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整個江城生機勃勃。
四月,蘇錦痕接到了一通國際長途,告訴他,蘭老爺子已經(jīng)有了甦醒的跡象。
這個消息,讓他整個人瞬間定住,隔了好幾秒,才由衷地狂喜。
放下電話之後,他幾乎想要立刻飛到蘭沁的面前,當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一向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他,頭一次把車快得飛快。闖進蘭沁所在的大辦公室之後,他完全不顧其他人還正在辦公,激動地大喊:“蘭沁,你爸爸可能要醒了!”
砰——
蘭沁手裡的水杯瞬間掉落,裡面滾燙的熱水撒了她一身,可是她已經(jīng)顧不上擦了。她急急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問他:“你說什麼?!”
方纔他喊得那樣大聲,整個辦公室都聽見了,她怎麼可能聽不到。只是,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更加害怕自己現(xiàn)在身處夢中。
父親沉睡了那麼久,始終無知無覺,她幾乎已經(jīng)要放棄希望了,卻在這個時候得到這樣的消息。
她真的……不敢相信了!
蘇錦痕衝到她面前,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我接到電話,你爸爸的手指開始動彈了,眼珠也有轉(zhuǎn)動的跡象……雖然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醫(yī)生估計,他醒來的希望有百分之七十以上!”
蘭沁沉默了足足十秒,才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疲憊,這一刻,所有複雜的情緒,全都在一瞬間涌上她的心頭。
她活了二十幾年了,還是頭一次擁有這樣劇烈的情緒,除了哭泣,她幾乎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樣表達。
她付出了那麼多,失去了自己的貞潔,失去了一個孩子,到最後還失去了婚姻,失去了自己從高中時代就暗戀的男人……
她失去了那麼多,如今終於換來了爸爸的甦醒!
所有的折磨,所有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老天爺終於給了她一個最好的結(jié)果!
大辦公室中,一片寂靜,只有蘭沁的哭聲不斷地迴響著。她哭得那樣放肆,什麼都不管不顧……
她壓抑的太久了,委屈得太久了,終於在這一刻,可以盡情地釋放!
她的哭聲驚動了臨近的其他部門,有人趕過來,小聲地詢問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設(shè)計部的同事也全都不知道,相處這麼久,她從未跟他們說過父親的病情。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遇到的困難到處宣揚的人。
但是先前蘇錦痕喊出來的話,也能夠讓那些同事們猜到一點兒了。至少他們可以肯定,這是一件好事,蘭沁是喜極而泣。
不知是誰最先起頭,說了句:“蘭沁,恭喜你。”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跟她說恭喜。
可是蘭沁哭得氣噎喉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蘇錦痕便替她向同事們道謝。
哭了好半天,蘭沁的情緒才終於穩(wěn)定下來,眼淚還沒擦乾,就已經(jīng)開始笑了起來。這幅模樣,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得以爲她是個神經(jīng)病。
“錦痕,我想去看我爸爸,
我希望他醒來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蘭沁抓著蘇錦痕的衣襟,激動地說。
蘇錦痕點點頭,輕笑著說:“我早猜到你會這麼說了,放心,我已經(jīng)託朋友替你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了。”
辦理護照和簽證什麼的,如果通過正常流程,耗時不短。蘇錦痕託了熟人,就是希望能縮短耗時,讓蘭沁早一點見到爸爸。
“還有,”蘇錦痕伏在蘭沁的耳朵邊上,輕輕地說,“我也會陪你一起去。”
蘭沁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了,她用力地抱住蘇錦痕,在他的耳邊說:“錦痕,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小傻瓜。”蘇錦痕揉著她的頭髮,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寵溺。
蘭沁心裡暖暖的,比陽光照在身上的時候還要溫暖。她幸福地想著:錦痕終於又恢復(fù)成溫柔的樣子了,真好……
康子明這時候來了大辦公室,故意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個,蘭沁啊,現(xiàn)在還是上班時間呢,注意點影響。”
蘭沁這才意識到,方纔自己又多麼失態(tài)。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懊惱地說:“啊,對不起……”
“沒事,我都聽說了。”康子明和善地笑著說:“我已經(jīng)替你填好請假單了,從今天開始,你安心地放假吧。”
“康總監(jiān),真是太謝謝你了!”蘭沁現(xiàn)在的確無心工作,本來也是打算等會兒去找康子明請假的。卻不曾想,對方先一步替她搞定了所有手續(xù)。
她覺得,自己可真是太幸運了,身邊的人都那麼照顧自己,老天爺又眷顧,此生何求啊!
康子明掃視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其他人,說道:“好啦,都別看熱鬧了,該幹什麼改什麼去!”
