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鳥兒清脆地鳴叫著。
窗外閃過兩抹黑影,接著,兩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就半跪在伯爵的跟前,垂著頭恭敬地說:“殿下,有何吩咐?”
伯爵的兩隻手交疊,輕輕撐著下頜,黑色的髮絲微微浮動。
“優,我的寶貝有什麼動靜嗎?”
被稱作優的銀色長髮男子聲音如同一根直線,機械冷靜:“少爺在懷疑您的身份。他在您的馬車輪上添加了特殊的液體,並讓侍女每天早晨檢查。當然在下用高價收買了侍女,她不會說什麼。”
紅色小鬍子男人擡起頭來,咧嘴笑道:“殿下,您的少爺還真是聰明呢……您的歐德身份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吧。”
伯爵沒有說話,翹起嘴角。
“殿下,您爲何不直接讓他知道您的身份呢?”優問道。
不等伯爵回答,奇就無奈地回答:“親愛的奇,你也動動你的木頭腦瓜好吧……殿下‘父親’的身份正在給少爺施加鞭子,現在,還不是給少爺糖果的時候呢。”
“那什麼時候給糖果呢?”
“至少……在少爺找到另一個喜歡的人爲止吧。你看,少爺18歲的生日馬上就來臨了,party上應該有很多美女要來吧。這樣,少爺很快就能找到咯。”
優沉默了一會兒:“可是,現在少爺天天都往‘暗街’跑,難道不怕他……”
奇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除了我們天天在旁邊保護他以外,殿下可是呆在他身邊,以‘大叔’的身份將他保護在綠色美好的環境裡哦。是吧殿下。”
伯爵輕抿一口牛奶,眼睛掃著手中的報紙,道:“好了,廢話少說。今天晚上需要玩一個有趣的遊戲,記得準備機箱錢做樣子。”
是啊,叛徒是需要好好收拾的。
與此同時,莫瑞爾正在畫室裡畫人體。
今天,誰都知道他心情好。
他從早晨進入畫室的那一刻起,臉上淡淡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他畫的線條比前段時間柔和了許多,細膩許多,就說人物的顏色,也增加了一些亮色,而不像之前全是冷色調,看著讓人慎得慌。
周圍的人當然都發現了,於是開始圍攻他。
泰納老師:“今天小莫心情不錯的樣子耶。遇上了什麼好事嗎?”
莫瑞爾微笑:“今天天氣不錯。”
安格爾挑眉:“快說,遇上了什麼?!別老是笑得跟變態似的……”
“是啊是啊……笑容好怪異的……”艾維斯點頭說。
就連沉靜良久的戴蒙同學也緩緩地轉過腦袋,盯著莫瑞爾看。
莫瑞爾眨眨眼,很欠揍地揉揉自己的臉,疑惑道:“有麼?”
一羣人無語了:“有!!!”
“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撿到錢了?”
“甩你的女友回心轉意了?”
正在微笑的莫瑞爾被一團陰影罩住了。
一擡頭,就看到了佐倫高大的身軀,他低沉的聲音鼓動著莫瑞爾的耳膜……
“我家安格爾少爺問你話呢,沒聽到嗎?”
莫瑞爾無語了。
“不過就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你們有必要嗎?”
還好在一邊打瞌睡的布蘭特同學醒來得是時候,將莫瑞爾從一羣陰暗眼神中解救了出來。這幾天晚上都去了“暗街”,每天晚上都只能睡4個小時的樣子,他真的都要困死了!他一邊打著哈欠,抹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問莫瑞爾:“難道晚上跟我一起混‘暗街’的你都是我的幻覺?你怎麼一點都不困?”
“年輕就是好。”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欠揍。”
“多謝誇獎。”
布蘭特無視了他的話,問:“說吧,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開心?我看八成跟你那老爸有關係吧?”
莫瑞爾突然說:“你說,那大叔怎麼樣?”
“那大叔?長得不怎麼樣,不過應該是有錢人吧,衣服挺考究的,行爲也很紳士……不過,覺得他怪怪的,大夏天穿得那麼多,而且隨時戴著個墨鏡就像是特務一樣,不過其他還真沒什麼特點。小饅頭,你不要告訴我你和他搞上了吧?!”
