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吉瑪喝著悶酒,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人影都是已經死去的人,他的侄子布恩,弟弟特佑瑪,還有沙摩柯、雷石、浩然等文武大臣,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看到這幾個已經死去的人,只感覺這幾個人都在他的面前晃動,一個個鮮血淋淋的站在他的面前,伸出那同樣血淋淋的手在召喚他,召喚他向死神一步步逼近。
“不好了大王,揚州軍開始攻城了!”一個皁衣使者從寢宮外面慌張的闖了進來,一進大殿便大驚失色地喊道。
聲音將特吉瑪帶回到了現實中,他看見自己的周圍站著十好幾個男女侍從,一個皁衣使者半跪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驚恐。他的臉紅通通的,眼睛也有點恍惚,略微支吾地道:“你……你剛纔說什麼?誰來了?”
“揚州軍……是揚州軍來了,大王,揚州軍正在進攻城池,一會兒在這邊,一會兒在那邊,弄得守城的士兵都搞不清楚揚州軍到底在哪裡了,大祭司大人派我來請大王親自登城督戰?!?
“可惡的揚州軍……看我不親自率領大軍擊垮你們……”特吉瑪站了起來,東倒西歪地朝殿外走去,推開了前來扶他的侍從。
“砰”的一聲悶響,特吉瑪在經過大殿的門檻時,一個步子沒有邁好,便踉蹌著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痛叫之後,身體竟然在地上向前滾了好幾步路。他肥胖的身軀在翻滾的時間簡直就像是一個皮球,跌跌撞撞的翻滾之後,額頭上、膝蓋上、胳膊肘上都是傷痕。
“哎呦,痛死我了,是誰敢這樣給我使絆子,本王定要斬殺他全家……”特吉瑪被侍從扶了起來之後,嘴裡恨恨地說著,當他一眼看見那名皁衣使者的時候,便指著那人道,“是你……你一定是你剛纔絆了本王一下,來人啊,拉出去砍嘍!”
“大王……不是我,我冤枉啊,是大王自己不小心……不管我的事情啊,請大王饒命!”皁衣使者急忙跪在了地上,臉上現出了一陣驚恐,連忙辯解道。
特吉瑪正在氣頭上,他可管不了別人是怎麼回事,直接下令講皁衣使者處死,可憐那皁衣使者便成了刀下亡魂。
手起刀落,特吉瑪殺了皁衣使者之後,一名穿著華麗的中年漢子便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後,臉上只浮現出來了一絲恐懼,隨即便恢復了平靜,直接走到了特吉瑪的面前,參拜道:“參見大王,揚州軍已經開始攻城了,四面八方都有,我搞不清楚敵人到底有多少,特來請大王親臨城門指揮。”
特吉瑪道:“讓城中所有的士兵……哎呦……”
“大王,你怎麼了?”來的這個人是東越的大祭司,就是丞相的官職,他見特吉瑪齜牙咧嘴的,頭上還有一處青淤,便急忙問道。
“大**才摔倒了……”一個侍從急忙回答了一下,下面的話卻不敢再說。
大祭司聞見特吉瑪身上一身酒氣,心想特吉瑪已經喝醉了,又怎麼能指揮戰鬥呢。於是,他壯著膽子,朗聲道:“大王的身體重要,可如今揚州軍攻城虛虛實實,屬下也弄不清揚州軍主力到底在何處,屬下斗膽請求大王放出布萊恩王子,讓小王子登城指揮戰鬥……”
特吉瑪一向比較喜歡大祭司說話,見大祭司主動提出來了,他便點了點頭,道:“一切就拜託大祭司大人了,快去放出布萊恩,讓他登城指揮戰鬥。”
大祭司道:“諾!”
與此同時的山越城的城外,趙磊帶著張漢、賈詡、小喬三個人登上了望樓,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的山越城,張嘴問道:“漢子,賈先生還有小喬你們的計策倒是很高明,現在東越人已經被弄得暈頭轉向了?!?
小喬道:“主公,屬下以爲,趁熱打鐵,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增加兵力,集中一點進行攻城的話,今夜必然能夠攻克山越城。”
趙磊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想要的是不費一兵一卒,便能讓東越人投降?!?
趙磊一心注視著前方的形勢,見趙雲、張遼、馬超、高覽、李磊五支軍隊配合默契,這邊進攻,那邊撤退,那邊一撤退,另外一邊又及時開始進攻,將進行防守的東越人弄得暈頭轉向,城內的增援兵力也累的氣喘吁吁,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進行增援了。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被放出來的布萊恩便登上了城樓,他詢問了一番守城的士兵後,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議,當即對站在他身邊的大祭司道:“大祭司大人,請即刻下令所有的士兵放下防備,揚州軍這是在佯攻,意在讓我們自行疲憊,實際上是一種騷擾策略。”
大祭司是東越的智者,可是和受過漢文化薰陶的布萊恩比起來,智力就顯得低下了。他聽完布萊恩的話後,仔細尋思一下,覺得布萊恩分析的很有道理,於是轉身對身後的幾名皁衣使者道:“傳令全軍,原地待命!”
