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蘇玲瑯纔到了丞相府,怒氣衝衝地直往暖香閣跑去。
“站住!”剛跑過花園拐角處,便聽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
蘇玲瑯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向來人,只見在花園中央站著一人,一席玄色長袍更顯威嚴,兩鬢已被歲月磨礪地有些發(fā)白,那張嚴肅的臉上也漸漸地被時光刻上幾道皺紋。
“爹爹?”蘇玲瑯開口喚道,隨後不安地撓了撓頭,好像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麼晚回來爹爹肯定是要生氣的,“爹爹,這麼晚了,您,您還沒歇息啊?”蘇玲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又開口問道。
丞相負手而立,滿臉嚴肅地看著蘇玲瑯,“爲何這麼晚纔回來?你究竟去了哪裡?還有你哥哥呢?方纔不是去找你了嗎?怎的不見他跟你一起回來?”
“這……”蘇玲瑯撓著腦袋,一臉苦悶地說道:“爹爹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了。”
“你今天去哪了!”丞相板著臉,似乎很生氣。
見狀,蘇玲瑯不安地攪著手指,如果她說去找沈墨昀,結(jié)局一定會很慘,畢竟像哥哥說的,三更半夜還在男人家裡,按照古代的思想,那她一定會死的很難看,蘇玲瑯想了想,倒不如說是去陪太后好了,爹爹不信也得信,反正他也不可能派人去宮裡問,想到這裡,蘇玲瑯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又聽丞相的聲音響起。
“你可不要跟我說你去陪太后了,畢竟我今天在宮裡也沒見著你。”
我靠,幸好還沒說,否則豈不可抓個正著!蘇玲瑯暗自慶幸之餘又扯開嘴笑道:“沒有啊,我今天沒進宮。”
“那你到底去哪了!”
見丞相越來越生氣,蘇玲瑯正急得不知該如何作答時,又聽另一道聲音響起,“爹爹莫急,小妹今日是與嚴家小姐一同去賞雪,只不過一時貪玩誤了時辰罷了。”不知何時蘇瑾一已站在倆人身後,寒風凜冽,白雪皚皚,他那一身銀白色袍子好像與滿地的積雪融爲一體,平日裡原本就有些消瘦的身形更加顯得單薄,衣角隨風飄起,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奪目。
哥哥?蘇玲瑯疑惑地看向蘇瑾一,蘇瑾一朝她眨了眨眼睛,蘇玲瑯瞬間明白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哥哥居然,在幫自己撒謊?
“賞雪?”丞相顯然有些懷疑,銳利的眼神掃過蘇玲瑯。
好在蘇玲瑯平日裡撒的慌多了去了,面對此情此景自然也是面不紅心不跳,淡淡道:“女兒的確是去賞雪了。”
丞相盯著蘇玲瑯許久,似是要從她臉上看出點端倪來,“即是去賞雪,爲何遲遲不敢說出口?”
“我……我這不是怕爹爹生氣嘛。”蘇玲瑯低垂著腦袋說道。
丞相冷哼了一聲道:“哼,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會生氣了?”
“爹,嚴家小姐的性子本就與玲瑯一樣開朗,此次不過是倆人一時貪玩失了分寸,還請爹網(wǎng)開一面,對玲瑯從輕處罰。”蘇瑾一在一旁說道。
丞相一向?qū)μK瑾一十分信任,他說的話自然不會多作懷疑,不過丞相還是冷冷地說道:“是否與嚴家小姐去賞雪,我自會去調(diào)查清楚,若是真的也就罷了,若是讓我知道你跟你妹妹串通一氣,到時便一併家法處置!”
“瑾一從不撒謊,爹大可放心地去調(diào)查。”蘇瑾一彎著腰信誓旦旦地說道。
見狀,丞相心底那一絲懷疑漸漸散去,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兒子一向成熟穩(wěn)重,從小到大更是乖巧聽話,倒也不曾撒過謊,現(xiàn)如今還是臨華學(xué)院最具器重的學(xué)生,自然不會跟女兒這種只知道玩鬧的小丫頭片子串通一氣,丞相揮了揮衣袖,淡淡道:“天色不早了,都各自回院子裡去吧。”
聞言蘇玲瑯如獲大赦,連連點頭,“那女兒就先告退了,爹爹好好歇息。”說完拉著蘇瑾一轉(zhuǎn)身離開。
待跑回自己的院子,蘇玲瑯氣喘吁吁地放開蘇瑾一的手,單手叉著腰,滿臉疑惑地看著蘇瑾一,“哥哥,你爲什麼要幫我撒謊?”
“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不想因爲你而丟了丞相府的面子。”蘇瑾一轉(zhuǎn)過頭,根本不看蘇玲瑯。
知道他是在說氣話,蘇玲瑯撓了撓頭,有些歉意地看著蘇瑾一,“對不起啊哥哥,剛纔你好心好意去接我,我居然丟下你就自己先跑回來了,還那樣責怪你,沒想到你現(xiàn)在還幫著我欺騙了爹爹……”
蘇瑾一轉(zhuǎn)回頭,看著蘇玲瑯因內(nèi)疚而垂下的腦袋,脣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笨蛋,我就你這麼一個妹妹,不幫你幫誰啊!”
