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修緣帶著平安,抱著小狐貍在寧波城裡尋遍名醫,都說平安無藥可醫。
修緣回去便安慰平安:
“沒關係,你不要多想。”
平安哪裡會多想,他只會趁這種時候佔修緣便宜,抱著修緣不言不語,修緣以爲他暗自神傷,實際上平安正雙眼發紅,盯著修緣白皙的脖頸,還有近在眼前透明漂亮的耳朵,想悄悄咬一口的想法正瘋狂在他內心蔓延。
修緣只得任他抱著,被平安摸遍後背和側腰,脖頸還不時被他的下巴蹭蹭,癢得人面紅心跳。狐貍在一邊傻乎乎地翻滾來翻滾去,圓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兒。
他們回來時天已經大黑,回到後院臥房將東西放下,遂又回客棧坐下:
“小二,上菜。”修緣依著平安的喜好,點了幾個菜,又包了半隻雞回去,要帶給阿呆當夜宵。
晌午遇到秦遠岫,他告訴修緣,武林大會已經結束,後續事務也處理完畢,這兩日各門各派都要陸續走了,他們也要回到蘇州。他請修緣跟他一塊兒回聚賢莊:
“皇甫先生會在我家小住一段日子,替家父看病,助他療養,不如你也帶平安過去,還可請名醫會診。”
修緣考慮良久,還是決定去試一試,除去爲平安治傷,他還要爲師門報仇。對付望川宮,光靠他一人根本行不通,只有聚賢莊才能召集天下賢明,討伐魔教。
在寧波府滯留的武林中人愈來愈少,客棧這幾日也是冷冷清清。難得進來個生客,掌櫃的卻讓小二上了門板,說是天晚打烊了。
“你這老闆好生奇怪,開門便是做生意的,我又不是賒賬不還,爲何將我攔在門外”
掌櫃的讓小二加緊動作:
“對不住了這位爺,咱們店裡滿了,您還是去別家罷。”
那客人身後背一把大刀,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老子走了一整條街,個個都說客滿,你當老子是瞎的這街上連半個人影也無,客棧裡又能有多少人?”
掌櫃的忙解釋: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店裡的客人們有些是長住的,而且今日飯菜也光了……”
那背刀的大漢雙手抓著門板,剛要使力,身後有個姑娘卻開口:
“阿木,算了,趕路要緊,不要耽誤了工夫。”
二人方纔離開。
那掌櫃的長舒一口氣,又催著小二快些關門,回頭見著修緣一臉迷茫的樣子,忙笑道:
“二位客官還不知道?你們可聽過天一教?”
修緣心下一涼,頓時腦中混沌一片。自他打算爲師門討回公道以來,就知道今後與天一教接觸甚至交手的機會不少。但與平安過了幾日清閒日子,如今再想起跟蓮花生在山谷裡的種種荒唐事,實在不堪。
“那天一教本是外來教派,這些年受中原影響頗深,又因望川宮凌九重閉關多年,羣龍無首,這幾年在他們新教主的管治下,已成爲與望川宮齊名,雙足並立的邪魔外道。”
修緣並不看平安,也不看那掌櫃的,只垂下眼道:
“莫非……”
那掌櫃又走近他二人面前,小聲道:
“前幾日,無劍閣當家的吳聿就已經放話,說是在郊外見過天一教的妖女,身著白衣,殺人無數。說起來與剛纔說話那位還有幾分相似。不過你也看到了,那姑娘模樣標誌,也講道理,魔教人要殺便殺,哪會管你什麼緣由。算了,寧願少賺幾個錢,早些打烊,也圖個安穩。”
修緣抓住了筷子,卻又幾次掉在桌上,勉強笑道:
“是啊,平安,我們快些吃了飯,回去還要喂阿呆。”
修緣不是沒有設想過,再見到蓮花生會是甚麼景象。自己當日有幸被他丟出山谷,才能脫離魔教,才能……遇見平安。現在他有了平安,若真要再見,他寧可死了,也不願跟蓮花生多說一句話,更不願有任何肢體接觸。
可他始終記得黃岐的話,說是要……要有九次,修緣算來算去,他們在一塊,勉勉強強只有八次。若那一回……蓮花生不肯給他,弄在他腰上的也不算,就只剩七次了。
修緣總覺得黃岐那個人,雖然說話無遮無攔,卻很少說假話,他心下一直惶惑不安,現在更是愁雲密佈。
“掌櫃的,你可知天一教來這裡做甚麼,武林大會早已結束了……”
“這……這便不知了,武林中的事,我們這些做生意的,還是少攙和爲妙。”
修緣道了謝,與平安匆匆吃完飯,便往後院走。
庭院中皓月當空,涼意四起,平安抱住修緣,發現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平安輕輕撫摸他的眼睛耳朵,認真看著他,神情堅定,彷彿在叫他鎮定一些。
修緣緊緊回抱住他,仔細一想也是,他還要照顧平安,臥房裡還有隻貪嘴的狐貍,他不能示弱,這一人一狐都需要他來保護。
剛剛離開客棧的大漢在巷口轉角處停了下來:
“尊使,你爲何信那掌櫃的胡攪蠻纏?客棧裡空房明明很多,他說飯菜沒了,可還有幾個人坐在廳裡用飯呢!”
