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蘊谷某處，三五人聚在一起，拄著礦鎬休息閒談。
“籤丁字契書，給千機宗當四十年道兵？你確定還能活著離開域外天星？”其中一人開口，滿臉吃驚。
“富貴險中求，咱們輔兵比戰兵安全的多，小心一點，堅持四十年完全沒問題。”對面之人揮手，滿臉不在意。
“就爲那四六分成的道功？”
“不然呢？選甲字契書？”搖頭之人攤手迴應：“服役年限十年確實短，但九成道功都要分給百幻宗，剩下那一成，又能換來什麼秘術？”
“我還是覺得年限太長，丙字契書的三十年期限，倒是勉強還能接受。”
“……”
契書？
年限？
道功？
遠處支著耳朵偷聽的陳沐不由愣住。
還得給百幻宗九成分成？！
他轉看向不遠處魯瀚，頓時就理解了這傢伙爲什麼這麼認真。
自己練不好解妖術，賺的道功不多，百幻宗分成就少，這是真的會影響到人家賺道功。
可……
一九分成啊！
咱是去做道兵，不是前世的偶像練習生。
都特麼穿越了，怎麼還是個被剝削的命？
艸！
……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沐等人每天去囚蘊谷挖石頭。經驗越發豐富，挖出的妖氣石越來越多。
這天，等有三四人完成妖氣石百斤任務後。陳沐就悄悄加快速度，趕在午後沒多久，也鑿出百斤妖氣石。
跟魯瀚打了聲招呼，他揹著揹簍去磨石坊交了任務，卻沒再返回囚蘊谷。
他甚至都沒回洞府，找了個無人注意角落收起揹簍礦鎬，用五鬼黑煙掃乾淨身上灰土，然後就沿著峭壁上開槽的階梯，徑直向宗門西側快步穿行。
等到沒人地方，他轉身化作清風，向西南方向急速飛行。
沒多久，一根通天立柱就映入眼中。
這立柱底部插在囚蘊谷中，頂端高聳入雲，近乎和百幻宗周邊羣山最高峰齊平。
其表面有猩紅粗糲紋路，透過那深淺不一的溝壑，隱約還能看到內部有暗紅光芒閃動。
“這就是定妖……針？”
“都比前世那些數百米高的寫字樓還要粗壯了，竟然叫針？”
“嘖！”
又打量了幾眼，陳沐越過立柱，沿著峭壁石階，向南走去。
一個四五米高碩大洞口，依稀出現在遠處。那正是他此行目的地——萬經洞。
洞內藏有百幻宗各種秘術，更重要的是，裡面還存著千機宗道兵契書副冊。
“可千萬別像封神契書那麼坑。”
當初他以爲有人李代桃僵，輕鬆就能躲過契書約束。哪想到出了岔子，一頭栽了神像中。結果強橫約束力量加身，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
要不是有天妖身代替，如今他恐怕還被困在欒都縣城隍神像內沒法脫身。
“可不能稀裡糊塗簽訂契書，得搞清楚契書約束內容。”
……
傍晚時分。
洞府門口，陳沐坐在長條餐桌前，一邊往嘴裡刨著香甜可口的金元谷飯，一邊盯著左手書卷目不轉睛。
書卷乃是他從萬經洞內買來的道兵契書複印本。
“甲字契書，需爲千機宗作十年道兵。所得道功，道兵、百幻宗一九分成。
“丁字契書，服役四十年，道功分配變爲四六分。”
“真是做的一門好生意吶！”陳沐咬牙切齒，嘎吱嘎吱的使勁兒咀嚼嘴裡的金元谷。
不用上戰場廝殺，只需坐在家裡等，就能從千機宗輕鬆換取各種資源秘術？
這百幻宗乾的破事兒，真特麼的……
讓人羨慕！
恨恨了好一會兒，陳沐纔不由嘆氣搖頭。
“幹這事兒的，恐怕不止是百幻宗。”
“整個海州九十九宗門，估計都是如此模式運行。”
“這契書，到底還是得簽署。”
陳沐心裡雖然有排斥，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初來到雲州加入雞籠道天河下院，其實也是簽署了類似的賣身契書。
不過那時候他只是個小嘍嘍，只被種了個簡單的追蹤印記。但現在這道兵契書，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唸誦純陽咒，讓純陽道祖作見證，違反契書約定，將受五雷轟頂之刑，這……”
陳沐琢磨著契書最後一部分內容，忍不住的睜大眼睛。
純陽道祖是上古純陽道開派祖師，是早就修成道果與天同壽的老祖高人。
以前只在傳說中才能聽到這種大人物的名頭，沒想到如今竟會在道兵契書上見到對方身影。
“還真是活得越久，走的越遠，越能看到各種奇妙風景。”
“純陽道祖都出現了，真是……”
接連刨了好幾勺子金元谷進嘴裡，香甜感瀰漫心頭，好一會兒，陳沐的驚訝情緒才緩緩撫平。
然後他就開始思考道祖作見證這件事的好壞之處。
首先是不用怕千機宗反悔。
那位道祖神遊天外，誰都沒見過。但違反契書被五雷轟頂這樣的事兒，卻一直都有發生。
其次就是，自己恐怕也沒法反悔。
若是違背千機宗命令，被判定爲逃兵，恐怕也會被天雷轟擊成粉。
陳沐皺起眉頭。
“萬一千機宗有人讓自己當炮灰去送死，那又該何去何從？”
聽命前往？
死！
違命逃離？
五雷轟頂！
“受制於人啊。”
“而且這個人還是能隨時給自己五雷轟頂的道祖。”
“這……這可不太成。”陳沐緩緩瞇起眼睛。
道兵契書存在多年，就沒人嘗試鑽空子？
“那萬經洞，還得繼續去。”
……
這天，囚蘊谷。
陳沐揹著裝滿妖氣石的揹簍，像往常一樣早早離開。
不遠處魯瀚氣的吹鬍子瞪眼。
陳沐笑嘻嘻的點頭打招呼，然後，轉身快步跑走。
魯瀚雖然恨不得擼袖子上前把陳沐拽回來，但胸口起伏好幾下，最後還是罷了手。
前車之鑑啊，逼急了，是真有人敢直接跳槽去桃山觀。
都培養了一個多月了，真跑了，豈不是要虧本。
“那人又要去萬經洞？這是被洞內收藏秘法迷了眼？”不遠處五六個青年男女拄著礦鎬聚在一起休息。
“嗨，怕是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豈不知修爲纔是根本。”
“是啊，只要早早練成解妖術，簽了道兵契書，就能從宗主手裡獲得到靈狐凝竅秘典。屆時凝聚神竅，法力提升，學起秘法來也更簡單省事。”
“這人是本末倒置了呀……”
“別管他，這就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你們要不要去請教魯長老，再多學兩手解妖術妙用？”
“同去同去……”
幾人聲音不大，卻依舊傳到了始終掛著諦聽神通的陳沐耳中。
聽著幾人議論，他不以爲意的搖頭。
對他來說，找到擋災避劫，免於被契書徹底拿捏的秘法才更重要。就算只能多幾分轉圜餘地，也好過完全受制於人。
“嘴長在別人身上，想說就說吧。”陳沐一臉坦然。
然後……然後他就隨手就捏了個魘勝咒法。
那幾個結伴走向魯瀚的年輕人只覺腳下一軟，噗通一聲，就齊齊跪在了魯瀚面前。
魯瀚當時就懵了。
爲了幫我賺取道功，這幾個年輕人竟舍下臉面，跪下來求我教導秘術？
這……這真是一幫好韭菜啊！
衆多跪地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