“你覺得……他和我爸可能是一個人嗎?”
布蘭特睜大了眼:“你在想什麼?!不可能吧!你爸是出了名的潔癖患者,那麼骯髒混亂的地方他那種身份怎麼可能去啊……你這樣說,是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
“那你是憑什麼這麼說?”
莫瑞爾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歪頭:“第六感。”
布蘭特無語了。
莫瑞爾笑了,伸了個懶腰。
今天好好睡個午覺補補眠吧,晚上還要見到大叔呢。
***
午夜12點,黑暗的地下賭場裡,只有一張桌子周圍坐著人。周圍5米外有近二十個身穿黑衣的保鏢。一副生人莫近的感覺。
墨鏡大叔翹著二郎腿坐著,愜意地靠在椅子後背上,時不時飲上一杯醇香的紅酒。即使他長相相當平凡,他的氣質也讓他整個人顯得跟其他人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在坐的,還有三個人。
“Call(跟注).”抽大煙的禿頭男人說完,推出一堆金法郎。
“Call.”一個臉上塗滿粉,指甲鮮紅的女人拖長著聲音說道,推出金幣。
旁邊身穿華麗,戴著銀白色卷假髮的男子沒有注意到該他了,依舊口若懸河地說著:“歐德先生,我們在越南建立的紡織工廠生產得非常順利,工廠利用了最近先進科技和當地人才,製作出良好的產品。我前段時間專門去視察過了,那寫些絲綢絕對上乘……”
“先生,該您了。”黑衣侍從說道,假髮男連桌上倒扣的兩張暗牌看都沒有看,就跟注了,推出錢以後繼續諂媚地對墨鏡大叔說,“我們的工廠只用了半年,銷量就比當地其他紡織工廠的銷量都要驚人!想必用不了多年,我們就可以掙得相當可觀的收入!”
墨鏡大叔點點頭,侍從的明牌以後,道:“raise.(加註)”
假髮男剛剛興致勃勃的語氣漸漸變得沉痛起來:“可是……我們的工廠出現了一些小問題,您知道當地的刁民都是不知好歹的傢伙,明明都給了他們足夠的工資了,可是他們還是覺得不夠,就在前幾天竟然爆發了□□,將工廠圍得水泄不通,說著要是不漲工資的話,就要將工廠砸爛!”
“所以?——該你了。”
“raise……所以希望歐德先生可以稍微再多投資一些……他們只是每個人想要再多50法郎……哈哈當然,我們的工廠已經被損壞了一些了,還需要維修費……”
“一共多少?”
“20萬法郎。”
金蠶夫人尖尖的紅色指甲輕輕地在桌上滑動,笑道:“想要這麼多錢的話,還不好好打牌。說不定你贏了歐德先生的話,他就會……直接賞給你呢。”
“真的?歐德先生?!”
墨鏡大叔點點頭,道:“伊恩(假髮男),我會派人給你十倍價格,也就是200萬法郎。如何?”
假髮男人吞了一口口水,開始仔細看手中的牌,道:“可是……要是我輸了呢?”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禮物。”
假髮男裝著猶豫著,眼睛卻瞥向著站在沙發後方的黑衣男子,那是他早請來偷偷幫他看牌的傢伙之一,那人看到自己的眼神,忙點點頭。
“好!”假髮男馬上就答應了。
自己看手中的牌。“6,10,J,Q,K”
牌還算不錯。只需要稍微做點手腳……
只有幾張牌,卻被他放在手中洗來洗去,他很擅長一不小心就從袖子裡面多溜出一張牌,在別人無法發現的情況下又將不需要的牌藏起來。
就這樣,他動作了起來。
不過,常人看不到,不見得某些人也看不到。
墨鏡男人和侍從看著他就像在耍雜技一樣將牌放來放去,像極了一隻在大貓面前想方設法逃走的小老鼠,滑稽可笑。沒幾秒以後,唯一的紅心變成了黑色矛,6變成了9,他的牌變成了“9,10,J,Q,K”,全部是黑色矛。這已經是很大的牌了,按照概率來講比他還大的牌出現的可能性已經是千分之一的機率了。
果然,在他攤牌以後,就連金蠶夫人也驚叫道:“你小子運氣不錯耶!”
