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聽人說,閒情會讓人懶散,而愛情會讓人勇敢。
起初,我並不明白。
通常都說閒情雅緻,原本是很高雅的意境,可以讓人置身於超然物外的精神世界,怎麼又成爲了‘懶散’的代名詞?
而愛情總是優秀人的產物,在我身上卻不曾有過痕跡。至於說到它怎麼讓人變得勇敢,我是怎麼也無法弄清楚,想明白的。
後者沒有過,但是懶散卻是在我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紛雜的社會亂象,早已將過往的種種安閒舒適橫掃無餘。現如今的時代,再也不復古時那種格調滿腹、縱飲人情于山水間的風氣了。
閒情,真的會讓人變得懈怠、懶散下來。
好在,我終於等到你。
…… ……
風雨過後是天晴。
一改往日的頹廢沮喪,我颳去讓人痛恨的大叔標誌——大把鬍子,重新梳理了形象。爲了擺脫現狀,我毅然決然地收拾了行李,離開此地,去尋找夢中真正的遠方。
不知她何種魔力,自從那次初見之後,我像是煥然重生了一般。前事的陰霾盡然消退,我又開始努力的在城市中生存。
艱苦的時光總是漫長悠遠,現實的殘酷開始愈發得凌厲,我在社會人流中生存,亦如夾縫中尋求一展之地。
我知曉我不是一個做大事的料子,其實說到底還是由於個人能力不夠,高層次的職位哪裡能輪得到我。因此,我試圖從社會最底層做起,飯店服務員是我的第一個選擇。
時間飯館,位於市中心的一家檔次比較高的聚餐場所。與四五星級酒店相比,自然是遠遠不如,不過對於剛出來工作的那幫年輕人而言,顯然這是個既經濟又實惠的好地方。
這裡的環境相當不錯,優雅寧靜的裝飾,飯館內部主打銀輝與湛藍的色調,滿布一種別緻風格。置身於其中時,令人由衷地感到放鬆,煩躁的心靈也霎時被清塵除擾了。
在這裡工作,我時常能夠看到許多成羣的年輕人來這裡聚餐。
他們其中:有時候的是一幫男人,成羣結隊的,手裡抓著一支菸,大大咧咧地暴著粗口,無論什麼污言穢語,都好像隨時能夠從他們的口中噴出來。
有時候的又是一羣女人,三三兩兩的,胳膊上挎著一個包,個個奇異的髮型,像是奔放的原始人。臉上通通塗成個五顏六色,粉底打了起碼有十五七八層,感覺用手摸一把都能夠扒拉下一塊份量十足瓊脂來。
還有的時候,是一羣夾雜著男女的混合部隊,他們浩浩蕩蕩地走進來,汗臭味和胭脂水粉的香氣摻雜在一起,瀰漫著整個飯館。
這樣的情景在我這裡,都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在夜晚繁華的市街頭,我幾乎每晚都能遇到一堆,他們生活得奢華又大度。菸蒂之氣,燈紅酒綠。彷彿是每個年輕人的標配,
狂野的夜生活點燃著整座城市,路旁的霓虹像是連綿不斷的燈展,綻放出炫彩奪目的光芒,映在寬闊平坦的馬路上,烘托出一片醉人的氛圍。
隱約地,就在此時此刻,時間飯館的正門口再次出現了一羣人。
大約是有七八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一眼望去皆是妙曼身姿。唯有其中一位與衆不同,既沒有那份誘人的曲線,也少了絕大數女人的盛世濃妝。只是最簡單的妝容,卻將我的目光盡數吸引過去。
是她。我在心中默唸了一句。
思緒卻已是先亂了,腳下如同紮了根一般,愣在一邊,一動未動。
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耳側響起了另個服務生的聲音:“阿陽,別愣著了,那邊有客人來,接待一會。”
頓時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態,拈起工作圍裙的邊角假裝擦了擦額頭,以遮掩自己的尷尬神色。
眨眼間,再次打開視野,那七八個、包括她在內的當代年輕女子已經走過了我的面前,見狀,我連忙趕了上去招待著。
我注意到,她應該是和朋友們出來玩的。在夜晚的鬧市中,像野獸於叢林般自由地穿梭,那是女孩子們享有的獨特權利。
走上前去,幾個妖嬈姿態的美女向我招了招手,詢問我飯館內有什麼特色,然後拿過菜單自顧自地畫著。
我恭敬地站在一邊,一個服務生以一種古時的奴婢姿態立在她們身旁,神色莊重,動作十分謙遜,不敢出一言。
而從始至終,她都保持著那抹恬靜的笑容,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溫潤而雅地端坐在那裡,一雙晶瑩的美眸忽而閃動著,不可名狀的氣質煽動著我脆弱的心絃。
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對於那些穿著暴露性感打扮的女人卻是沒有絲毫的興趣。因爲在我眼中,她就像一位上天降臨的仙子,不染半點輕浮塵。
