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鳳炎鳴陰沉地瞪著他，站起來跟隨殷小沫上樓。
主臥旁邊的兩間臥室被改成了一男一女兩間嬰兒房，殷小沫推開女孩子的嬰兒房，裡邊充滿著這世上所有的童真。
牆上她留了很大一面的位置，她準備寶寶出世後，擺放一些成長記錄的照片，做一個成長牆，然後在拍一張全家福掛在這裡。
殷小沫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恍然一場夢一樣，她到現在還難以置信著。
孩子……就這麼沒了。
窗戶開著，淺藍的窗簾浮動著。
殷小沫指尖碰上嬰兒牀的風鈴，風鈴立刻發出清脆的響聲，叮叮鐺鐺地響個不停，像孩子的笑聲，咯支咯支的……
很動聽。
再沒有任何聲音比這個動聽。
她只迷迷糊糊地聽過孩子一聲哭泣，還沒來得及聽到他對著她笑……
她以爲自己不能看到她成年，原來，她連她的兒童時期都沒辦法陪伴……
孩子還沒出世，她便給她規劃了一個玩具區，在她還只會爬的時候就可以有各種各種的玩具玩耍，有各種各樣的卡通布偶，有粉色的木馬……
嬰兒牀裡，還放著一本嬰兒日記，空白的，上面只寫了十個字——
爸爸：鳳炎鳴
媽媽：殷小沫
門驀地被關上，殷小沫沒有回頭也知道是鳳炎鳴走進來了，殷小沫翻著日記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準備出院了就開始寫寶寶成長日誌。”
鳳炎鳴沉默地將她手裡的日記丟到嬰兒牀裡。
“你看過她笑嗎？她的哭聲大不大？”殷小沫擡眸看向鳳炎鳴，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卻不自然極了，“好遺憾，我連她的哭聲都沒有認真的聽過一次！”
……
她剛出生那天，她怎麼就睡著了，怎麼就沒有堅持看她一眼呢？還有，她在寶寶離開那天應該堅持去的，怎麼就被鳳炎鳴哄住而沒有去看她呢？
所有的事情她怎麼都沒有堅持住？
也許，她當時看一眼，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也許她去了，寶寶就不會離開了……
也許寶寶看見她之後，就會選擇留下來……
不是說，母女連心嗎？
那爲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在怪我？”鳳炎鳴沉聲問道。
“沒有，我怎麼可能怪你？我在怪我自己！”殷小沫聲音同樣平淡，“我在怪我自己爲什麼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應該有心裡感應的！作爲寶寶的媽媽，我怎麼就沒有呢？怎麼就沒有……怎麼就沒有……”
“殷小沫，夠了，我給你今天一天，明天開始，別再想孩子的事。”鳳炎鳴雙眼通紅的看著殷小沫說道。
“她走的時候你在她旁邊嗎？”殷小沫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直直的瞪著鳳炎鳴問著。
就像是一塊傷疤，他拼命地想替她掩上去，她卻一直一直撕開，哪怕傷口再疼、再痛、再鮮血淋漓……
這就是她的倔強。
“……”鳳炎鳴走到窗口前，沉默地望著窗外。
……
答案很明顯。
他當時一有時間就陪在殷小沫的身邊，哪有時間去看孩子，他們兩人唯一的孩子走的時候是孤零零一個人的……
“你爲什麼不去陪著她？”殷小沫問道。
“殷小沫！她已經死了！你必須把她忘了！”鳳炎鳴猛地大聲說道。
殷小沫愣住，臉色蒼白地看著他，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到鳳炎鳴身上的冷漠，他一再要她忘了這個孩子……一再讓她別再記著這件事……
殷小沫有些呆呆地看著他的臉，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們的孩子嗎？”
“可是，她已經死了！你要把她忘了，聽明白沒有？！”鳳炎鳴陰冷地吼道，身上透著一股冷漠的陰霾。
可他站在窗前的他沐浴在陽光中，陽光將他的臉襯得格外的溫暖。
殷小沫突然之間有些被嚇到，往後退了一步。
“鳳炎鳴，你就只會重複這一句嗎？”
“這是爲了你好！”
“女兒走了，我只想知道她多一點的信息而已，爲什麼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她的想法有錯嗎？她只是想從鳳炎鳴的嘴裡多打聽到孩子的一點信息，可是爲什麼他口口聲聲只會提醒她忘記，提醒她孩子死了？！
他是寶寶的爸爸，他怎麼可以這麼冷漠？
“殷小沫！你別這麼固執！孩子已經死了，回不來了！”
……
鳳炎鳴的語氣比她更加激烈。
若不是他的五官太過熟悉，她幾乎覺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鳳炎鳴，而是別人……
一個和他們女兒毫無關係的人。
“我不用你提醒我這麼多次。”
殷小沫步步後退，她不想在聽到那個字，那個字讓她心裡煩亂得厲害，。
殷小沫毫不猶豫的大步走了出去，在一屋子女傭和鳳琦玉愕然的目光下，匆忙跑了出去。
“她怎麼了？”鳳琦玉坐在沙發上喝著茶，疑惑地看向正一步一步下樓的鳳炎鳴。
鳳炎鳴的目光追著殷小沫離開的方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卻沒有追出去，只是衝一旁的女傭道，“安排人跟著她！別讓她出事！”
“是，少主。”
