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眸光微垂，再看向帝澤，卻輕輕一笑道：“幾日前，鬼界逼供，我不願透漏，便被他剜掉一塊心頭肉，帝澤，我這具身子既是你所化，你不妨再與我修補一下吧。”

帝澤身子一滯，看向照月。

“我存於世的，本是記憶，卻不知爲何這記憶總散不去，否則，便在那時死了也好，總好過如今茍延殘喘，受人屈辱。”照月輕輕一笑，“不過，沒有了那塊心頭肉，也只是讓身子弱一些，不補也罷。”

凌天籟身子微僵。

照月被鬼界逼供，想來便是逼問那《帝凰決》的下落，爲此怕是吃盡苦頭了。

她不說，想來也是知道修煉《帝凰決》的是她，所以也算是幫了她了。

若是真的對她不管不顧，未免有些殘忍。

帝澤淡淡道：“留下吧。”

凌天籟一怔，看向師尊。

帝澤看向照月道：“爲你塑身的本是蓮心，蓮心若毀，你性命怕是危矣。”

照月笑道：“性命之餘我，已經沒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昔年帝鄉被毀，我族人盡滅，熟悉的，也不過只你一人，好在上古神戰我已去了，你又何必讓我活下來？”

凌天籟心頭一顫，照月與師尊同出一鄉，看來族人都在那一場浩劫中被滅了。

卻不知何人如此殘忍，就定要滅去全族人的性命才肯罷休！

“能活著，總比什麼都沒有了好。”帝澤眼睫微擡，卻伸出手拉住了凌天籟的手，他指尖微涼，拉她的手有些緊。

凌天籟心口驀地便疼了疼，師父心中的苦雖不說，她也是能體會一二的，她要努力的，成爲師父身邊堅強的小樹，即便不能爲他遮風擋雨，至少也要與他同經風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眸光堅定。

照月垂睫道：“這世上，大抵也只有你，這樣想。”

無字天書悄悄湊到凌天籟身邊小聲道：“這個，是帝鄉的神女照月？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六界第一美人照月？嗷嗷，她還活著！”

凌天籟擡手給了它一巴掌道：“你不要事事這麼大驚小怪，丟不丟我人？”

無字天書哼哼道：“不是我說你，你比起人家來，簡直弱爆了！”

凌天籟壓住火氣：“我怎麼啦，我也很漂亮好不好？我至少心靈美！”

無字天書不屑嘲笑：“心靈美管屁，誰一眼看到你心靈美？況且這六界第一美人，比你可善良多了，人家連只小螞蟻都不捨得踩死！”

凌天籟翻白眼：“扯淡，她若是不捨得踩死小螞蟻，當年上古神戰是怎麼參加惡戰並隕落的？難道只傻乎乎的衝到戰場，任人砍殺？”

無字天書張口結舌，竟然無言以對。

照月走至帝澤身側坐下輕聲道：“這些年，我也想通了許多事，之所以記憶變成執念不能散去，大抵是因了無法釋懷的愛與恨。”

帝澤擡睫道：“過去的，終成空了，何必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