聞言,蘇玲瑯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來,猛地撲到蘇瑾一的懷裡,“哥哥你真好,我真是太愛你了!”
“你給我注意點!這般行爲成何體統(tǒng)!”蘇瑾一將蘇玲瑯推開,“女兒家怎麼可以輕易撲到男子懷裡!”
“你是我哥哥嘛!”蘇玲瑯嬉笑著說道,似是想起什麼,開口問道:“對了哥哥,你爲什麼對自己的謊言這麼有信心?你就真的不怕爹爹去查,萬一被查到是騙他的,我們兩個可就慘了!”
蘇瑾一笑了笑,“我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有辦法收場。”
見他信心十足的模樣,蘇玲瑯自當相信他,“不過你口中的嚴家小姐是誰?我並不認識,到時候怎麼圓謊?”
“嚴家小姐嚴玲瓏,性子開朗活潑,跟你有的一拼,不過嘛,做事可不像你一樣毛毛躁躁的。”蘇瑾一挑了挑眉。
“嚴玲瓏?名字怎麼跟我差不多?”蘇玲瑯好奇地問道。
“她爹爹乃當朝右相,我們爹爹是左相,兩家關(guān)係本就十分友好,你跟玲瓏呢,年紀一般大,前後相差兩天而已,所以當時爹爹就跟右相大人說好,讓你們兩個義結(jié)金蘭,故此你才取名玲瑯,她取名玲瓏。”
“這麼說的話我居然還有個乾妹妹!”蘇玲瑯驚訝地說道。
“玲瓏比你大兩天!你纔是她妹妹。”蘇瑾一斜睨了蘇玲瑯一眼,緩緩道:“倘若你是個男兒身,恐怕這時玲瓏便不是你姐姐,而是未婚妻。”
“什麼!”蘇玲瑯更加驚訝,嘴巴張得可以塞下兩個雞蛋。
“有什麼好驚訝的!”蘇瑾一雙手抱胸,似是感嘆道:“或許是因爲你們兩個差不多同時出生的緣故,所以你們倆人的性格才這麼相像,小時候可沒少惹禍,就差上屋頂掀瓦了,可把兩家的爹孃愁壞了。”
“真的是這樣嘛!”蘇玲瑯覺得有點好笑,突然對於那個沒見過面的嚴玲瓏有幾絲興趣。
“當然了,你忘記以前的事了,所以對她沒印象,過兩日我得空再帶你去見見她。其實呢她八歲那年就離開京城了,離開的那天也是跟這時候一樣,下著大雪,我還記得當時你哭著鬧著要跟她一起走,結(jié)果被爹給抱回來了,直到前陣子她纔跟著她二哥一起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蘇玲瑯點了點頭,一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看樣子,原本這個蘇玲瑯跟嚴玲瓏感情很好,不過呢,既然她的性子也是跟自己差不多,那應(yīng)該不難相處纔是,多個姐妹一起玩兒也不錯。
見她一直在偷笑,蘇瑾一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少打壞主意!別以爲這次我?guī)湍闳隽嘶拍憔退翢o忌憚了,要是有下次,我一定不會幫你了,還要揭發(fā)你!”
蘇玲瑯揉了揉被打疼的額頭,皺著眉頭說道:“你剛剛還說幫我的,現(xiàn)在這麼快就反悔了!哥哥,書院裡的先生難道都沒教過你們,做人要言而有信嗎?”
“你少在這跟我耍嘴皮子。”蘇瑾一又伸手彈了彈蘇玲瑯的額頭,“很晚了,快去歇息吧,我明天要早些去學(xué)院,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你去吧。”蘇玲瑯朝蘇瑾一揮了揮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裡,這才轉(zhuǎn)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清晨,皇宮乾清宮內(nèi),宮門前兩側(cè)有兩座石臺,石臺上各設(shè)一座鎏金銅亭,圓形攢尖式的上層檐安有鑄造古雅的寶頂,極具輝煌大氣,在陽光下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大殿內(nèi),外檐均飾金龍和璽彩畫,天花爲瀝粉貼金正面龍,四面出廊,金磚鋪地,屋頂爲單檐死角攢尖,屋面覆黃色琉璃瓦,中間爲浮雕雲(yún)龍紋御路,門兩邊爲青磚檻牆,上置瑣窗,大殿的內(nèi)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活靈活現(xiàn),好似要騰空飛去。
一衆(zhòng)大臣整齊地站在大殿兩側(cè),各自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上方金漆龍椅上的王者。
“有本啓奏,無本退朝。”一旁的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塵說道,尖銳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迴響。
“臣有事啓奏。”一名年約五十,身材臃腫的大臣走上前,彎腰行禮道。
“愛卿有何事?”皇帝雙眸冷列,看著那大臣淡淡問道。
“啓稟皇上,流火國公主與睿王爺一事不可再拖了,若是傳到流火國去,恐怕有毀安南國的名聲,爲了安南國著想,還請皇上做個定奪。”大臣依舊彎著身子,畢恭畢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