大家這才埋頭工作,其他部門過來看熱鬧的也都回去了。
蘭沁收拾了東西,跟同事們和康子明道別,隨著蘇錦痕一起離開了公司。
接下來一連幾日,蘭沁都活在極度的興奮當中,不斷地幻想著父親甦醒時的場景,甚至還反覆糾結(jié),自己跟爸爸說的第一句話應(yīng)該是什麼。
她一遍遍地幻想,滿臉都是幸福和期待。起初,蘇錦痕覺得她這樣的狀態(tài)很好,生機勃勃的,可是漸漸地,就有些擔心起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擔心如果她的父親不能正常醒來,她會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落差。
他不得不勸她冷靜一些,把這些喜悅留到父親醒來以後,也不遲。
蘭沁也是個聰明人,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知道父親其實還是有醒不過來的可能的。這個認知讓她有些黯然,但是想想,畢竟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呢,真心不低了。
她還是保持著樂觀的心態(tài),只是不像一開始那樣狂喜,總的來說還是平靜的。
過了幾日,簽證等手續(xù)辦好了,蘇錦痕訂了兩張機票,準備出發(fā)。
一切都非常順利,可是卻在機場裡遇見了雲(yún)驍和雲(yún)紫涵。
蘭沁是在托運行李的時候遇到他們的,雲(yún)紫涵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估計是她要回美國,雲(yún)驍應(yīng)該是來送行的
。
蘭沁生怕蘇錦痕再跟他起衝突,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拉著蘇錦痕走,想要躲開那兩個人,等他們辦完了再來排隊。
可是雲(yún)驍就像是有所感應(yīng)似的,突然回頭望向了蘭沁,並且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那樣冰寒,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蘭沁打了個激靈,不得不回過頭去,強裝鎮(zhèn)定地問他:“有什麼事麼,雲(yún)少?”
那樣冷淡疏離的態(tài)度,像是一把無形的尖刀,瞬間刺傷了雲(yún)驍?shù)男呐K。
他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跟爺爺?shù)谋WC。
“你們要出國?”雲(yún)驍?shù)哪抗饫淅涞貟哌^,落在雲(yún)驍和蘇錦痕各自拖著行李箱的手上。
那一刻,蘭沁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血液都像是凍結(jié)了一般,說不出的寒冷。血管之中,更像是摻雜了無數(shù)細碎的冰粒,隨著血液流向心臟,無法言表的疼痛。
“跟你有什麼關(guān)係呢?”她冷冷地問。
她早就已經(jīng)不是他的任何人了,去哪裡,還需要向他彙報麼?
雲(yún)驍忽然非常恐慌,擔心蘭沁和蘇錦痕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真的非常害怕,擔心就此失去她,永永遠遠都找不回來。
“我不讓你走。”他冷冷地說,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憑什麼?!”蘭沁忽然激動起來,也不管這裡是機場了,揚聲道:“雲(yún)驍!你忘記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麼?我想要跟誰出國,都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你以爲你是誰,說不讓我走,我就不能走了麼?”
雲(yún)驍?shù)男呐K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不斷地擠壓著,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倔強地揚起笑容來,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看來你是已經(jīng)忘記了我的能力……我不想讓你走,你就絕對走不成!”
蘭沁下意識地把手中的機票和護照藏到身後,大聲地說:“雲(yún)少,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賴!”
“不能。”雲(yún)驍?shù)卣f,可是心底裡卻像是掀起了狂風巨浪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她一定要跟那個男人走,對他的挽留視而不見?爲什麼一向如同溫順又獨立的小貓咪一般的她,忽然對他亮出了尖銳的爪子,硬撐出獅子的樣子來?
爲了那個男人,她竟然改變了這麼多麼?
她就鐵了心一定要走麼?
難道她就絲毫都不留戀這座城市,不留戀跟他一起的記憶麼?!
雲(yún)驍?shù)男脑絹碓酵矗樕系暮庖苍絹碓绞ⅰ?
他冷聲命令:“如果你還想留點臉,就給我乖乖離開機場,不然別怪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蘇錦痕就已經(jīng)擋到了蘭沁面前,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雲(yún)驍?shù)碾p眼:“想攔著她,你問過我同不同意了嗎?!”
雲(yún)驍不屑地一笑:“就憑你?”
“對!就憑我!”蘇錦痕上前一步,擺出要跟雲(yún)驍一決高下的架勢來。
可是雲(yún)驍卻不跟他動手,朝著身後的幾個保鏢使了眼色。
四個黑衣人瞬間上前,兩人制住蘇錦痕,兩人制住蘭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