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歡，也就是蘇慕白，慕容麟要跟他聯(lián)手。 老太太的眼眸閃了閃?！八煽繂?？”

“老夫人，慕無歡可不可靠要看針對什麼人了。眼下我們要營救的對象是君兒，老夫人儘管放心，他一定會鼎力相助的。”雖然慕無歡對司徒君璞的心意領(lǐng)慕容麟不滿，可慕容麟還是實話實說。

“哦，是嗎？”老太太訥訥地應(yīng)了一聲，垂眸沉吟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澳饺萏樱仙碛袀€不情之請?！?

“老夫人請講！”慕容太子示意老太太直說。

“在慕容太子與慕當(dāng)家共謀之前，能否先讓老身與他見一面，單獨聊一聊？”慕無歡身負蘇家覆滅的血海深仇，老太太不得不在意。

慕容麟明白老太太與司徒君璞有一樣的忌憚，也不推辭?！昂?。那晚些時候我便將慕無歡請到司徒府來與老夫人相見?！?

送走了慕容麟之後，司徒順頌終於沉不住氣了，不滿地發(fā)問?！澳铮觞N能相信幾個外人？慕容太子便也罷了，可慕無歡又是怎麼回事？當(dāng)初擄劫君兒的就是青峰寨的人，娘您怎麼放心再將君兒的安危交到他們的手中？”

老太太冷淡地掃了司徒順頌一眼?！安荒芟嘈庞眯木S護君兒的外人，那我該相信誰？難道我還能相信對君兒處心積慮的內(nèi)人嗎？”

司徒順頌被老太太不陰不陽的話刺得一陣面紅耳赤?！澳?，您這是什麼話……”

“實話?！崩咸浜咭宦?。“真話難聽，你想聽好聽話就去找你的夫人去。”

司徒順頌的面色更加尷尬了。自從他跟老太太坦白了蘇家大火的內(nèi)幕之後，老太太對自己就一直是這麼一副陰陽怪氣的態(tài)度，讓司徒順頌備受折磨。

上次老太太與蕭肅帝密談之後，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便更加漠然了。司徒順頌幾次打問老太太與蕭肅帝的談話內(nèi)容，都吃了閉門羹。就連司徒君璞這件事上，老太太也從不與他商量，這樣的陌生的冷漠，令司徒順頌不安到了極點。

從小到大，老太太都不曾這樣對待過自己。即便當(dāng)初蘇雲(yún)漓的事情，老太太雖然痛心那也只是對司徒順頌熱罵敲打而已，像這樣視而不見的冷漠，太令人心寒。

“娘，我知道您生兒子的氣，可是兒子已經(jīng)知道錯了，您就消消氣吧，不要氣壞了身子?！彼就巾橅灥吐曄職獾卣J錯。

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錯不改，萬死難辭?！?

老太太是心中有火，司徒順頌口口聲聲說著知道錯了，對蘇雲(yún)漓卻還是一副放任縱容的態(tài)度。這些日子蘇雲(yún)漓雖然沒有再出來鬧騰，可小日子可是過得滋潤得很。一日三頓，外加下午茶和宵夜，每天都不拉下，那享受的勁兒，跟坐月子似的。

老太太看在眼裡，怒在心頭。司徒君璞下落不明，老太太愁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蘇雲(yún)漓倒好，山珍海味大魚大肉，每天跟過節(jié)似的興奮。

司徒順頌不知老太太的心結(jié)，只依舊軟著嗓音低聲下氣地開口。“娘，兒子會改，兒子一定會改的。可不管娘您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君兒的事跟兒子置氣。君兒無論如何是我們司徒府的大小姐，是兒子的女兒，兒子有義務(wù)去救她回來。慕容太子對君兒雖有情分，可我們也不該全部仰仗於他，至於青峰寨的人，我們更加不該輕信，萬一他們被戚國公府收買……”

見司徒順頌說得真切，老太太這才軟化了些許，她轉(zhuǎn)頭定定地望著司徒順頌，“我不擔(dān)心被收買的事，我擔(dān)心的，另有其事?！?

老太太擔(dān)心的是蘇家來尋仇！慕無歡對司徒君璞的態(tài)度，上一次在客棧的時候，老太太已經(jīng)看到過了，他對司徒君璞是有心的。老太太相信慕容麟的話，也相信慕無歡爲(wèi)救司徒君璞會傾盡全力。

“娘在擔(dān)心什麼？”見老太太有鬆口的跡象，司徒順頌趕緊追問。

“你知道慕無歡是什麼人嗎？”老太太不答反問。

司徒順頌不解地點點頭?！八痪褪乔喾逭漠?dāng)家嗎？”

老太太點頭又搖頭?！皼]錯，他是青峰寨的當(dāng)家，不過他還是讓傑兒和彥兒心心念唸的教習(xí)白歡?！?

