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話自然是要在夜晚，只有兩人時偷偷摸摸地說，當晚也沒有發生什麼激烈的事情，由於一天都在逛展子，晚上我很快就熟睡過去了。
我比較擔心的是，自己在白天看到了那幾幅畫，晚上會做和王宏睿一模一樣的夢，誰知道卻沒有。
也有可能……是因爲色鬼在身邊的緣故。
一夜不省人事，早晨的時候，自己的睡衣還好好地穿在自己的身上，想到之前和色鬼在小樹林……臉上一陣發燙。
我很早就起牀出門了，媽正在廚房間燒早飯，爸也起牀了，兩人打算吃好弄好上班去，請了年假去過二人世界，回來依舊要回歸工作正軌。
他們很驚訝我能起那麼早，驚奇不已，得知我待會要出門，更是感到奇怪。
“這麼早去哪啊？”
我笑著對他們道：“去安寧那邊呢。”
他們立馬瞭然，也就沒有多問什麼，我就自顧自吃著早飯，不打算多說話了，免得被識出破綻來，吃完飯我就拿起包，急匆匆地朝門外跑去。
色鬼飄著緊跟著我，當我們到壽衣店的時候，我還沒走到店門口，大老遠就聽到安爺爺正在對安寧一頓劈頭蓋臉地怒斥。
“我都告訴你了！讓你回來了！你倒好，啊，看到那些畫了是不是！”
“爺爺……”
“我沒有你這個孫女！我都告訴你了，別去管這件事，你就是好奇，好奇！命都差點搭進去！我沒有你這個不聽話的孫女！”
我看到安寧兩眼掛著淚珠，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安爺爺還是老樣子，穿著白色汗衫，下面穿著藏青色的不短褲，一隻手拿著蒲扇，不斷地拍打著安寧的頭，教訓著。
我趕忙走進店裡，勸阻道：“安爺爺，這事情不怪安寧。”
“小華啊！”
安寧一下子撲到我懷裡，嘩嘩爆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喊著，我能夠想象從外面經過的路人聽到一聲淒厲的哭聲從一家壽衣店裡傳出來，估計都會不寒而慄吧。
即使這個哭聲來自老闆的孫女，哭得原因還是因爲幾幅畫……
我也知道，安寧這丫頭要面子，即便在我眼前，她被自己的爺爺這樣訓，還是很傷自尊的，我趕忙幫她圓場。
“安爺爺，要怪就怪我，安寧本來是不看畫的，是我想幫助王宏睿，所以提出要看一下那六幅畫，安寧也就……”
安爺爺朝著色鬼行了個禮，鞠了個躬，然後嘆了口氣：“丫頭……”
“真的是我的錯，您就別怪安寧了。”
他搖了搖頭，像是放棄了般，語氣有些沉重：“這個臭丫頭，要不是昨天半夜她哭著跑來我房間，我還不知道她看了那些畫呢！”
半夜？哭著？
我心裡頓時有些擔憂，甚至是有點害怕。
“安寧，你昨晚做噩夢了？！”
千萬不要啊，不要啊……
我心裡升起一絲愧疚，在看到她點了點頭後，我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塌了……
我感覺嗓子眼處很乾：“你夢到的，和王宏睿所描述的場景，一模一樣？”
她的臉唰的一下變白了，低下頭，點了點。
我捂住自己的
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愧疚不已，昨天是我要求去看畫的，安寧跟著一起，到頭來我沒有做夢，她受到了牽連。
“我已經訓了她一路了，本來我不願管這件事情，但是現在不得不管了。”
色鬼突然開口道：“這件事情很複雜，本王去看過那些畫，沒有惡鬼附身在上面，但畫上的確有死氣，而且，要真的去管，也得交由屬於它的國家的陰間主宰來處理，本王是無權處理的。”
我拉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安寧坐到小板凳上，安撫著她。
“安爺爺，您肯定知道玄學畫家到底是什麼畫家，不然您那天不會說出那種話來。”
老頭兒頹廢地搖著扇子，隨手拉過了一張少了個腳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並沒有摔倒。
“玄學畫家，這是國外的一種畫家，他們是某個宗教最忠實的教徒。”
他朝著我看了一眼，眼中閃爍著不明的光線。
“丫頭，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信仰的人，擁有著怎樣的精神力量。”
“他們奉承一件事物，無論它是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們都對他的存在堅信不疑，甚至能夠爲了它，貢獻出自己的生命。”
安爺爺的敘述很平緩，沒有一絲絲的情緒起伏，但是我還是從他的話中，感受到了絲緊繃感。
“萬一他們的精神世界出現了問題，他們所信仰的東西就會出現偏差，他所執著的東西可能會往一種邪惡又荒謬的方向變化。”
邪惡又荒謬？
我立馬想到了一個詞：“輪迴！”
“對！”
他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更是萎靡，他給色鬼投去了個視線：“閻王大人可以說一下，真正的輪迴是什麼意思。”
色鬼的聲音緩緩傳來：“人在死後，靈魂會到陰間，一般是依照他們在陽間的所作所爲，爲人處世來定他們在陰間的地位。”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這個事情，我還真從沒有聽色鬼說過啊。