“喂!喂!點好了,你愣什麼愣呢!?還不趕快去做菜!”一個潑辣的女人手裡拿著菜單拍了拍我的臂膀,朝我喝道。
這番暴躁舉止著實驚嚇到了我,一時間,竟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那女人幾近豎起的爆炸式頭型,配著她那份猙獰的面目,看起來就像是一頭癲狂的金毛獅子,張著血盆大口朝我嘶吼。
這時候走過來另個女子,她接過那份菜單,然後把我拉到一邊,把菜單遞到了我的手上,旋即擡頭看了我一眼,徐徐地說:“你…那個別介意,她這個人就是這麼個性格,我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
性格?我在心裡犯了個嘀咕:這明明是素質不行,說話做事完全沒個正經人的樣子。不過,既然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暫且不與她計較了。
我稍一側頭,目光越過面前的女子,看向那羣女人中的她,四目交錯間,她彷彿一隻受驚的小鹿,眸子微微下偏,然後對著我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
我明白,她也是在代替那個‘罪惡’女人來向我表達歉意。
這一時刻,心底的那股不愉快勁頭都被遣散了,留充的反而是另外的輕悅。
“這種人,不給他點脾氣看看,就不會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招待我們!”那個女人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向正準備離開的我。
門半開半就著,我的身子已然出去了一大半,卻在這時刻木在了原地,像是心裡有什麼東西被觸碰了,總之就是滿腹的壓抑。
沒想到的是,那女人說完之後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即便是另外的女人都給了她暗示,讓她別再多嘴,可該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話語終歸是要吐露出來。
“看見沒,他還不服氣了。一個小小的服務員,難道不明白顧客是上帝的道理嗎?”那女人喋喋不休地嚷嚷著,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銀針紮在我的心頭,讓我好不難受。
“別說了,服務員又怎麼了,他也是工作者,跟我們大家都一樣,你少說兩句。”她終於啓齒了,語調中夾雜著一絲不滿,衝著那個女人說道。
那女人聽了卻是搖搖頭,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面不改色地迴應道:“行啦行啦,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計較了…不過,小楠,下次你去花展的時候,能不能也帶上我,我可是一直想去玩玩呢。”
“行,你願意去就去吧。”她索然無味地應了一句,沒再多言。
強壓下心中那股子衝動,我還是關上門退了出去。因爲這時候任何不理智的行爲,都將可能斷送掉我的職業。另外還有個原因,既然她都開口幫我說話了,我自然不能辜負她的一番好意。
除此之外,小楠,這名字,當真是真的好聽…
…… ……
有的時候,真的想大哭一場。因爲我是孤獨的個體,受了氣、受了委屈,真的是無處傾訴。可礙於男人的面子,放聲痛哭只好簡化爲藏在心裡,任由它放肆破壞,所有的傷痛,就讓它爛在心裡,葬在腹中。
我的服務員生活沒有持續多久,便草率地結束了。這回,卻並不如先前下崗的時候那般有著焦慮和失落感,反而對這件事看的很淡,就彷彿事不關己,己又何必在意。
這段短暫的工作經歷到此就結束了,我再一次地返回了村子裡的老宅,打開了依舊破落的木門,重新躺在了吱呀作響的椅子上,聽著風吹著雨響動在房樑上的聲音。
頹廢的生活作風‘忽如一夜春風來’,剛燃起不久的鬥志再度消沉下去,社會生活再一次殘酷地教訓了我一遍,徒將我又打回了原形。
…… ……
夢中。
一顆顆瑩瑩發亮的星星,從遙遠的天際滑落,摩擦著帶出一道炫耀的光跡,宛如一道漫長的時光軌道,承載著無數人的心願,在地域的盡頭,把這份期許深藏在廣袤的大地。
我似是遨遊在星空之中,四周都是羣星閃耀,唯有在我面前一顆不起眼的星石顯得黯淡無光。
我漸漸走近它的身旁,閉上眼,拋去其他星光溢彩的干擾,竭力伸出雙臂,攏住它,貼近它…
這一刻,宇宙已然以我爲中心,我以這顆星石爲中心,最亮的光芒,就在兩顆心裡綻放…
【等一個人是會上癮的,因爲等著等著,你會發現,如果你不等了,不是放棄了對方,而是背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