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璞稍稍轉(zhuǎn)頭,一眼便望見了笑得無限深情的慕容麟。
奇服曠世,骨像應(yīng)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眼前的慕容麟已經(jīng)換上了獨具千羽特色的太子華服,越發(fā)顯得他器宇軒昂,神采不凡了。
見慕容麟如此熠熠生輝,絲毫沒有她預(yù)想中的憔悴,司徒君璞驀然怒火心頭上,惡從膽邊聲,一張口就低頭狠狠咬住了慕容麟橫在她胸前的手臂。混蛋慕容麟,她提心吊膽這麼久,他倒是半點毛毛事兒都沒有,真是太氣人了!
司徒君璞出人意料的舉動是慕容麟始料未及的,手臂上的疼痛尖銳而深刻,可見司徒君璞是發(fā)了狠的。吃痛的慕容麟先是一愣,而後便揚著嘴角溺愛地笑了。痛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司徒君璞這表達(dá)情感的方式雖然特立獨行了些,不過慕容麟能理解司徒君璞此刻的心情。
見慕容麟沒有閃躲,司徒君璞只當(dāng)是他皮糙肉厚,自己咬得不夠重,不夠痛,於是便越發(fā)加重了力道,大有不咬下一塊肉誓不罷休的架勢。
慕容麟的眉頭皺了皺,嘴角的笑也不自覺地化作了一抹苦笑。“丫頭,你這是有多久沒吃肉了?”這丫頭可真是屬狗的,司徒君璞再不鬆口,他這手臂真要少一塊肉了。
司徒君璞惡狠狠地白了慕容麟一眼,看到慕容麟強忍痛苦的模樣,又察覺到有血腥味在嘴裡瀰漫開來了,這才高擡貴口,放過了慕容麟的手臂,淡定地拿慕容麟的袍子擦了擦嘴,“你怎麼進來的?”
這偏殿四周都有重兵把手,慕容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潛進來,並非易事。難道說是這地方也有暗道機關(guān)嗎?不過她在此居住了這好幾天,都沒發(fā)現(xiàn)過任何密室,這個概率應(yīng)當(dāng)不大。
難道說剛剛翠竹引起的那場騷動是慕容麟刻意安排的,爲(wèi)的就是吸引侍衛(wèi)的注意,趁亂潛進來?司徒君璞暗自猜著。若真是如此,慕容麟爲(wèi)了見她倒也算是拼命了。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到他身上怎麼一點都不管用呢?慕容麟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手臂,默默地嘆了口氣,隨手扯過司徒君璞別在胸口的絲巾快速包紮了一下,這才神定氣閒地回答。“從大門口大搖大擺走進來的。”
“啥?”司徒君璞傻眼,這個答案與她預(yù)想的答案相差太遠(yuǎn)了些。
“我是太子,你是我的故人。我要見你,門口那些侍衛(wèi)怎麼敢阻攔我呢!”慕容麟不知司徒君璞此刻的心思,好聲好氣地解釋到。知道司徒君璞會爲(wèi)自己擔(dān)心,爲(wèi)了寬慰她,慕容麟又自發(fā)自動地將他如何大搖大擺回到臨都,不費吹灰之力破了慕容奕的天羅地網(wǎng)的事告訴了司徒君璞。
司徒君璞此刻是真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嘛意思?她爲(wèi)慕容麟擔(dān)心的要死,生怕他淪爲(wèi)階下囚,結(jié)果倒好,這劇情完全相反,慕容麟這是太子回國,舉國歡慶呢!也就特麼只有她白白當(dāng)了幾天籠中鳥。司徒君璞那叫一個窩火憋屈啊!
“慕容太子威武不凡,小女子真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司徒君璞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恭維了一句。
慕容麟聽出司徒君璞言語之間的怒意,頗有些無奈,只好溫柔地執(zhí)起司徒君璞的手,輕聲道歉到。“對不起,君兒,讓你擔(dān)心了。”事實上,他也是純?nèi)慌鲞\氣,這次回宮竟會如此順利,也是慕容麟意料之外的。
“打住!你沒啥對不起我的,我也壓根沒擔(dān)心你,你丫少自作多情了。”司徒君璞沒好氣地抽回自己的手,暗恨自己鹹吃蘿蔔淡操心。
不擔(dān)心纔怪!要是不擔(dān)心他,司徒君璞就不會千方百計使喚弄月送信了。司徒君璞這口是心非的彆扭脾氣,實在是讓慕容麟又愛又恨,要不是時機不對,慕容麟真想好好罰一罰司徒君璞這張倔強的小嘴。
真是好可惜。慕容麟怔怔地盯著司徒君璞一張一合的紅脣,滿心惋惜地默默嘆息了一聲,再次伸手握住司徒君璞的手。親不到小嘴,摸摸小手過過乾癮也好!
