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文連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王子林擡起臉,滿眼淚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樣,如同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哥哥,弟弟好冤枉!”
王鑫文長嘆一口氣,眼中浸滿了悲慼,心中卻泛起寒意,那翻騰的苦澀與失望更加濃郁,弟弟呀,爲什麼你還不醒悟!
一旁的趙二虎看他惺惺作態,不禁搖頭輕笑。
王鑫文左思右想終究不忍心,向王子林道:“我相信家中沒有這樣狠心的人。子林,把湯給我吧。”
王鑫文這個人太念舊情,他雖然在外人面前雷厲風行,心狠手辣。但是唯一的致命缺點是把親情看得太深,不信家中居然有人狠心到會對他下毒手。可他怎會知道,世上總有喂不熟的白眼狼,怎麼會想到,朱成華會在他的親弟弟王子林身上破開一個口子。
見他端過雞湯,一勺一勺喝下肚去,吳春生微微一笑:“王先生今晚再喝一包藥觀察觀察,趙叔叔要我在這裡暫住幾日,以便調理王叔叔的身子。”
王子林目光幽冷地盯著吳春生,脣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王鑫文點頭:“沒問題。”
見到吳春生和趙二虎離開,王子林才眼眶含淚道:“哥哥,您對我恩重如山,我又怎麼會來害您!”
王鑫文揮了揮手,止住他的話,聲音和緩:“我相信你。不過子林,你也不要過於敏感,他們說的話只是一種猜測,並不代表他在故意貶損誰,不需要放在心上。”
王子林一邊忍住淚水,一邊咳嗽,一副受到極大委屈的模樣:“哥哥一定要信我。”
王鑫文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不要向外人提起,免得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剛說完,他卻忍不住一陣輕咳。
王子林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認真的道:“哥哥,您可是家中的支撐,一定千萬保重。以後要做什麼隨時吩咐我就是,我拼盡全力也會替你辦到,不要如此辛苦。若您再病倒,我可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他說得信誓旦旦,一派忠心耿耿。
王鑫文欣慰地點了點頭:“是啊,這世上,只有親人最親了。”
親人!王子林心裡抽搐了一下,有些莫名的悔意,但是很快被他的貪婪壓制了下去,在絕對的權利面前,親情友情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屁麼!
在這一瞬間,他的眼睛迸發出陰冷的寒意,只可惜王鑫文喝著雞湯,並沒有看到他消瘦的顴骨下,眼中流露出那絲可怕的神情。過了片刻,王子林才擡起頭,滿是關心地道:“哥,你早點休息吧!”
“知道了,我看一會兒書再睡。”
“哦,對了,哥,我從饒市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了幾本資治的古籍……”
客房內。
趙二虎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司徒玉虎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一旁的
司徒晴兒拉著王靜雯坐在沙發上,滿臉都是關懷之色。
“王子林不會在飲食裡面下毒。”吳春生皺著眉,緩緩的道。
“那會在什麼菜裡下毒,廚房人那麼多,不可能每個都是他的人吧?”趙二虎有些鬱悶,繞了一圈,還是繞回了原點,既然不是飲食,那會是什麼?
“王先生平日最喜歡做什麼?”朱小俊撓著頭問道。
“爹地,爹地……”王靜雯突然想到了什麼,杏仁眼睜得大大的,然後道,“爹地每次睡覺之前,都喜歡看書。”
“看書?”吳春生微微一愣,沒想到這王家家主居然還有看書的愛好,作爲嶺南縣城西的地下皇帝,居然還喜歡睡前看書?
“看書和下毒,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們現在的重點是要找出王子林上面的那個人。”司徒破軍挑了挑,似乎對衆人轉移話題有些不滿。
“不。”司徒晴兒看了司徒破軍一眼,然後站起來,看向吳春生,輕聲道,“我記得叔叔看書有個習慣,就是喜歡用手指蘸一點唾液,然後翻閱。”
話音剛落,王靜雯馬上道,“對,我記起來了,爹地曾經跟我說過,很喜歡看古籍,他說那些古舊的書,很讓他很心安,平日他最喜歡這些書,捨不得大力翻頁,唯恐撕碎,所以只有用唾液蘸指才肯閱讀!”
原來如此!
毒藥的源頭,就在於這些古籍!
