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豐隆的聲音?!饼R燕妮轉頭。
琢單與夏璩對視一眼,兩人頗有默契地同時出手,一人藏起紂王與妲己的遺物,一人藏起返魂木。
與此同時,豐隆破屋而入。
呃,的確是破屋,而不是破門。
因爲這茅屋的門是用草梗什麼編制出來的,不硬,但有足夠的韌性。
所以,豐隆一腳踢開門扉,那門立刻帶動毫不牢固的門框往屋內倒去,門框上綁著另外幾匹草蓆,這一下,連帶著整面牆都倒了。牆一倒,茅屋應聲垮塌,屋頂的數匹草蓆嘩啦啦落了下來,激起大量灰土。
“嗚??!”齊燕妮驚叫一聲,立刻被掩埋。
還好這不是磚瓦結構的房屋,崩潰下來也不至於砸傷誰——但是一層層的草梗樹皮埋得人很鬱悶就對了,氣味極其難嗅。
茅屋外的西王母族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他們還沒料到那小夥子拆屋本領如此高強呢。
“噗哇!”豐隆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幾片屋頂,一面扇灰一面爬了出來,“這叫什麼屋子啊,有膽子更不牢靠嗎?”
齊燕妮在草蓆底下掙扎一下,立馬感到身上一輕,原來是豐隆把那幾張蓋在她身上的編織品丟開了。她咳嗽著埋怨道:“豐??!麻煩你下回進門前敲門!”
“我剛纔在敲??!”
騙誰哦,明明是用踹的好吧?
“那你溫柔點敲要死?。俊饼R燕妮沒好氣地瞪他,“我們這兒正開會呢,你有啥事?”
“開會?”
齊燕妮才懶得跟他解釋呢,再問一聲:“有什麼事找我?”
“……我看你半晌不出來,以爲遇到麻煩,自然就過來看看了!”豐隆理直氣壯地回答。
“看看需要拆屋子麼?”齊燕妮鄙視他。
“跟你說了那是屋子不結實!沒我啥事!”豐隆惡狠狠地回話。
齊燕妮氣結:哪有這樣睜眼說瞎話的!
要不是她認爲豐隆跟她是一邊的,犯得著教訓他麼?
豐隆轉首看看四周,對指著他議論的西王母族人怒瞪一番。然後他說:“既然沒事,就把這個拿著!”話音未落,無支祁已經被他遞到齊燕妮面前。
與其說遞還不如講是用推的,無支祁給嚇得打了個嗝,隨後瞪大眼,癟癟嘴……
“啊,別哭別哭!”齊燕妮立刻抱住它,小心哄著——這小猴子一哭起來就水淹八方的,實在破壞力驚人。偏巧豐隆本身也是破壞力不低的類型,要不是琢單與夏璩臨時有事找她,她纔不放心將無支祁交給豐隆看管呢!
豐隆一屁股坐在茅屋的廢墟上,抱怨道:“這個小猴子真煩死人了!一會兒不見又到處爬,一會兒在我屋裡鬧肚子,一會兒又餓了要吃的!”
“你餓了也要吃的啊,有什麼不對?”齊燕妮嘟噥一聲,繼續哄無支祁。
說來也怪,無支祁就不愛折騰齊燕妮,倒是跟豐隆很不對盤,非要鬧得豐隆馬著臉把它丟回齊燕妮懷裡才肯安靜睡覺。
豐隆瞥齊燕妮一眼,道:“喂,我餓了,你答應今天燉肉的?!?
“你不是神人麼,怎麼也要吃東西?”齊燕妮頂他。
“我高興餓了吃東西,換別人我還不樂意餓呢!”豐隆板著臉,昂頭。
齊燕妮還想說什麼,卻發覺自己腳下的廢墟動了動,急忙跳開。
夏璩悻悻地從席子底下鑽出來,道:“雲師真是精神勁兒十足啊……”
“哪裡,不敢當。”豐隆不想與他交談,哼了一聲,拖著齊燕妮後領,往殷頑聚居的村落去。
等兩人離開之後,琢單這才從倒塌的茅屋裡爬出來,心有餘悸道:“幸好不是木屋……嗯?”
他突然感到指尖一痛,低頭,見是巫咸娃娃正用牙籤劍戳他。
“巫咸?”
它爲何沒跟巫蘇一同離開呢,留下來獨自面對夏璩,豈不是十分危險?
巫咸娃娃一臉嚴肅道:“我有話對單衛說。”
它轉頭,看向夏璩,後者也正朝這邊看過來,並且注意到了它。
琢單抓緊時間相勸:“……西王母,巫咸大人是我商巫,請問,能否看在我的面上……”
夏璩皺眉,對巫咸娃娃道:“商巫又如何?”
