬年菩提樹下……”

“萬年菩提樹?”

老僧道:“是的。此地之所以叫菩提淨土,就是因爲這株菩提樹。傳說,佛祖當年就是在這株樹下修成正果的。老僧以爲這是一大機緣,欣喜不已,於是,枯坐樹下參禪悟道。

“但老衲卻萬萬沒想到,竟動了妄念,走火入魔。幸虧你們及時趕來,不然,這菩提淨土真的要毀在老衲的手上了……”

衆(zhòng)人驚訝無語,想到方纔那尊大佛的可怖威力,委實心有餘悸。可看著老僧此刻蒼老、疲憊的面容,又不禁生出幾分同情。

“大師您道行高深,爲何會……入魔呢?”芙琳怯生生問道。

“唉,據(jù)老衲估測,一來,這株菩提樹本身便是對悟道者的一個嚴峻考驗,佛祖也曾在此和天魔戰(zhàn)鬥過,二來,很可能是誘老衲入太虛的那人作了手腳……”

“是誰?是誰將您騙到太虛?”洛劍笙道。

“那人自稱空空子。”

“果然是空空子!”洛劍笙怒聲道。

“空空子?”楚含嫣等人也一起驚呼道。

“怎麼了?”老僧詫異道。

洛劍笙強按悲怒,將人間修真界近日發(fā)生的重大變故講述了一遍,談到天羅教、魔門的陰謀,又談到魔門首腦空空子便是

天羅教主的猜測。

“咦,空空子就是澹臺教主?”老僧訝然道:“他果然好手段!看來,老衲走火入魔,必定有他一份功勞了。”

老僧沉吟片刻,又道:“既然人間風雨飄搖,那你們來到這裡,又是爲了何事?”

“爲了救人……”

洛劍笙將慕容星彩、姬小絲中了魔門禁制的事向老僧道來。

“明白了,讓老衲看看她們吧。”

楚含嫣念動咒訣,祭出十錦雲(yún)羅帕,一陣眩目光華閃過,包裹著慕容星彩、姬小絲的碩大冰球出現(xiàn)在菩提樹下。兩女依舊在玄冰中沉睡。

老僧緩緩睜開雙目,血痕已淡去,此刻,他的眼神寧靜而祥和。他打量著二女,道:“她們?nèi)肽Р簧睿像牡故强梢灾齻円槐壑Α?

說著,老僧的掌中現(xiàn)出一盞形制古雅的油燈,仿若美玉所制,燈芯處是一團七彩火焰虛影在飛舞跳躍,煞是好看。

“這是?”

“這是菩提心燈,老衲早年煉製的一件法器,對驅(qū)除魔氣頗有效果。只可惜,這一次入魔的卻是老衲自己……”老僧嘆息道,“請解開冰封吧。”

楚含嫣點點頭,素手輕揚,圍裹二女的玄冰無聲破碎,化作萬千碎片飛離,繼而變成點點晶亮的冰晶,消散在空氣中。

老僧唸誦了兩句梵文,但見兩道七彩燈焰恍若綢帶一般,各自飄向慕容星彩、姬小絲,環(huán)繞在二女身旁。

慕容星彩、姬小絲兀自雙目緊閉,沉陷在昏睡中。變幻迷離的燈焰,映照著兩女的玉靨,令她們顯得脆弱而美麗。她們的神情似迷惘似混亂,又似痛苦,彷佛在夢境中和什麼艱苦的爭鬥著。

洛劍笙一臉緊張的看著她們。

忽然間,慕容星彩、姬小絲接連噴了一口血出來,色澤一片烏黑。

“星彩姐!小絲姐!”洛劍笙驚呼道。

“不要緊張,這是已化去的魔氣,她們不會有事。”老僧道。

又過了半晌,那七彩燈焰漸漸熄滅。兩女的神情也變得安詳而恬靜,似是進入了甜美的睡眠。

洛劍笙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老僧道:“讓她們沉睡一個時辰吧!這一次,她們受魔氣折磨,說不定也會因禍得福。”

“多謝大師!”洛劍笙、楚含嫣等人齊聲稱謝。

老僧微笑道:“無須這般客氣。降龍木在你們的手上吧?”

