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懷西手術後一直昏迷著,虞嫣然只好陪在牀邊。
問廖睿城,只說她的家人去國外看其他孩子去了,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蕭亞光撓撓頭,“嫣然,我和這個科的護士都說過了,讓她們多照應著點。”
“嗯,那你先去忙吧。”他接下來有兩臺手術,即便這樣,還匆匆趕過來幫忙,不像那個京懷南,把人交給她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虞嫣然因著廖睿城要加班,乾脆留在醫院裡照看。
“待在醫院裡別亂跑,等我下班了來接你。”
她答應著,看了眼門外那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鏢,不禁好笑:“我現在成了你的重點保護對象了?”
“不敢大意,唯獨你我輸不起。”
電話裡,他的聲音低醇渾厚,聽上去異常性感。
虞嫣然心頭涌起一股暖流,被人捧在手心在乎的感覺真好,“你知道小西的男朋友是誰嗎?孩子沒了,總要通知一下他吧。”
那頭,廖睿城似乎一頓,“別人的事我沒興趣,我只要知道你的孩子是我的就夠了。”
“去你的。”
掛了電話,她正打算返身進病房,就聽走廊上有人呼天搶地一陣亂嚎。
仔細看去,居然是王麗屏!
“我女兒沒事還好商量,有事我和你們沒完!”
安靖遠扶著安母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不一會兒,搶救室的門打開,護士走出來問,“誰是虞燦然的家屬?孩子沒保得住,大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你們誰獻血的,和我去做抽血化驗。”
“我可憐的女兒啊!”王麗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著喊著,眼淚鼻涕往地上甩。
“你們到底誰去化驗,病人可不能等。”護士看見這種潑婦就頭疼,醫患糾紛中經常見到的就是這種撒潑的人,根本沒理可講。
虞之謙嘆著氣上前,“我去吧。”
他早勸過這對母女不要強人所難,將不屬於自己的人拴在身邊,遲早會有人去樓空的一天。
王麗屏哭了一會,想想不甘心,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衝過去狠狠甩了安靖遠一巴掌,“我好好的女兒交給你,現在弄得人事不省,你不該給我們個說法嗎?”
安靖遠摸了一下臉頰,面無表情地說:“等她醒了,你先問她做過什麼?我要娶的是妻子,不是隻母老虎!”
虞燦然趁他不在家,將所有虞嫣然留下的東西扔了,一點念想都沒給他留下。安靖遠回來後發現了,和她爭吵了起來,安母出來勸解。
虞燦然聽她維護虞嫣然,一時氣急推了安母一下,安母不查倒在地上扭傷了腳,安靖遠當場怒了,扇了虞燦然一個巴掌。
虞燦然拉住他的衣服不讓他走,結果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然後就被送進了醫院。
“你還敢罵人!”
“親家母,燦然出了這事,我們也很難過,先等燦然的情況穩定下來,我們再討論怎麼解決。”安母急忙攔住安靖遠,忍氣吞聲地說。
王麗屏虎眼一瞪,“怎麼解決?想一拍兩散門都沒有,我們燦燦這輩子賴定他了,賠禮道歉這是必須的,結婚彩禮再加一套複合式公寓!”
安靖遠鼻子裡冷哼一聲,拉著母親就走,“媽,我先陪你去上藥。”
王麗屏見他倆沒反對,便沒再鬧下去,只是逢人就哭訴她女兒怎麼怎麼命苦。
走了一段,安靖遠的腳步忽然停下,怔怔地看著前方。
“然然?”
虞嫣然點了點頭,上前扶住安母,關切地問:“媽媽,您身體怎麼了?”
“不礙事,”安嘉蘭心中五味雜陳,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和自己兒子失之交臂了呢!
再看安靖遠,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虞嫣然,欲言又止。
“然然,你怎會在醫院?那個廖……呢,他沒陪著你嗎?”安嘉蘭提到廖睿城時,口氣裡不自覺帶著期待,察覺到安靖遠懷疑的目光,安嘉蘭悻悻地說道:“我是擔心然然沒人照顧。”
“不是還有我們嘛!”安靖遠冷著臉,很不開心。
聽母親的語氣,倒像是很樂意虞嫣然和廖睿城走在一起!
虞嫣然只好解釋:“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出了事,我在陪著她。”
正說著,只聽走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虞嫣然一擡頭,眸中閃過驚喜,“這麼早,不是說要加班嗎?”
廖睿城掠過安家母子,直接走向虞嫣然,“我請了兩個護理,你看一下,行的話就讓她們上崗。”
虞嫣然對安母說:“媽媽,那我進去了。”
安靖遠眼睜睜地看著廖睿城親暱的攬著她的肩進了病房,心裡一陣陣鈍痛。
這本來是屬於他的女孩啊!何時被他弄丟的呢?