“另外……讓士兵打開城門!”布萊恩補充道。
“打……打開城門?”大祭司感到很驚奇,急忙問道,“王子殿下,這……這恐怕不妥吧?”
布萊恩道:“大祭司大人,你是我東越的智者,正所謂智者見智,難道你還看不清楚現在東越所面臨的形勢嗎?自從趙磊到了揚州之後,整個揚州的局勢就變了,先是西越歸附了趙磊,,接著南越和趙磊交好,我們東越的時代已經不再了,國中的百姓也渴求一個和平的時段,父王和先祖們征戰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我們應該順應民心,成爲大勢所趨之下的順應者,只有這樣,我們東越人才能得意保全?!?
大祭司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布萊恩的話外之音,試探性地問道:“王子殿下,你是想開城投降?”
布萊恩點了點頭:“投降是東越現在唯一的出路,或許東越國不會再存在了,但是東越的百姓還依然健在。我聽人說趙磊有一顆極大的包容心,如果我們東越能夠順應大勢,他必然會給予我們東越人一塊賴以生存的土地?!?
大祭司聽完布萊恩的話後,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東越可是我們先輩多少代努力的結果啊,難道就這樣向漢人屈服了嘛,彪悍、善戰、驍勇的東越人,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結束了,只有順應時勢的人,才能得以長久,我們和大漢之間百餘年的征戰也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布萊恩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祭司道:“可是大王……”
“父王一生殘暴,他能有這樣的一個結局,也是對他的一種福氣。”布萊恩扭頭看著大祭司,輕聲說道,“大祭司大人,打開城門,開城投降吧!”
大祭司無奈地道:“諾!”
這是一個明媚清新的早晨,細小的雲片在淺藍明淨的天空裡泛起了小小的白Lang,晶瑩的露珠一滴一滴地撒在草莖和樹葉上,潤溼的黑土地上已經看不見昨夜混亂的痕跡,山越城的城牆上,插滿了“高”字大旗,漢軍的士兵筆直地站在城樓上,顯得是那樣的威武。
王宮裡,趙磊端坐在東越王的寶座上,看著這座氣派宏偉的大殿,倒是比他在秣陵城的刺史府豪華不知道多少倍了。
“帶特吉瑪!”趙磊環視了一圈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便正色地喊道。
聲音一落,但見兩名壯漢推搡著特吉瑪走進了大殿,大殿的兩邊站滿了人,都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那肥胖身軀的特吉瑪,有的眼神裡更是充滿了仇恨……
“你就是特吉瑪?”趙磊看了一眼肥胖的特吉瑪,話語中帶著一絲輕蔑的意思,他本以爲東越王是什麼粗獷有型的壯漢,哪想道居然只是一個渾身是傷的胖子。
特吉瑪已經淪爲了階下囚,環視了一圈大殿內站著的人,除了看到趙磊帶來的漢人外,還看見了南越人,以及布萊恩等幾個東越人。他冷哼了一聲,大聲地道:“本王就是特吉瑪,我要是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打開了城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叔父,打開城門的人是我!”布萊恩挺身而出,毫不掩飾的道……
特吉瑪大吃了一驚,萬萬沒想道布萊恩會公然叛變,他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指著布萊恩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大勢所趨,我們不能夠違背大勢,不管你心裡怎麼看我,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這樣做,一切都是爲了保全我們東越人?!闭f完這句話,布萊恩便退回了原位,再也不說半句話。
“特吉瑪!你應該慶幸你有這麼好的一個侄子,如果不是布萊恩的話,此刻的山越城就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壁w磊朗聲說道。
特吉瑪沒有回答,只是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裡,眼睛卻不時瞥見和布萊恩站在一起的一些手下們,以及他最值得信賴的大祭司……良久之後,他長嘆了一口氣,擡起頭,望著趙磊,用漢人的禮節拜道:“既然我已經成爲了趙將軍的階下之囚,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但求一死。”
“好,我成全你,我會給你留個全屍的?!壁w磊的目光斜視到了布萊恩的身上,見布萊恩一臉的冷漠,似乎對自己的親生叔父的生死並不關心,便問道,“布萊恩,特吉瑪是你的親生叔父,你難道就不替他求情嗎?”
布萊恩站了出來,抱拳道:“特吉瑪一生殘暴,能夠有個全屍,已經是將軍給的最大榮幸了。更何況特吉瑪的所作所爲,也唯有死亡才能夠進行懲罰……”
“好一個深明大義的布萊恩,那我就不多問了。來人,將特吉瑪帶下去,明日行刑!”趙磊說道。
“諾!”
士兵將特吉瑪帶了下去,特吉瑪卻哈哈大笑個不停,他的笑聲裡帶著幾分嘲諷,而他所嘲諷的對象就是他自己。
大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趙磊端坐在寶座上,朗聲說道:“如今戰事已了,剩下的就是戰後的事情了,東越已經徹底投降,此後東越的領土全部併入揚州,接受揚州的直接管制,從此以後東越也不能以國自稱,只能作爲一個部族存在,百姓也全部併入到揚州,和漢人的百姓一樣享受平等的權益。以我看以後也不要什麼東南西北越了,就叫爲山越吧,然後你們的領地自成一州,州的名字就叫做越州,布萊恩王子,各位貴族,你們覺得?”