墨鏡男人翹起嘴角,欣賞著假髮男興奮得滿臉紅光的樣子,墨鏡下純黑的瞳孔泛出點點興奮的紅光。他最喜歡讓手下的老鼠經歷從世界的頂端摔倒地獄底層的快感……
雖然還想再讓他開心一會兒,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早點結束的好。
這樣想著,他攤牌了。
全場死寂了一會兒。墨鏡男人輕輕抿了一口酒,面無表情:“不好意思,那200萬我不能給你。”
只見桌上有五張全是紅心的“10,J,Q,K,A”
全場沸騰!
這根本就是Royal Straight Flash!這是最大的牌了,即使在賭場上出現這種情況也是好幾年纔有一遇。
“不、不可能!!”假髮男驚叫道!
“怎麼不可能?”墨鏡男人挑眉。
“因爲……因爲……”假髮男想說,卻說不出來!!
的確是不可能的!
那是因爲是他拿到了紅心10!他剛剛親手將那張牌放進了袖子裡……所以那張牌怎麼可能……
他連忙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袖子——空空如也。
假髮男完完全全愣住了。
然後,憤怒蓋過了他的理智,他指著墨鏡男人的鼻子罵道:“你作弊!你根本沒有拿到紅心10……你……”
“我怎麼樣?”
“你偷了我的牌!!”
“你的?怎麼,你拿到了這張紅心10嗎?那你手中可是已經有5張牌了哦……這沒理由是你的。不過,親愛的伊恩,你的腳下怎麼有一張9?難道,你是在作弊嗎?”
假髮男低頭,臉上瞬間都白了。
墨鏡男輕輕掃了一眼黑衣侍衛,道:“給我搜。”
“是!”
黑衣侍衛從假髮男身上搜到了好幾張牌……
假髮男不斷地找藉口,旁邊的人都冷汗直冒了。
一個銀髮黑衣人走進來,俯下身子在墨鏡大叔耳邊輕語了幾句。
莫瑞爾大叔站起來,聲音低低的:“不叫意思,我還有事。所以……我也不怪你作弊了,我就只要那份小禮物吧。”
房間裡安靜得連掉下根針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砍下他的雙手,別弄髒了場地哦。”
說完,他就離開了地下賭場。
他的身後,求救聲嚎叫聲和肉體破裂的聲音響起來。簡直就像人間地獄。
大家心中冷汗直冒。
長期跟歐德交易的金蠶夫人冷眼看著在地上痛得打滾的假髮男。
還真是活該呢,這就是背叛歐德先生的代價。
是的,伊恩所謂的,在越南的工廠已經被他高價賣給當地貴族。工廠早沒有了,何來的高產,何來的民憤以及漲工資這一說?這傢伙分明私自賣了工廠不說,還想從歐德再得一筆利潤,他當歐德是傻瓜嗎?!
***
果然,大叔一走出地下賭場,就看見正在看街邊小攤的莫瑞爾。
他朝他走去。
“在看什麼呢?”
莫瑞爾看到他,眉飛色舞地拿起一個深綠色的小盒子。
小心翼翼地打開——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非常有節奏的叫聲響起,只見裡子是紅色的小盒子裡有兩隻對峙的蛐蛐,正歡快地叫著呢!莫瑞爾馬上闔上,叫聲停止了,再打開,又開始歡快地叫起來。
“好神奇!”莫瑞爾關上盒子,蛐蛐停止了叫聲。打開,又叫了起來。
“喜歡嗎?”大叔的聲音輕輕的。
“嗯。”
大叔在莫瑞爾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將錢幣甩給了賣家。
黑色墨鏡下的眼,完全沒有剛纔在地下賭場那種冷漠的,嗜血的表情。
那裡,全是深深的,深深的寵溺。
“大叔,你餓了嗎?”
“嗯?”
“你不是才請我嗎,我請你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