白歡？司徒順頌一愣?！八前讱g？他……他怎麼會來我們府上當(dāng)教習(xí)？”

“這就要從他另一個身份說起了。”老太太的眼眸冷了幾分?！八翘K澈的私生子，蘇家倖存的遺孤蘇慕白。”

“他是蘇澈的兒子？”司徒順頌的眼眸陡然瞪大，臉上的血色都消退了幾分。

“沒錯，他是蘇澈的兒子！”老太太回以肯定的答覆。

司徒順頌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澳恰撬撬?

“他是來尋仇的！”老太太接下司徒順頌的話。

司徒順頌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尋仇！蘇慕白是來報仇的！

“娘，您既然知道蘇慕白要報仇，您怎麼還能讓他與慕容太子聯(lián)手，您怎麼還能將君兒交到他手中？”司徒順頌慌亂不已。

“冤有頭債有主，蘇慕白要尋仇的對象又不是君兒，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老太太冷笑著反問一聲?！熬齼菏撬谋砻?，他對君兒只有維護和愛戀，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有擔(dān)心的必要嗎？”

司徒順頌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皨囊馑迹K慕白他……他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年蘇家大夥的真相了，他要尋仇的對象是……是我和夫人？”

“人在做，天在看。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牆?！崩咸f這話的時候滿心惆悵，這句話不僅是說給司徒順頌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司徒順頌面色煞白，眼眸也冷寂了許多?！澳?，您既然早就知道這一切了，爲(wèi)何不早些告訴我？”

“早點告訴你，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老太太的眼眸犀利了幾分，嗓音也冷了下來?！袄^續(xù)殺人滅口，繼續(xù)造孽嗎？”

司徒順頌呼吸一滯，有些狼狽地否認?！澳铮也皇沁@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我管不著。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因果報應(yīng)，輪迴不斷，我們做下的錯事，總有要還的一天?！崩咸皣@一聲?！绊橅?，我這輩子最大的錯事，就是對不住雲(yún)裳。不瞞你說，我已經(jīng)跟皇上坦誠了此事?！?

司徒順頌怔住。“那……那皇上是……是什麼意思？”

“皇上對你的信任和看重你心中明白。”老太太不想告訴司徒順頌，蕭肅帝真正不計較的原因?！绊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辜負皇上的期望了，我們司徒府牽制戚國公府多年，也該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司徒順頌喉頭髮澀，他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澳?，您不是向來看中司徒府的榮譽嗎？”

“我們司徒府已經(jīng)沒有顏面了，還何談榮譽？”蘇家的事終歸讓老太太無法釋懷。“你真想爲(wèi)司徒府留下好名聲，那就賭上司徒府的一切，扳倒戚家人吧，也算是不枉皇上的苦心栽培了。”

司徒順頌只覺得胸口發(fā)堵，好半天才低聲開口?！皨囊馑迹瑑鹤用靼琢??！睍r至今日，司徒順頌才真正明白過來，當(dāng)初司徒君璞讓他站到蕭璟宸這邊的真正含義。

“你明白就好！”老太太感慨萬千?！绊橅灒抑肋@個決定對你對我們司徒府都很艱難，不過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價值的贖罪方式，希望你能明白?！?

司徒順頌?zāi)攸c頭?！澳镆娞K慕白也是爲(wèi)了這事嗎？”

老太太嘆息?！皼]錯。人固有一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老身會勸服他準我們做出有意義的犧牲?！?

“他會答應(yīng)嗎？”司徒順頌雙手握緊成拳。

“會的，他一定會的?！崩咸珗远ǖ亻_口。“不過有件事情，我要先提醒你，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給蘇家一個交待，我會先將蘇雲(yún)漓交給他。”

“娘……”司徒順頌驚愕地喚了一聲，“她到底是傑兒和彥兒的孃親……”

“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她嗎？這種人留在府上，遲早是個禍害啊！”老太太痛心疾首，對司徒順頌的失望越發(fā)加倍。“你到現(xiàn)在竟還不明白，我們司徒府就是毀在她的手上的，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司徒順頌面上青白交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管你怎麼想都好，老身是鐵定容不得她了！”老太太強硬地開口，面色冷熱地下逐客令。“老身乏了，你出去吧！”

司徒順頌神色複雜地望了老太太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