那白衣女子停下腳步,扇了大漢一巴掌:
“教主就在裡頭,你竟看不出!”
大漢驚詫不已:
“怎麼會,我掃了一眼,一桌是夫妻二人,還有一桌便是個光頭和爛臉,哪裡……哪裡有教主的身影。”
白衣女子又連扇他三個巴掌,低聲道:
“還敢口出狂言!你忘了首領如何交代的?坐在光頭旁邊的,便是教主了。”
大漢恍然大悟道:
“竟是這樣,教主受苦了!”
白衣女子示意大漢不要再往前走,只需留在原地待命。
“可是……尊上,我還是不懂,既然教主就在那客棧內,我們爲何不當即就將他接走,以免夜長夢多”
白衣女子無奈道:
“剛纔在客棧裡,教主已用暗號吩咐我,只在附近等候便可,他還有事要辦,明早便與我們匯合。我已通知首領過來,以防不測。”
這一頭白衣女子與大漢在習習夜風中駐足等候,那一頭,修緣回了臥房,喂呆狐貍吃飽喝足後,便打水洗了澡。平安依舊不願換水,就著修緣的洗澡水,把身上裡裡外外洗了一遍。
修緣今夜特意沒把狐貍抱上牀,臨睡前,他湊在狐貍耳邊自言自語:
“阿呆,今晚委屈你睡在桌上,我用衣服鋪了好幾層,軟綿綿的,不比牀差。”說完又離平安遠一些,壓低了聲音對呆狐貍道:
“如果……如果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你不準亂跑,也不準亂看,閉上眼睡覺,知道嗎”
狐貍似乎聽懂了,眼睛瞇成一道縫兒,看上去一點也不傻,甚至還有些小小的狡黠。
修緣因爲藏了心思,所以面紅耳赤,將狐貍輕輕抱到衣物上,看小傢伙睡下,便躺回牀上去了。
平安何等的好耳力,修緣說的這些傻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只恨不得立刻將人拉過來,抱在懷裡又親又揉,咬咬他的耳朵,啃啃他的脖子。想到這裡,平安禁不住微笑起來。
修緣卻很自覺,一早便躺到牀上去了。想到接下來的打算,他卻不像往常,肆無忌憚赤身裸體了。
修緣穿著衣裳,被子半蓋在腰間,一邊看平安洗澡,一邊想心事。
自從那日在破廟裡教了平安自瀆之後,他跟平安同塌而眠的這幾天,他夜夜都有反應。修緣就睡在他身邊,怎麼會不知道,有時候平安從背後抱著他,那熱硬之物便抵在他腿根。可除了那日,修緣替他摸了之後,平安自己卻並不管它,因此有時那東西會一直硬挺一兩個時辰,待平安睡著了纔下去。
修緣自己也不是無慾無求的,只因對方是平安,可笑他是和尚,居然也想體味魚水之歡。
今日得知天一教又埋伏在寧波府之事,想到那蓮花生,只有恐懼和憂慮。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他與平安真心喜歡,倒不如先行了那極樂事,破一次戒便是破,破百次戒也是破,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已沒甚麼分別了。
想著想著,轉眼平安已洗完了澡,收拾好了,衣裳鬆鬆散散,便爬上牀。
修緣躺在裡側,卻見今日平安竟乖乖在他身邊睡下,也許是累了,並沒有親他,也沒有蹭過來求抱。
修緣一顆心砰砰直跳,試探著開口:
“平安……睡著了麼?”
平安像呆狐貍似的,聽到修緣的聲音便側過身,睜大眼睛望著他。
修緣伸手摸了摸平安的額頭,又滑到側臉和頸項去,然後垂下眼道:
“平安,你想不想……”
平安似乎不懂他是甚麼意思,一臉迷茫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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