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而坐，王衝眉頭緊鎖，剛纔的那種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爲什麼我之前會如此憤怒，心裡面還有一種莫名的失望？若說失望多少都會有一些，但絕對不會是之前的那般強烈。”

回想起剛纔的情緒，當他踏入土靈域的瞬間，一種強烈的失望便浮現在心頭，給他的感覺就像……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同樣的，那股憤怒的情緒，感覺就如同無盡的蒼茫大地都隨之崩離，熾熱的而憤怒的熔巖似乎隨時會從地縫中噴涌而出，那種壓抑的憤怒讓王衝喘不過氣來。

但當他本能的退出五靈空間之後，一股清明瞬間縈繞在心頭，壓抑的憤怒瞬間消散於虛無，王衝從那種束縛中掙脫而出，但巨大的心理反差卻讓他呼吸急促，心中有的只是駭然。

“難道這是土靈域傳給我的情感，這些情緒，都來自土靈域嗎？”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王衝便立刻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看著手中散發著比之前靈力波動還要強烈的土塊，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怎麼會這樣，難道土靈域有自己的意識不成，但爲什麼我之前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呢？又或者是整個五靈空間擁有自己的意識，而我現在的實力根本接觸不到那樣的存在？”

得到土塊的喜悅早已經被衝散，王衝現在心中猶如一團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怎樣，既然是在我的丹田中，一切都要聽我的！”

一咬牙，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王衝的意識再次沉入了五靈空間。

光芒一閃而逝，他已經站在了五靈空間的中心區域，但是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心中有的也只是疑惑而已。

“難道剛纔真的只是幻覺不成？”皺了皺眉頭，王衝的目光落在了土靈域內，心中掙扎一番後，他還是擡腳走了過去。

“啪！”一隻腳踏入土靈域的瞬間，王衝的身影便猛然一滯，眼中的震驚之色飛快消失，轉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之情。

“啊——！”仰天一聲長嘯，可怕的靈壓破體而出，這根本就不是王衝所能夠承受的了的靈壓。

天地彷彿都在顫抖，無盡大地上的怒火不斷燃燒著，蒼穹和虛空似乎也因此而畏懼，不斷扭曲著。

“轟！”萬丈高山平地起，隨即又快速坍塌，山嶽崩斷，大地上，千丈萬丈寬的裂縫隨處可見，在裂縫深處，熔巖沸騰，大地爆發出了自己的怒火，這怒火天地間無人能夠承受。

五靈空間之外，王衝留在外界的一縷意識同樣受到影響，原本平靜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猙獰的神色。

“嗡！”

體內的骨紋瞬間凝聚而出，可怕而蠻橫的荒野氣息從他體內猛然噴發，只聽一連串“噼裡啪啦”的脆響，王衝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龍猿煉體訣第二層居然開始自行運轉起來。

龍威充斥在整座山洞內，王衝的身體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毫無疑問，他的體型再次拔高，但周身卻不再是一層黝黑的光芒，反而被一層暗金色所取代，束在身後的髮髻猛然掙開，披散在身後，憑空多了幾份神秘的感覺。

在皮膚表面，一層細密的紋理一點點浮現而出，在紋理之下，好似有一層細密的鱗片生出一般，暗金色的雙眸無意識的睜開，盡是冰冷之色，讓王衝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十分妖異。

無窮無盡的靈壓不斷從他體內一點點溢散而出，山洞內的禁制也終於出現不支的狀況，開始搖搖欲墜。

五靈空間內，王衝的一隻腳踏在土靈域內，身子一動不動，但雙目之中已經充滿了血絲，呼吸粗如風箱，看似亢奮，精神實則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在王衝身後，水靈域的光幕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波動隨之傳出，這股波動並沒有出現在王衝身邊，而是徑直向木靈域傳去。