芙琳取出一根彎彎曲曲的柺杖,奇道:“大師,您是如何得知?”這迦葉降龍木是謝雨山的遺物,上面至今沾染著許多血跡,難以洗去。

老僧微笑不語,伸出手指,凌空在降龍木上輕輕一抹,那濃黑的血痕登時散去。他微一揚手,那降龍木竟化作一根纖細的

柳枝,插入芙琳手中的清淨琉璃寶瓶。

第九集佛魔變第五章菩提樹下

就在柳枝入瓶的一剎那,寶瓶煥發(fā)出清淨明亮的光輝。菩提樹下的衆(zhòng)人沐浴著淡淡的光輝,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衆(zhòng)人驚訝不已。

芙琳更是欣喜道:“這是……”

普陀山的清淨琉璃寶瓶,傳說是觀世音菩薩留在人間的寶物,但這件寶物並不齊全,因爲還缺少一根清淨楊柳枝。據(jù)說,只有寶瓶和柳枝兩相配合,才能發(fā)揮出寶物的最大威力。

普陀山雖有寶瓶,卻不知清淨楊柳枝的下落,歷任主持遍尋世間而不可得,一直引爲憾事。

芙琳大爲驚奇:難道,降龍木所化的柳枝就是傳說中的清淨楊柳枝?

“呵,沒錯,這降龍木的前身確是清淨楊柳枝。

“老衲本是佛祖座下大弟子─降龍尊者摩訶迦葉。這降龍木,還是當初和菩薩討要的。想不到,它卻在人間沾染了這麼多的殺氣……現(xiàn)在,它也算得其所了。”

“迦葉尊者?”四人大吃一驚。洛劍笙暗道:原來是迦葉轉(zhuǎn)世,難怪如此厲害。

“老衲當年犯了過錯,被罰入人間,幾經(jīng)轉(zhuǎn)世,輾轉(zhuǎn)修行了五百年。想不到,在最後關(guān)頭還是動了妄念,百年修行毀於一旦。天意啊……”

老僧意態(tài)蕭索,長嘆道。

此時,天空中的魔氣漸漸散去,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菩提樹下。

望了望遠處放晴的天空,老僧道:“你們?nèi)グ桑 ?

“大師,您不跟我們一起回人間了嗎?”芙琳訝然道。

“回不去了。老衲走火入魔,佛力和魔氣互拼,兩敗俱傷,已經(jīng)到油盡燈枯之境了。”

衆(zhòng)人大吃一驚,芙琳泫然道:“怎麼會這樣?”

洛劍笙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吸收了您的佛力、魔氣,您恐怕也不會……”

老僧微笑道:“呵,這怎麼能怪你。要不是你,老衲很可能就徹底淪爲魔物了……”

老僧用一雙彷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眸子,打量著洛劍笙,道:“小施主,你來歷奇特,這場修真界浩劫,你的影響至關(guān)重要。

希望小施主,不要像老僧一樣迷失了本性。”

“謝謝大師,晚輩會銘記在心。”洛劍笙合十道。

老僧嘆道:“可惜,人間界的紛爭老衲已幫不上什麼!知秋,你可將老衲的法體帶回人間,葬在九華山摩天嶺。這盞菩提心燈,就留給你了。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老僧合上雙眼,喃喃唸誦,聲音越來越低,漸不可聞。

菩提樹的萬千樹葉瑟瑟作響。老僧在樹下溘然圓寂。

“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爲樂。”

知秋緩緩跪倒,喃喃念道。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芙琳美目噙著淚水,低聲唸誦往生咒。

衆(zhòng)人叩拜之後,楚含嫣以玄冰封好無瑕大師的法體,收入十錦雲(yún)羅帕中,交給了知秋。

瀰漫於菩提淨土中的黑霧業(yè)已散盡,遠處的事物漸漸現(xiàn)出了真容。

芙琳起身逡巡,發(fā)現(xiàn)這株萬年菩提樹竟是生長於一座天柱般的陡峭山峰上。站在懸崖邊緣眺望,距“天柱”不遠,還有一片挺拔的峰巒,隱隱可見寺廟遍佈其上。

芙琳暗忖:“也許那裡纔是方寸山大爛陀寺。沒有了“佛祖”,從今往後這裡應(yīng)該會恢復(fù)寧靜吧……”

無意中回首,卻看到洛劍笙仍坐在樹下,守著沉睡的慕容星彩、姬小絲。楚含嫣正靜靜的待在一旁陪著他。不知爲何,她的心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和惆悵。

半個時辰後,姬小絲一屁股坐起,雙目還沒睜開,便冷冷道:“告訴你,別費心機了!你以爲拿冰塊凍我,拿火烤我,本姑娘就會屈服嗎?哼!不可能!”

“小絲姐!”楚含嫣驚喜道。

洛劍笙微笑道:“天亮了,別做夢了。”

姬小絲睜開美目,顯然大吃一驚,等看清了洛劍笙、楚含嫣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道:“是你們……這裡是哪裡?”

楚含嫣道:“這裡是太虛幻境。”

姬小絲打量著四周,蹙眉思索片刻,神情迅速恢復(fù)了沉靜,道:“我們敗得很慘,是麼?”