安嘉蘭注視著那道挺闊的背影,內心的疑團越來越大:會不會是……他?!
病牀前,京懷南正輕輕觸弄著病牀上女孩的髮絲,見他倆進來,不著痕跡地將手抄進了褲袋,淡淡地說:“謝謝了。”
虞嫣然見他又是一副即刻要走的樣子,急忙上前攔住他,“你怎麼回事?你不是小西的大哥嗎?妹妹出了事,你連問都不問,至少留下等她醒過來吧?”
“她不會願意見到我的。”京懷南將她推至一邊,和她身後的廖睿城對視著,後者一臉的不贊同。
“別這麼看著我,你在電話裡提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
他漠漠的瞟了一眼牀上安靜的京懷西,“反正,這個遊戲我也玩累了。”
等他走後,虞嫣然不解的問道:“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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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該吃藥了。”
女傭推開臥室門,走進去將托盤放在檀木雕花的案幾上。
古典雅緻的大牀上,女人穿著綢緞刺繡的睡袍,一動不動地躺著,目光沉寂如兩汪幽深的黑潭,無波無瀾。
女傭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次催促,就聽她輕聲說道:“先放著吧。”
“那好,小姐千萬別忘了。”女傭退下,心裡卻高興起來。
這位小姐剛來這裡時,因著有保鏢把守出不去,情緒異常激動,摔壞了不少東西。
後來,得知自己懷了孕,忽然就變得死氣沉沉的,整天不知在想什麼,不吃不喝,無奈下每天會有醫生上門給她注射營養液。
這還是這幾天來,她第一次開口,看來是想通了。
等女傭將門輕輕合上,藍沁才支撐著從牀上爬起來。
幾天的絕食,即便有營養液維繫,她還是在雙腳落地的剎那,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勉勉強強扶著屋內的擺設,端著那碗藥,一步一步挪到了浴室。
盥洗臺的防霧鏡面上,清晰地映著一張女人浮腫暗淡的臉。
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醜陋了?
望著自己無神的雙眼,她的腦海裡漸漸呈現出風浪飄搖的那一晚。
她被廖睿城扔下,獨自面對那些惡魔。
那時候,她也想跟著一起跳海的,卻被他們攔住了。接著,她被扔在了一張大牀上,很快身上的衣服被撕裂。
她尖叫,求饒,哭泣,沒有誰可憐她,反而讓那些人更加興奮。在那一陣陣獰笑和喘息中,她一次又一次地暈厥過去,可每次醒來,罪惡還在繼續。
最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
“把她丟進海里,廖睿城不可能見死不救!”說話的是廖承業,他第一個碰過她之後,就一直饒有興致的參觀著她怎樣受辱,全程舉著攝像機在一旁拍攝。
就這樣,不著寸縷的她被人直接扔進了冰冷刺骨的海里,一入水,她就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穿戴整齊躺在廖睿城西郊別墅的牀上。
身體撕裂的劇烈疼痛,昭示著她曾經歷的一切。
她希望那只是個噩夢,希望自己能失憶,可對上廖睿城那一雙漆黑的眸子時,她絕望了。
她居然從廖睿城的目光中讀到了愧疚!
真是諷刺啊,五年了,他第一次賦予給她生動的感情居然是愧疚!
愧疚什麼?
把她獨自留給那羣魔鬼,任他們隨意踐踏?
還是終於良心發現,對不起她五年的深情託付?
藍沁心裡真的好恨,她緊緊握拳,一拳一拳打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那裡面裝著一個骯髒的東西,最好能一拳頭砸出個血窟窿,把那髒東西挖出來丟掉纔好。
想到什麼,她眨著淚眼看向盥洗臺上的藥碗,倒掉了汁水,將碗撞向大理石臺沿。
清脆一聲,骨瓷碗四分五裂。
藍沁捏起最鋒利的那一角,朝自己的手腕割去,鮮紅的血沿著切口汩汩流出……。
再睜開眼時,她躺回了那張華麗的大牀上,手腕被層層紗布包紮得嚴實。
牀邊站著嚇得面無人色的女傭,還有一位,衣著華貴,妝容精緻的中年婦女。
她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女人闖進廖睿城的西郊別墅,將她帶走的。
“醒了?說說,給你好吃好住,沒半分虧待你,爲什麼要自殺?”於佩珊擺弄著鮮亮的手指,面上平靜,心底止不住疑惑。
據她瞭解,這個藍沁可是追隨廖睿城多年的忠實情人,知道自己懷了孩子,怎麼會捨得死?
藍沁忽然領悟過來,她被安頓在這兒看管著,是被他們當成廖睿城心愛的女人了,這些人也不知道她懷的種,和廖睿城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想見睿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