“好了,君兒,是我不好,讓你不安心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慕容麟知道司徒君璞的脾氣,也不將她的氣話放在心上,依舊是溫言軟語地哄著。“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跟你商量。”尤其是氣壞了肚子那個就更不好了。
慕容麟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司徒君璞依舊平坦的小腹,糾結(jié)著該怎麼開口詢問她懷孕的事。
廢話!換做誰能不生氣!司徒君璞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她的不滿,不過聽慕容麟說有正事,她也不再做無謂的糾結(jié),惡言惡語地追問。“趕緊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磨磨唧唧的。”
瞧這粗口爆的!慕容麟有些頭疼,他兒子以後會不會也像他娘這樣粗魯?算了,現(xiàn)在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這丫頭的臭脾氣還是以後慢慢磨吧,但願孩子出世之後,她能變得溫柔一點。
“說話啊!看什麼呢!”見慕容麟傻愣愣地盯著自己不做聲,司徒君璞不滿地拍了慕容麟一下。這丫往哪看呢!從司徒君璞的角度望去,慕容麟低垂眼眸的視線像是落在她胸口。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麼情況,竟然還有這花花腸子!司徒君璞對慕容麟的不滿越發(fā)深了。
慕容麟被司徒君璞拍得回神,又被她兼具鄙視和嫌棄的眼神盯得心虛,便趕緊收回了心思,將這些日子以來,他與慕無歡經(jīng)歷的重重和他兵行險招的緣由一五一十對司徒君璞陳述了一遍,唯獨關(guān)於顏悅說司徒君璞身懷有孕的話題,慕容麟猶豫了兩回,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聽了慕容麟的解釋,司徒君璞臉上的表情由生氣轉(zhuǎn)爲(wèi)了凝重。
“這麼說來,這件事情是顏悅在背後搞鬼。”司徒君璞的語氣冷凝,眼底亦佈滿了寒霜。她早就覺得那個顏悅不對勁了,果不其然,這個顏悅果然是來者不善。不,或者說,顏悅爲(wèi)了報仇已經(jīng)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居然連她都被算計利用了!
慕容麟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恐怕如此。顏悅與我父皇有深仇大恨,她想要報仇,這是最快捷的法子。”
提到慕容宇德,慕容麟的面色變得十分複雜起來。他回宮之後,就被慕容奕押去見慕容宇德了,父子二人東拉西扯,單獨待了有小半天。慕容宇德雖然並未像以往那樣對自己惡言相向,不過慕容麟明顯能感覺到慕容宇德對自己的試探和提防,談話看似和諧,其實字字句句都隱含了危機,慕容麟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招來禍端。
幸運的是,慕容麟早就準(zhǔn)備,慕容宇德冷不丁甩過來的暗箭,都被他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不過,那一場父子對話,倒是讓慕容麟看清了慕容宇德對自己的態(tài)度,慕容麟知道慕容宇德不敢輕易對自己下手,除了忌憚蕭肅帝之外,同樣也忌憚著慕容麟身後的羅剎門和與他搭夥的青峰寨。
言談之間,慕容宇德多次提及青峰寨,旁敲側(cè)擊地問起顏悅的身份,其中的試探之意十分明顯。慕容麟便順?biāo)浦郏瑢㈩亹偟恼鎸嵣矸莞嬷四饺萦畹拢粊硎翘嵝阉⌒奶岱溃硪彩窍肟纯茨饺萦畹碌姆磻?yīng)。
從慕容宇德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氣,慕容麟基本可以判定顏悅說的都是真的,龍泉山莊,醫(yī)門白家和陵南蘇家的滅亡,都與慕容宇德息息相關(guān)。
司徒君璞雖然沒見過慕容宇德,不過對他的印象已經(jīng)先入爲(wèi)主地不好了。“你老爹到底是有多大的把柄落在人家手裡,竟不惜要下這樣的狠手來掩飾?”
慕容麟茫然地?fù)u搖頭。“我不知道。這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不過你不擔(dān)心,慕白兄已經(jīng)返回京都去你們府上尋找劍靈了,我相信很快我們便能解開這個謎底的。”
“那劍靈長什麼樣,你說給我聽聽,保不齊我見過它。”司徒君璞也對這隱藏在劍靈之中的秘密產(chǎn)生了極大的好奇。司徒府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司徒君璞都摸了個遍了,他們司徒府裡藏著什麼樣的寶貝,眼下恐怕沒有一個人比司徒君璞更清楚了。
慕容麟爲(wèi)難地蹙眉。“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只見過龍旭劍完整的模樣,對於劍靈的長相還真不清楚。”慕容麟仔細(xì)回想著龍旭劍當(dāng)初流光溢彩的模樣,再對比著現(xiàn)在平淡無奇的龍旭劍。“我想那劍靈應(yīng)該是一樣發(fā)著熒光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