聽楚含嫣講述完畢,姬小絲沉默半晌,道:“劍笙,你對現(xiàn)在的情勢怎麼看?”

洛劍笙道:“如今看來,我們已處於絕對劣勢,殺破狼三星會照之夜,魔門不僅重挫佛道力量,而且還從羣魔殿放出了數(shù)十萬魔兵,這些魔兵,顯然已成爲魔門禍亂天下的主力。”

楚含嫣補充道:“是的,據(jù)說除了數(shù)十萬魔兵外,還有五百魔將和二十四名天魔衛(wèi)。”

姬小絲問:“他們的戰(zhàn)力如何?”

楚含嫣答道:“這數(shù)十萬魔兵,個個背生雙翅,可低空飛行,論戰(zhàn)力,要遠遠強於原東廠的神衛(wèi)軍!而五百魔將每人的實力大約在六階到八階之間,至於天魔衛(wèi),每一個都在八階以上,甚至還有九階高手。”

姬小絲冷聲道:“確實非常棘手!”

洛劍笙道:“現(xiàn)在,對抗魔門的主力有兩股。一股是我們佛道各派和小崑崙紫霄宮,另一股,則是明廷的軍隊和他們的高手。但目前看來,即使兩股加在一起,也遠不足以抗衡魔門!”

楚含嫣嘆道:“沒錯,現(xiàn)在神州至少已有一半江山已落入魔門之手,恐怕要不了多久,魔門就會全力對付紫霄宮、西崑崙,還有小皇帝所在的太原府了。”

洛劍笙瞅了一眼依舊沉睡的慕容星彩,道:“小絲姐,妳有何主意?”

姬小絲沉吟道:“想要對付戰(zhàn)力遠超我們的魔門,無非有兩個辦法:一是尋找更多的同盟力量,從正面擊敗魔門。

“這個難度恐怕很大,魔門苦心經(jīng)營了兩百年,終於將羣魔殿的力量引入人間,而我們在損失慘重的情形下,還要在倉促之間,找到更多的力量對抗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第二個辦法呢?”

“你們應(yīng)該知道,太虛中的生靈不在三界輪迴之內(nèi),通常情形下不能擅離太虛,否則會魂魄消散。

“這些魔兵之所以能在人間存在,必定是被施加了某種禁法,所以,我說的第二個辦法就是,破除他們的禁法,將他們逐出人間!”

洛劍笙喜道:“這倒是可行!小絲姐,妳不是說過,知道怎麼將太虛中人帶去人間的嗎?”

姬小絲道:“有一種法寶,可以讓她們的魂魄在人間凝聚不散。”

她取出了一個大若鵝卵、散發(fā)著灰濛濛光華的珠子,道:“此物名爲定魂珠……你們應(yīng)該都聽說過招魂幡,那是一種魂魄

類法寶,可以收攝他人的魂魄。

“而這定魂珠則恰恰相反,經(jīng)其光華照射後,人的魂魄便受到庇護,七日內(nèi)不怕招魂幡之類的法寶攻擊。正是這定魂珠,可以庇護太虛中人在人間魂魄不散。”

洛劍笙恍然道:“那便是了,魔門一定用了相似的方法!”

姬小絲道:“我這顆定魂珠所能庇護的魂魄有限,決計不能讓這麼多魔兵同時出現(xiàn)在人間,他們用的法寶想必比它的威力要大上許多。”

洛劍笙道:“管它是什麼法寶,毀掉它就好!我們先去找花谷七仙子她們,試一下定魂珠的效用,將她們帶回人間。

“我們還可以去找吳承恩先生,他一直在太原府協(xié)助明廷軍隊和魔兵作戰(zhàn),對此應(yīng)該有著更多的瞭解。”

楚含嫣、芙琳、知秋齊聲贊成。

姬小絲道:“好!我們先去萬妖國,找那幾個花妖。”

“可是,星彩姐還沒醒……”洛劍笙躊躇道。

楚含嫣道:“這樣吧,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和小絲姐、芙琳、知秋一起去萬妖國;劍笙,你就在這裡守候星彩姐醒來,接著和她一道返回人間。

“之後,我們先在紫霄宮碰頭,向師尊他們回報詳情後,再商議下一步行動。”

“好。”

洛劍笙感激的看了楚含嫣一眼,心知她有意給他和慕容星彩製造獨處的機會,傳音道:“謝謝妳,含嫣。”

楚含嫣嫣然一笑,傳音道:“好好陪一陪星彩姐。”

光華一閃,神舟二號載著楚含嫣、姬小絲等四人消失在天際。

菩提樹下,只剩下洛劍笙和兀自沉睡的慕容星彩。

擡頭望去,豔陽灑落在暈黃色的樹葉間,金光閃爍,讓人目眩神迷。

洛劍笙注視玉人的絕美容顏,輕輕將頭靠在她柔軟的酥胸上,聆聽著她舒緩平穩(wěn)的心跳,嗅著她馥郁的體香。

他喃喃道:“星彩姐,我不會再讓妳離開我了……”

驀地,慕容星彩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美目。

“星彩姐,妳醒了!”洛劍笙喜道。

慕容星彩注視著他,海棠般嬌媚的臉上既是歡喜又是憂傷。她微笑著,用那溫柔的聲音道:“小傻蛋,你一直等我麼?”

