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新街口簡單地吃了一頓飯。
說是簡單，其實兩人點的一點都不少。十幾盤菜，就算柳詩婧有三個胃，也塞不下那麼多食物。
但柳詩婧拿著筷子，沒有出聲，甚至吃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因爲，此刻，坐在她對面的張書睿，眉頭緊鎖，拿著手機，愣在原地有一會了。
張書睿是真沒想到，現在的情況能演變成這樣，網絡世界的魔幻程度還真是能出乎人的意料啊，這難道不就是一件很明顯的抄襲事件嗎。
兩邊的書友戰鬥得越來越激烈，貼吧論壇上的討論帖子也越來越多，毫不相關但過來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以至於大半個玄幻網文圈的書友被捲入其中。
“不是，一本抄襲書的書友還敢這麼猖狂啊，不會你們在現實中也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吧。”
“哈哈，他都看抄襲書了，還過來噴人，爲什麼不順從他呢。”
“支持原創，打擊盜版。”
《鬥馬蒼穹》的書友，就死抓著對面是抄襲書這一點不放，順便，以此對對方的人格進行侮辱。
不過，這年頭，連偷耳機都可以保研了，好像大衆對偷竊這一案件的容忍度越來越高了，小偷小摸的都敢大膽承認了。
“沒錯，我高中時候是偷過同桌的手錶。但是，這跟我看的小說有什麼關係呢。”
“平臺都說了不是抄襲，你們幾個書友可真懂啊，比平臺還要懂是吧，六六六啊。”
“對啊，平臺都說要維護權益了，你們怎麼就死不承認事實呢。”
“拋開現實不談，我覺得《武裂》比《鬥馬》好看多了，多了一份兄弟情。”
“兄弟們，老大被人污衊了，這能忍，衝啊，把對面衝爆。”
而《武裂》的書友，一開始是理虧的，連發聲都不敢。但自從劃鹿平臺發佈公告之後，張書睿這邊連反擊都不敢，他們就覺得《武裂》是被誣衊了。
而上午中午的時候，他們被《鬥馬》的書友入侵地那麼狠，現在還不容易有機會了，當然要報復回來。
“純路人，雖然看樓上打架很有意思。但是，兩本書裡面，我還是喜歡看《武裂》，節奏快，爽點集中，高潮又很連貫，還有很多伏筆，這樣的書居然會被認爲是抄襲的？那本《鬥馬》我也看了，節奏慢得一批，可能在10年前我還看得進去，現在看來早就過時了。這樣看來，有一說一，誰抄誰還真不好說。”
“確實哦，和《武裂》比起來，《鬥馬》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這樣的書配被抄襲嗎。”
“確實，還說《鬥馬》文筆好，雖然是比《武裂》要好一點，但《武裂》每天更新那麼多，觸手怪哪有那麼多時間精修啊，看得爽不就夠了。文筆再好，讀者看得不過癮，還天天斷章。有什麼用啊，難道還想和四大名著比肩不成。”
一看就知道是“純路人”的加入，讓對面書友圈再次被點燃了，也把很多不明真相的觀衆引向了對張書睿不利的一邊。
漸漸的，《鬥馬》書友們的戰鬥力就遠遠比不上對方了，人數的差距，資本的介入，《鬥馬》的書評區烏煙瘴氣，評分也直接降到了2.3分。
網絡時代，就是這樣。未知全貌不予評價的人真的太少了，大部分的人，都會被水軍釣著走，都會被資本耍著玩。
“大大，事情越來越麻煩了。需要你從那兩個解決方案中儘快選擇一個了。”編輯石頭一直在催促張書睿作出選擇。
眼見沒有辦法了，只能被迫動用奇蹟功能的時候，突然張書睿在vx上收到了一個陌生的好友請求，備註是編輯石頭。
qq不是還在聊嗎，張書睿有點疑惑，但還是點了同意。
“大大，在嗎？”
“我們qq上不是在聊天嗎？”
“那不是我了大大。因爲我在論壇上發佈帖子支持大大，已經被平臺以引戰爲理由解僱了。qq號是公司提供的，和大大聊天的，應該是平臺的其他編輯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石頭早上還那麼強硬，下午開始就變了一個性子，一直勸張書睿同意和解。
“對不起啊，害你丟了工作。”
“沒事的大大，正好我的前同事引薦我進了一個新的小說平臺，我就在那裡混了。就是大大，對不起了，我太沒用了，連編輯的作用都發揮不了，對面都抄襲了，我也沒有辦法。”
“沒事的，這些天謝謝你的幫助了，來金陵的時候喊下我，我肯定要請你吃頓飯的。”
本來以爲20J是目前最大的平臺了，但正因爲如此，店大欺客也成了常態了啊。雖然不知道劃鹿平臺付出了多少代價，但張書睿還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一本小說就這樣被毀掉了。
一本小說，就像作者的一個孩子，不論美醜，不論貧富，都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長。
“大大，再給您最後五分鐘時間，請你儘快回覆。您可要想清楚了啊，雖然著作的版權大部分還在您自己手上，但您的作家賬號還是屬於我們平臺的，您總不希望我們來幫您選擇吧。”qq上，對方看起來也不想裝編輯了，直接暴露了本性。
果然，這就是個吃人的社會，底層人民根本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啊。
“師傅怎麼了，別生氣別生氣。”小徒弟焦急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我沒事。”張書睿的聲音有點沙啞，臉上帶著悲傷和堅決。
話雖那麼說，但師傅你倒是把手上被你掰彎的鐵勺子放下啊。柳詩婧在心底嘆了口氣，現在的師傅已經不是高中那個，不論煩惱還算快樂，都會和自己分享的單純的師傅，現在，已經越來越看不懂師傅，覺得離他越來越遠了。
“吃飯吧，先吃飯。”張書睿發現了勺子的異樣，尷尬地放下，然後拿起筷子，夾了點菜到小徒弟碗裡。
“師傅你也吃。”柳詩婧也回夾了一塊排骨到他盤子上。
雖然不知道師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自己只要默默陪在他身邊就夠了。相伴，大過千言萬語的安慰。
張書睿強作鎮定，勉強笑了笑，吃起了排骨。
五分鐘的時間早就到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一會，又停止了。
看來，對方已經失去了耐心，失去了和張書睿平等對話的興致。
張書睿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但他已經決定了，自己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