巫咸娃娃揚聲說:“西王母,我也有話與你講,若你不想知曉,大可迴避。”
“你這偶人,倒是挺大的氣派。我想把你燒了,怎樣?”夏璩冷然道。
“於我並不不如何,於西王母,卻怕是會耽擱大事?!蔽紫掏尥藁匾砸恍?。
琢單驚覺不同:“你……巫咸大人,你方纔的侷促與驚慌,乃是佯裝出來的?”它分明有信心與西王母談判,但剛剛那陣兒,它卻是故意不吭聲,由著巫蘇與夏璩較勁來著……
此人的心思……
夏璩也心有顧忌,將彎刀往腰間一插,道:“哼,巫咸,我就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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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隆,你知不知道,剛纔你弄垮的那屋子,是西王母族裡最好的一間?。 ?
“關我什麼事!”
齊燕妮追著豐隆,唧唧呱呱地抱怨道:“那還是人家的祀廟呢,你一個做有師的,怎麼可以把人家的祀廟給拆了啊!”
豐隆回頭:“那叫什麼祀廟?一點靈氣都沒有,我進去過了,根本就不能把我送回山裡去!留之何用?”
“那麼你果然是故意拆屋的咯?”齊燕妮指著他。
豐隆怔了怔,這才發現上了套子,他惱羞成怒到:“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都一樣,我還怕西王母不成?”
那當初是誰一臉不高興還是隻能到西王母這兒報到……
嗯?
“豐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來見西王母的人,難道不是通過祀廟麼?”
“我搭屏翳的雲?。 必S隆理直氣壯地回答。
齊燕妮噗地一聲笑出來:“還興搭車的咧?”
豐隆撇嘴。他纔不會告訴巫蘇,因自己最初隨意作法起雲的緣故,現在他已連御雲飛空的本事都沒了……不過這點小事,沒啥大不了的!
轉念想想,齊燕妮還是覺著好奇。
“豐隆,爲什麼你要聽西王母的話啊?”她追上去問。
“還不是因爲西王母現在正祀奉帝嘛!不然你看我理不理他們?!必S隆滿臉是對原始部落的鄙夷。
“怎麼,難道祀奉哪個神還有講究的?”齊燕妮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豐隆回頭瞪她:“我原本以爲你還是比西王母的人懂事些,看來是我錯了。”世間怎會有這樣不知常識的女人?
齊燕妮一怔,隨即回答:“我什麼都不懂確實是你的錯,但你現在可以知錯就改?。 ?
“哼!”豐隆拂袖就走。
齊燕妮急忙拉住他:“告訴我嘛,不然我一直都不會知道啊。如果在誰誰誰面前說錯了話,到頭來鬱悶的還不是你自己?”反正她是已經掉到了跌停板,也沒啥損失,出糗是正常,要什麼時候出迴風頭那還算撿到便宜呢。
豐隆瞅瞅自己被拽住的袖子,臭著臉道:“問我做什麼,跟巫咸撒嬌去!”
他此話一出,兩人這才注意到,巫咸娃娃不見了。
“巫咸呢?”一把抄開無支祁,豐隆拎起齊燕妮的髮辮,不見巫咸娃娃的蹤影。
齊燕妮也急忙抖抖自己的袖子,再檢查裙角:“咦?剛纔都還在啊……”
“剛纔?”
“在祀廟的時候……啊,壞了,會不會是你弄塌祀廟,把巫咸娃娃埋在裡面了?”齊燕妮嚇了一跳,“他會不會受傷?”
“又不是活的東西,受什麼傷?”
“可是——”夏璩好像相當討厭巫咸的樣子……齊燕妮擔憂地咬咬指甲。
豐隆看看她,嘖一聲,把無支祁再次推到齊燕妮懷裡:“你回家燉肉,我去找巫咸啊!記著,我還餓著呢!”
說著,他把袖子往腰裡一紮,調頭再往西王母村落裡跑。
望著他的背影,感嘆一聲豐隆真是精神好,齊燕妮抱著無支祁,慢慢走回殷頑的新村子。
這是琢單跟夏璩索要的千屋之地,原本都是與西王母的待遇一致,土坑茅草棚頂的建築羣,如今在豐隆與琢單的一同帶領下,衆人自己動手,把土坑作爲地基,蓋起了簡陋的小木屋。
琢單又令人在村落外圍插上一圈圓木,每根木柱之間都用搓得極爲牢固的粗繩結起來,組成村子外圍的柵欄。這是防野獸用的,在村內放養牲畜,也方便得多。
站在村口一眼望去,這兒倒是挺有村寨的感覺了。
只是,琢單建的房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豐隆建的……則啥都沒,就真的只是一間屋子而已,無廳堂寢室之分,無竈間洗間之別。跟他抱怨的時候,他還覺得屋子本來就該長這樣,能塞人進去,有窗戶,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齊燕妮抱著無支祁行到自家門前,見大開的門扉內擺了個陶罐,陶罐裡胡亂擱著一塊鮮肉。
因爲民風淳樸,房屋從建造始,就沒有設計一個配套的鎖頭。
也因爲民風淳樸,屋子裡面還真沒丟過什麼東西,哪怕是大塊的生肉堆在家中,也不會有誰路過時候順走食物和器皿。
“不過家裡很少有肉也是原因之一吧。”
齊燕妮說著,將無支祁放在自己頭上,把陶罐抱到水渠邊,指著罐子裡的肉,對無支祁道:“水?!?
無支祁立刻擰自己的耳朵,眼中流出清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