兩人視線膠合,感覺恍若隔世。

望著玉人那嬌豔的面龐,柔情的雙眼,洛劍笙心旌搖盪,按捺不住,驀然吻上她柔軟的香脣。嚶嚀一聲,慕容星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癱軟下來,雙臂卻摟緊了他的脖頸。

驀地,一顆淚珠如同流星滑過慕容星彩的面龐。

她幽幽道:“在迷樓的時候,我還以爲,今生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洛劍笙心頭一痛,低頭用嘴脣吮吸著那顆淚珠,品著那鹹鹹澀澀的滋味,道:“怎麼會?我還要找八隻蛤蟆做座駕,娶仙女妳過門呢!”

慕容星彩破涕爲笑,橫了一眼道:“不對吧?我怎麼記得是七隻太虛靈獸呢?”

一邊說笑著,慕容星彩忽道:“讓我看看,那一天我刺了你一劍,還有疤痕不?”

洛劍笙拉開胸衣,道:“有啊,好大一個。”

“在哪?”慕容星彩找了半天,可除了兩人定情之物夜迷果,和黯淡了許多的仙劍胎記,卻啥也沒找到。忍不住嬌嗔道:“小壞蛋,又在騙人!”

“呵呵!”洛劍笙微笑不語。

慕容星彩撫摸著他的胸膛,聞著那陽剛醇香的男性氣息,忽然有些害羞。她紅著臉,在上面輕咬了一口。

洛劍笙心頭一蕩,忍不住低頭又吻住她的脣,魔手探入她的衣襟,朝那迷人的雪丘幽谷摸去。

慕容星彩和他分離已久,飽嘗相思之苦,此時久旱逢甘霖,被他這般胡亂摸探之下,益發(fā)情迷意亂,忍不住嬌喘吟哦,任

他擺佈。

就在情火如沸之際,慕容星彩忽然想起了什麼,掙扎著推開洛劍笙道:“小壞蛋,不要在這裡……好不好?這是哪裡?你是怎麼救我的?”

洛劍笙腦中一醒,按捺住情火,強打起精神,講述了殺破狼三星會照之夜的變故,又講了帶她和姬小絲來太虛後發(fā)生的一切,更談到了天羅教、魔門的陰謀,談到魔門首腦空空子便是天羅教主的猜測。

慕容星彩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道:“太可怕了!教主他怎麼會……”

洛劍笙沉聲道:“我也不願相信。”

他的心中掠過一片濃重的陰影。他想起天羅峰上的那個清麗少女,想到藍城武、天羅教主等人,心頭彷佛萬針鑽刺,暗忖:“星彩姐已經(jīng)沒事了,但我還得回一趟天羅峰!

“我要弄清真相,他們不會無故欺騙我,一定是發(fā)生了什麼!”

東崑崙,距天羅峰不遠的一個幽谷。

谷中景色清麗,碧波寒潭,岸邊盡是奇花異草。一名清麗少女正在潭邊走來走去,手中拈著花草,嘟著嘴道:“蛟蛟,你說,我該怎麼辦?”

原先只是微微起伏的潭水,忽然劇烈翻騰起來。

一條通體金黃色的魔蛟破浪而出,迴旋在空中,渾身散發(fā)出眩目的光輝,一身的水漬瞬即蒸發(fā)不見。

這條魔蛟落到草地上,伏在少女的腳下,昂起銀光燦燦的雙角,用一對亮晶晶的大眼瞅著少女。

少女坐了下來,輕輕撫摸著那對銀角,道:“真可惡,那個女人把小紫也要走了。嗚嗚,蛟蛟,現(xiàn)在就剩我們孤伶伶的兩個了。

“好煩噢。我沒想到會是今天這樣一個局面,那些魔兵好討厭。師尊,他……瞞了我好多。”

一手支著下巴,少女遙望著遠方,輕輕道:“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麼樣了呢?”說著,玉靨不自覺的紅了起來:“他這個大傻瓜,肯定都不知道那個晚上……幸好人家聰明,將紫薇天羅藏在他身上。”

她的美眸中浮起一抹愁色:“唉,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和師尊正面對峙。若師尊執(zhí)意要殺他,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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