吳春生雙眸亮得驚人,他看向趙二虎,語氣裡有著一絲不容違抗的氣息,“趙叔,我有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衆人紛紛湊了過來。
吳春生微微一笑,頭頂的水晶吊燈灑下一團淺淺的陰影,讓他嘴角的那絲笑意更加自信。
王鑫文剛剛痊癒了不少,誰知王子林卻又病了。剛開始他的癥狀沒有王鑫文那麼嚴重,旁人都以爲是他的毒癮又發了,沒想到漸漸卻是變得一模一樣,一連三日臥牀不起。衆人心中都十分奇怪,趕忙又去請了吳春生來看,吳春生替他看了看,便冷冷的道:“和王老爺當初是一樣的癥狀,這倒是奇了,兩位怎麼會生同樣的病,難不成這病還會傳染嗎?”
衆人一聽,連忙下意識地退後兩步,都紛紛嚇了一大跳。
而此時牀上的王子林連連咳嗽,面容枯槁,聲音極度虛弱,如同一點火苗風一吹就散:“大家先出去吧,千萬不要因爲我起爭執……”
王靜雯守在牀邊,看著面色蒼白的王子林,淚水嘩啦啦的留下,捂著他的手道,“子林叔叔,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爹地病了,你也要離我而去嗎?”
王子林摸著王靜雯滑膩膩的小白手,心中一陣大爽,卻一口氣悶在胸腔裡咳不出來,只能虛弱的道,“雯雯,我早就說過,有些人就是居心不良,帶些莫名其妙的人江湖醫生來家裡,弄得雞飛狗跳
,要是我走了,你一定好好對付這些人,你一個女孩子一定要當心,別讓那些狗東西鑽了空子!”
“嗯!”王靜雯哭腔連連,有一種說不出的柔美,她看向吳春生,美眸裡怒意滔天,嘶啞道,“你不是小神醫嗎?不是說我爹地還有迴轉的餘地嗎?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叔叔也變成了這番模樣!”
吳春生聞言長嘆一聲:“好把,我會竭盡全力。”他按照上一回替王鑫文治病的方法,開了幾味藥,遞給旁邊的女傭,道,“每批藥放一片,加多多的水和冰塊,還有糖塊。”
做完這一切後,衆人都等著那女僕煎藥回來,偌大的屋子裡,王靜雯的哭聲讓人心頭疼痛,她一邊咒罵著吳春生,一邊伏在王子林的牀上哭泣,王鑫文被人扶著,站在王子林的牀邊,也掩著面,有些難過。
王子林一邊對趙二虎冷嘲熱諷,說盡了壞話,一邊咳嗽,四周的家僕和王家分支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趙二虎和吳春生,一時間,鄙夷,不屑,嫌惡,各種負面情緒如同海潮般向吳春生和趙二虎壓了過來。
“春生,看來咱們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趙二虎苦笑著,看著一旁鎮定自若的吳春生,道。
“再等十分鐘吧,趙叔,藥馬上就煎好了,究竟是誰下的毒,很快就見面分曉。”吳春生篤定的道。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們眼神變得疑惑起來,難道說這兄弟倆其中一個是施毒者嗎?
但是會是誰這麼狠心,朝自家人下毒?
有的人把目光停留在趙二虎身上,有的人把目光停在王鑫文身上,也有的人看著王靜雯和王子林等人,一時間,衆人都摸不準了頭腦,嘰嘰喳喳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老者氣呼呼的叫道,“你們吵什麼吵?”
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一個老頭兒扶著花梨木的柺杖,穿著灰色的唐裝,面色極其難看的盯著衆人,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趙二虎的臉,又看了看吳春生的臉,吐出一口唾沫,道,“我還以爲是哪個神醫,搞了半天是請了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來,瞎胡鬧!”
這人是誰?吳春生翻了個白眼。
“田義,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趙二虎面色青白,語氣卻冷沉的看著老頭子,讓人有些寒意。
田義冷哼一聲,看到不遠處姍姍來遲的女僕,道,“喲呵,來了,快來瞧瞧這位神醫的是否藥到病除呢!”
吳春生沒有搭理田義,而是把藥端起,給衆人看了一眼,只見那藥清清澈澈,散發著熱氣,有著一股甜香味,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熬的,而且那煎藥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吳春生纔不會給他們解惑,而是端到王子林的面前,冷聲道:“子林先生,你只需要把這藥喝下,不出半刻的功夫便能藥到病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