鳳琦玉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戲謔地看著鳳炎鳴道，“這次是你自己把人氣跑的，跟我可沒有任何關係，不過，鳳，你的女人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強哦。”
聽到鳳琦玉的話，鳳炎鳴臉色一冷，頓時不鬱的說道，“我女人的事情，你最好少摻和！”
“可是，我已經參和進來了！”鳳琦玉無可奈何的樣子，“現在就算是我想走，都走不了了。”
“鳳琦玉，你別逼我！”鳳炎鳴眼裡迸射出火光，灼燒著鳳琦玉。
鳳琦玉輕笑一聲，默默的放下茶杯，“我從來沒有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
“爲了一個女人，值得麼？”他真不明白，鳳炎鳴到底有多愛殷小沫，竟然爲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不過，希望她別辜負你！要不然，就做這些就全都白費了！”
“鳳琦玉，管好你的嘴。”鳳炎鳴的目光很冷。
鳳琦玉輕笑一聲，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不好了少主！”一個女傭慌里慌張地衝進來，“夫人開著車出去了！”
……
開車？！
那女人是不是瘋了！她身上的H1BV12隨時隨地會發作的！
“……”
鳳炎鳴臉色一變，低咒一聲，狂跑出去，開上車追出去。
…………
殷小沫腦子裡亂極了，隨手開了部跑車衝出淺水灣，在馬路上奔馳著。
女兒死了！
她已經死了！你必須忘記！
你要忘記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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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炎鳴的話不多，加起來卻全是在說同一件事——女兒死了，她要忘記。
她怎麼可能忘記？那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以後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了，他怎麼可以說得那麼冷漠，他怎麼可以那麼無動於衷。
甚至連孩子的照片都不曾拍下一張，不讓她見最後一面，甚至讓孩子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離開這個世界……
他問她，怨他嗎？
怎麼可能不怨？可是，她最怨恨的是她自己，恨不得殺了自己！
殷小沫腦子裡混沌得如一團亂麻，不由得加快開車的速度，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驀地，一個老太太突然橫穿馬路。
殷小沫嚇得瞳孔放大，急忙剎車，輪胎極速摩擦過地面，發出難聽的噪音。
殷小沫嚇得一顆心狂跳著，腦袋裡從一片混沌變成一片空白。
跑車停在路邊。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她想自殺嗎？
可怕的是，殷小沫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咚咚咚！”
玻璃窗被人從外面敲起。
“小姐，您不能在馬路上隨意停車的！這樣很危險！”一個穿著制服的交警有些擔憂的看著落下的車窗內面色慘白的女子問道，“小姐，你不舒服嗎？用不用我叫救護車或者通知一下您的親屬？”
殷小沫呆呆的看著交警，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不用，我沒事。”
她沒事兒，她剛剛只是有些混亂……
“小姐……”交警仍然有些不放心。
“我打個電話。”殷小沫明白，現在她的狀況根本就不適合開車……
“喂，我是殷小沫，我在香山路的路口，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撥通完電話之後，殷小沫將車來到路邊，等待電話中的人過來。
殷小沫就一直自己坐在車裡，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沒有目標的看著……
頭腦混亂，雙眼放空，滿臉慘白……這就是北堂司看見殷小沫的第一眼印象。
怎麼才短短一個星期，她就變化的這麼大？
她不是已經生產完了嗎？現在不是應該坐月子嗎？鳳炎鳴怎麼能允許她這麼任性的隨意亂跑？
北堂司拉開車門，輕聲喚了一句，“沫沫。”
可是殷小沫就像是木偶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沫沫，我來了！”
“沫沫，我是北堂司，我來了！”
“沫沫……”
“沫沫……”
北堂司越來越緊張的喚著，最後一聲過後，殷小沫才終於擡起頭，“阿司。”
話才說完，殷小沫就感覺渾身虛弱，一陣天旋地轉，在北堂司的驚呼聲中，雙眼一閉，人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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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北堂司趕緊上前一把將殷小沫摟在懷裡，直接打橫抱起，朝著自己的跑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