色鬼的視線投向我：“並不是死後馬上就輪迴的，還是要看錶現的，輪迴就和你想的是一樣的，進入不同的道，來生是人還是獸，都是看命的。”
“你所說的那些畫，據說是一個叫羅曼·崔斯特的玄學畫家畫的，他還有精神上的疾病，你們怎麼能讓我不擔心？”安爺爺捂著額頭，哀嘆道。
我算是知道了玄學畫家是個什麼職業了，可是我還是很納悶：“那他所信仰的東西有所扭曲，和他的畫有什麼關係呢？”
安爺爺嘆了口氣：“真正的輪迴，是閻王大人所說的那樣，在他們的眼裡的輪迴是什麼？人在出生前，是最爲原始的形態，死後能夠迴歸到這種形態，然後再出生，這就是他們眼中的輪迴。”
“他們就會開始瘋狂地追尋人在死後，會是個什麼樣子，他們還會有四肢嗎？還會有痛苦嗎？在死後會不會有遇到別的墮入輪迴的傢伙。”
我愣住了，開始梳理安爺爺告訴我的話。
玄學畫家眼中的輪迴，他們因爲信仰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擁有精神疾病……
突然，我像是明白了什麼，大叫道：“然後他們就會瘋狂地畫那些他們幻想的，可能的人死後的世界和樣子，然後把它們
畫下來！”
一個瘋子能夠幻想出的，能會是什麼正能量的世界嗎？外加他的信仰發生了變化……
“他的幻想，他對輪迴的理解，被封在了畫中，同時還有他那傾注在內的精神力。”
色鬼看向我：“華兒，你說過，畫家的畫，代表的是他本人，他的內心世界，他的精神追求，那羅曼也定是一樣的。”
安爺爺點點頭：“這也是爲什麼，閻王大人說畫上沒有惡鬼附著，卻有死氣的原因。”
他的兩條扭曲的白色眉毛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因爲他所探尋的，是關於死亡。”
安寧已經被如此燒腦的解釋震驚地呆愣在了一邊，我因爲有色鬼的輔助，明白了個大概。
突然，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我覺得，影響了王宏睿夢境的，不是惡鬼，而是那幅畫上的精神力！”
我知道，自己說出這種話，就像天馬行空，一點都不切實際，但是我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
安爺爺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才讓你們快點回來，我不管，是因爲如果是鬼的話，還算好辦，我們家本就是驅鬼的，你們發現了惡鬼，自然會派人去幫忙。”
“可是，這件事情，不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啊。”
我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過程，還有對玄學畫家的解讀。
有的時候，人也會擁有極爲強大的力量，尤其是精神上的，經過這件事情，我算是領教到了。
“這麼說來，我們這次是沒法幫助王宏睿了。”
我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畫上無鬼，那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安爺爺像是看出了我落寞，不甘，惋惜的表情，他笑著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聽到這句話後，眼睛頓時亮了。
“把那些畫送回去，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別留在身邊，精神力量再怎麼厲害，時間久了，依舊會消失的。”
我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是不是過一段時間，王宏睿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安爺爺點了點頭，不過又提醒了句：“記住啊，一定要還回去，即使舊址沒了也要埋在那邊，千萬不能燒了，或者是亂丟！”
我突然傻眼了，昨天王宏睿說了，畫展結束就把那些畫燒了！
現在都過了一天了！
“安寧！你快給王宏睿打個電話，告訴他，讓他把畫還回去！別燒了啊！”
安寧像是纔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翻出小冊子上記錄的手機號碼，打了過去。
“喂？王宏睿，你別把畫燒了！我們有辦法讓你脫離噩夢了！你快把畫還回去，讓你那個海外的朋友帶走！”
安寧緊張地語無倫次，我見此情況，心裡大叫不好，準備自己上前，來解釋。
誰知道，安寧一下子愣住了，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看到她這個表情，心裡下意識想的，是糟糕！
王宏睿真的把畫燒了！這可怎麼辦啊？
可是，安寧傻傻地開口，喃喃道：“他把畫重新寄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