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成爲舉人和進士的,一般之前都是廩生。
只要進了縣學,成爲廩生,基本就是舉人和進士的候補者,除非是託關係或者花錢買進來的。
比如國子監,也被稱爲“太學”,是讀書人的最高學府。
按規定,貢生或廕生、監生纔有資格入國子監讀書。
天下秀才最優異者,升入京師的國子監讀書,稱爲貢生。
所謂廕生,即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學的官僚子弟。
而監生,則是用錢捐到的,這種叫監生,也被稱爲捐監。縣學也效仿太學,所以用錢可以買到入縣學的機會。
而半年前,震驚整個南陽郡的事,就發生在武安書院。
當時,武安書院在一段時間內,連續死了好幾個人。
死的大多是來書院學習的廩生,甚至其中還有一位書院裡的老夫子。
當最後抓到殺人兇手時,所有人都十分震驚,因爲這個殺人兇手,是武安縣縣令的兒子——李牧之。
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
據說,當他被抓住時,神情非常淡定,絲毫沒有其他犯人被抓住時的那種驚慌失措。
因爲這個案子在整個南陽郡都影響巨大,再加上當時武安縣縣令是兇手的父親。
於是爲了避嫌,也是爲了公正,這個案件最後由南陽郡郡守,親自審問。
在審問的過程中,李牧之對殺人的事,供認不諱,但郡守多次詢問他的殺人動機時,他卻一直保持沉默,不願多說一句。
儘管沒有問出殺人動機,但殺人的事實擺在眼前,於是按《大周律》,判處斬立決!
…………
“你不是在半年前,因爲殺人被判斬立決了嗎?怎麼會被關在這裡?”
“難道……”
“你之前是假死?”徐傑大膽猜測。
“看來,你還算知道我的一些事。”
“沒錯,我的確殺了人,當時也被判處了斬立決,但在被斬首時,我突破了,我成爲了舉人。”
“十五歲的舉人,就算是在整個大周朝,也不多見,當時的南陽郡郡守見此,暫緩了行刑,最後把我突破成舉人的消息上報。”
“後來,我免於一死,南陽郡郡守安排了一個,跟我身材相仿的死刑犯,替我死了。”
“再後來,我就一直被囚禁在這裡,說是哪天我悔過了,就會放我出去……”
“可是……到底什麼,纔是悔過?”李牧之一臉平靜道。
看著眼前的李牧之,徐傑實在想不出,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出生官宦之家的少年,怎麼會殺這麼多人。
一個十五歲就能在縣學讀書的廩生,甚至最後還成功突破到舉人的少年,爲什麼要殺這些人?
他被抓到後,爲什麼能坦然承認自己殺了人,卻始終不願意說出自己殺人的理由?
是單純的想殺人嗎?
徐傑心中滿是疑惑,他再次試探問道:“你爲什麼要殺了那些人,是因爲他們跟你有什麼糾葛嗎?”
聽了徐傑的話,原本臉色平靜的李牧之,突然整張臉變得扭曲起來,最後,他臉色恢復平靜,淡淡說道:“我是不會說的,你走吧!”
看著眼前一臉冷淡的李牧之,徐傑也不敢追問,他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走出了地窖。
等他從地窖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他剛從地窖裡的小道爬出,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赫然就是徐伯。
徐伯看著徐傑緩緩說道:“出來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要晚,看樣子,你還和李牧之聊了幾句。”
徐傑老實回答道:“是的,稍微和他聊了幾句,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很怪,總感覺在壓抑,或者隱藏著什麼?”
徐伯說道:“自從他被關在這裡後,就一直就這個樣子,你不用管他,只要記得每天按時送飯就行。”
聽了徐伯的話,徐傑試探問道:“剛剛我跟李牧之聊了幾句,他說他什麼時候悔過了,就能什麼時候出去,這是什麼意思?”
“李牧之十五歲就能突破成舉人,他的天賦是驚人的,所以儘管他是個殺人犯,但朝廷也不想就這麼讓他死了。”
“朝廷想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但這種性情古怪的天才,最難駕馭。”
“所以,他們說的悔過,應該是指李牧之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情緒極其不穩定。”
“現在的李牧之,就像一把雙刃劍,一旦用不好,隨時都有可能傷到自己人。”
“那李牧之終究是殺了人,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就因爲他是舉人,就可以豁免罪責嗎?”徐傑滿是不解。
“首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就是錯的,這句話出自史記《商君列傳》”
“原話當時說的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所謂的王子,是當時秦孝公的王子,也就是後來的秦惠文王‘贏駟’。”
“而且,當時的商鞅並沒有真正處罰王子贏駟,只是處罰了贏駟的老師。”
“至於商鞅最後的下場,想必你也知道,在秦惠文王嬴駟繼位後,他被處以車裂之刑示衆,並同時下令誅滅商鞅全家!”
“再者說,李牧之這個人,其實名義上已經死了。”
“更何況,他的這種情況,活著,有時候不一定就比死了舒服……”徐伯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徐傑。
徐傑沒敢看徐伯的眼神,他繼續問道:“難道李牧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他殺人的理由嗎?”
“沒有,自從他被關在這裡,一直很安靜,他似乎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在此期間,他的父親,也就是武安縣縣令,曾經來看過他一次,那一次,他的情緒非常激動,但最後也還是什麼都沒說。”
說完,徐伯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這時從袖口裡拿出一封信,對徐傑說道:“這是從我們鄰鎮——北山鎮寄來的一封信,收信人是李牧之,你明天送飯的時候,一起交給他。”
“這是誰寄給他的?”徐傑問道。
“不清楚,總之你明天記得帶給他。”
說完,徐伯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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