“叮咚……滴答……譁……”似山泉流水，水滴石穿，又好似洶涌的海洋，綿綿不絕。

終於，在長達一炷香的時間後，百木萬草山終於有了反應，只見通往百木萬草山的光幕緩慢從木靈域的一角生出，最終徹底展開。

短暫的沉寂之後，原本平靜的木靈域突然開始躁動起來，好似有某種波動從木靈域內傳出，木靈域的靈氣此刻徹底狂暴起來。

“喀嚓！”好像是巨木快速生長的聲音一般，凝成一卷的狂暴木靈氣突然從木靈域內一衝而出，如颶風一般猛烈撞擊在土靈域上空。

“轟！”撞擊聲響徹整個五靈空間，而王衝對此好似根本沒有覺察一般，仍舊是暴怒的神色，但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模糊，土靈域強行灌輸進來的強大靈壓根本就不是他現在這個修爲所能承受的，但王衝的意志卻十分頑強，雖然已經到了極限，但始終不曾崩潰，不過他最後承受的底線就如同一根髮絲一般，隨時都可能被掙斷。

意識一旦崩潰，那整個人與行屍走肉就再無區別可言。

劇烈的撞擊鍥而不捨，只聽一道道“喀嚓”聲不斷響起，土靈域的界限立刻出現無數裂縫，眼看那裂縫就要蔓延到王衝腳下，但就這這時，一股柔和的力量卻從水靈域中傳出，立刻纏繞在王衝踏進土靈域的腳踝處，而裂縫在蔓延到此處時突然就停止了。

“砰！”颶風一般的木靈力終於破開土靈域的屏障，衝了進去，一瞬間，漫天黃沙不止，虛空也好似迸裂一般，不斷錯開，連接在一起的木靈力也因此而崩斷。

王衝的意識中，那崩壞的天地衝突然出現一股強大的生機，貫穿天地，一座上擎蒼穹，紮根大地之中的大山橫空出世，彷彿世俗傳說中的不周山一般。

只是在這座大山之上，一株株散發著強大靈壓的仙草靈木生長在其中，強大的靈壓讓王衝很難看清這些仙草靈木，只覺無盡生機突然從這座大山中傳出。

“砰！”就在他震驚之際，燃燒在天地間的憤怒突然向這座大山開始圍攏，鋪天蓋地，無窮無盡，這座不周山一般的存在，瞬間崩裂。

然而就在王衝一位一切就此結束之際，更爲強大的生機突然從迸裂的大山之中瘋狂涌出，好似枯木逢春一般，一棵比之前那座大山更爲威嚴的擎天巨木生長而出。

“喀嚓！”山脈一般粗細的根莖從地面上一穿而過，開始向遠處蔓延，試圖將已經支離破碎的蒼茫大地連接起來。

但山川大地剛被連接起來就再次崩斷，然而樹根仍舊不斷蔓延，鍥而不捨，又有無數根脈向更遠處貫穿而去。

王衝好像看到了一個暴怒的壯漢在發脾氣，而在他身旁卻有一位鍥而不捨的老者在勸解他，兩者之間你來我往，似乎沒有盡頭。

終於，燃燒在天地間的憤怒緩慢的退回了地下裂縫之中，王衝只覺疲憊襲上心頭，意識中的天地終於平息了，而那株擎天巨木卻開始不斷縮小，縮小，最終消失。

“滴答！滴答！……”王衝茫然擡起頭來，眼中滿是疲憊之色。

“這是……下雨了？”王衝茫然，意識中的天還會下雨嗎？

不過當他再次低頭時，卻是一怔，淅淅瀝瀝的雨水立刻讓這片崩壞的天地遮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而就在不遠處，王衝真切的看到了一個壯漢跪在地面上，彎著腰，雙手捂著臉“嗚嗚”的不斷抽泣著，哀傷籠罩在心頭，好似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哀莫大於心死也不過如此吧。

王衝的身心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他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步一踉蹌的向壯漢靠近。

“嗚嗚……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都破滅了，一切都破滅了，無盡歲月長河，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泣如訴，其聲使人哀，其言讓人泣，王衝伸了伸手，卻突然發現自己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勸解，這是大地的悲傷，是土靈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