布萊恩早在投降之初便預料到了會有這種結果,他沒有任何意見,而其他幾位山越的貴族也基本上沒有什麼意見,兩下都異口同聲地道:“謹遵將軍吩咐……”
“不行不行……”特奴瑪突然站了出來,朗聲大叫道,“這不公平,這次討伐東越,我們南越人也有份,將軍應該把東越以前搶奪我們的浙水土地歸還給我們。而且他們東越戰敗,憑什麼還和我南越還有西越平起平坐,共同稱爲山越,趙刺史,這不公平?!?
趙磊見特奴瑪向他索要領土,心中便很是不爽。這一路上南越人基本上沒參加戰鬥,都是給他壯聲勢的,一讓特奴瑪帶兵上陣,特奴瑪便因爲害怕東越人而推脫了,所以趙磊對特奴瑪嗤之以鼻……
他心中不爽,臉上卻是很和藹,笑道:“這件事好說,只是不知道你所謂的浙水土地是幾時被東越給奪過去的?”
特奴瑪想都沒想,張嘴便答道:“大約十年前……”
“哦,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而且十年之中似乎你們也沒有向東越討要吧?我這裡有一份東越的地圖,地圖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浙水一帶是東越人的領土?,F在東越人向我投降,祈求歸附,那他的領土自然就全部歸我所有。不過,我不會讓你們白來一趟的,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三車禮物,也算是我對你們南越出兵相助的一份答謝。”
特奴瑪一聽說有禮物,整個人便變得喜出望外,他這次雖然帶兵出征,但是還是希望儘量避免傷亡,不許隨便迎敵……現在在沒有什麼傷亡的情況下,還能拿禮物,他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絲喜悅,便道:“我在這裡謝過將軍了,以後將軍若是還有什麼用的著我們的地方,我們必然會從旁協助的。”
趙磊很清楚特奴瑪的想法,特奴瑪根本沒把心思放在什麼狗屁領土上,區區浙水一帶,他們早就不在意了,對於他們南越來說,現有的土地都讓他們的百姓難以完全居住,實在是地廣人稀,只不過是想從中取些好處罷了。
之後趙磊又和特奴瑪說了一番客套話,便讓王越和小喬先行送特奴瑪離開,並且附贈上三車銀子……另外,趙磊讓司馬朗、高覽、高順一起去安排布萊恩和諸位東越人的進行交接工作,大廳內一下子便空當了許多。
“主公,如今山越投降了,我們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撤兵回秣陵城?”趙雲問道。
趙磊道:“不急,善後的事情一定要做好,我要將山越人的幾個部落分別遷徙到越州五個不同的地方,這件事還要由你們這些個將軍去監督著他們完成,等完成了這些善後的事情,我們就回秣陵城。”
散會之後,趙磊和衆人一起忙著善後的事情,並且將山越的幾個部族全部進行了一番統計,然後派遣趙雲、張遼、馬超、各自帶著三千士兵護送山越人離開山越城,遠赴越州,讓這些熟悉山林的山越人去過叢林生活,並且接受盛師的直接管轄,而原本要留下的李磊,趙磊還是把他帶走,因爲他捨不得李磊的帥才,把他留在山越實在是太可惜了。與此同時,趙磊還特意留下了布萊恩和他的下屬,讓他們繼續待在山越城,並且選拔布萊恩擔任城主。
同時,爲了做到萬無一失,趙磊特地留下了阿大、阿二等人作爲布萊恩的部將……
這些善後的事情都需要趙磊親自的進行處理,不知不覺便在山越城渡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得知東越式依附趙磊的山越各部落都紛紛派遣使節前來和趙磊進行聯絡,獻上珍惜的禮物,作爲通好的象徵。
趙磊直接拒絕了這些山越洞主示好的禮物,並且明確地告訴他們來的使者,要麼向他臣服徹底併入揚州境內,要麼他就兵臨城下。
態度堅決的趙磊立刻引來了這些洞主們的人人自危,這些原本附屬東越的人紛紛表示願意接受趙磊的建議,將領土徹底併入揚州。除此之外,一直處於分裂狀態的南越也紛紛向趙磊表示依附,如此一來,整個越州大片土地上的少數民族,全部向趙磊歸附,並且將表示願意講土地併入大漢的揚州治下,接受揚州刺史的統治。
於是,趙磊在越州增設了廣州郡,福州郡將部分山越之民全部納入郡治下,方便盛師統一化管理。
由此,整個山越被全部平定,整個揚州局勢暫時恢復了平靜,趙磊也在六月底帶著疲憊的軍隊回到了秣陵城,並且對所有參加山越之戰的將士進行了封賞,整個揚州徹底平靜了下來,這種平靜更是代表著統一,換句話來說,趙磊徹底的統一了揚州。
公元195年年初,趙磊在徹底整頓完山越之地後,率領四萬揚州之衆,回到了秣陵。偃旗息鼓,開艮荒田,整個揚州都進入了休養時期。
本卷完,下一卷,荊州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