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聽說島國的茶室是一個很有特點的地方,來島國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一直沒有來過,帶著好奇的心情,我轉身準備往茶室裡面走。
可面對這個古舊稍顯破舊的小房子,我愣住了。
從哪進?
面前這個小屋子只有個兩尺不到的見方小門,照我這個個頭彎著腰從這裡進去都算是勉強。
難不成讓我跟動物似得鑽進去?
這特麼也太無語了吧。
站在我身邊的雪奈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尷尬,微笑著走到我的前面,“童關君請往裡面走。”
說罷,她就先我一步,貓著腰從這個小門裡鑽了進去。
靠,這個小門還不是狗洞!
儘管雪奈率先進去了,但我還是站在門口猶豫著,思考自己到底用什麼樣的姿勢鑽進去纔好看一些。
雲裳用手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趕緊進去,見我還是沒動地方,鄙夷地蔑視了我一眼,也學著雪奈的樣子貓樣鑽了進去。
我一看倆姑娘都沒有尷尬從容地進去了,也不好再在門口踟躕平白讓她倆看笑話,心裡一橫,咬牙手腳並用也鑽了進去。
好不容易鑽了進去,外白簡陋的茶室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屋子很大,站著也夠不到棚頂,跟那個低矮的小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而且這裡面的光線也很好,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昏暗,而且整個屋子裡都是鋪著榻榻米,踩上去軟軟的,十分的舒服。
在茶室的一隅,擺著一個不大卻經過精心裝飾的壁龕,裡面掛著一副字,龍飛鳳舞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而與壁龕正對的另一處角落裡,則是從棚頂垂下一條鐵鏈,鐵鏈上掛著個小銅壺,在銅壺的正下方,則是放著個燒得正旺的火盆,火盆邊上的小方桌上則是擺著一些跟喝茶相關的杯子器皿一類的小東西。
最先進來的雪奈請我們入座,然後便對我和雲裳微微點頭致歉,走到火盆邊上準備倒茶。
雲裳入鄉隨俗,很隨意地就跪坐在了榻榻米上面,我本來也想學著雲裳的樣子跪坐的,可是我的膝蓋實在是承受不住這種摧殘,只能尷尬地笑著盤腿坐著。
“看樣子童關君是第一次到茶室裡來喝茶吧?”雪奈倒了三杯散發著濃郁香氣的茶,分別擺放在了我們三個人的面前,做好一切才跪坐在我的面前。
我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著雪奈好奇地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雪奈彎起眼睛,理了理雙手下和服寬大的袖子,儘量讓她自己的儀態更端莊些,“這個很簡單,從童關君進茶室的樣子就能猜出來了,我們島國茶道的規矩繁瑣複雜,又極具特點,但熟識之後卻不易忘記,無論多久再一次品茶也都能回憶起來。”
她說了一大段話,解釋她爲什麼會知道我初次來這裡的理由,對此完全不瞭解的我只能老老實實地陪著傻笑,我此時看著的面前的雪奈,但眼角的餘
光卻能發現雲裳朝我投過的鄙視眼神。
雪奈在這我不好發作,但在心裡卻是默默爲自己打抱不平。
我的確是第一次來茶室,可這又怎麼了,不就是啥都不懂讓人笑話了麼,有啥大不了的,誰還不能有個第一次麼。
“其實對於茶道,我也只是淺顯初略的懂一點,遠遠還沒有達到精通的地步,再加上我失憶,甚至連何時學起,師從哪位也不記得了。”就在我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面前的雪奈說著說著,卻忽地說道了失憶的這件事上來,別看她之前看起來一副樂觀開朗的樣子,但不經意說出了自己的痛處,臉上不免還是掛上了幾分的失落。
我看著雪奈黯然的樣子心疼,也顧不上抱怨雲裳鄙視我的事情了,慌忙安慰她,“你不用傷心這個事,我們今天來不就是爲了讓你恢復記憶的麼。”
這話一出口,我就發現自己腦殘說錯了話,今天明明是藉著給她驅除厄運的幌子來的,根本就沒有治療失憶的事,雪奈要是聽出了問題,我又該怎麼解釋。
好在我剛剛那話說的比較快,而雪奈也正神傷,並沒有注意到我話裡的紕漏,而是輕輕側著頭,抱歉地問我剛剛說了什麼,她走神沒有聽清楚。
“我是想問爲什麼這個茶室要把門開的這麼小,讓人走進來怪不方便的。”我尷尬地笑著,趕忙找了個問題掩蓋剛剛的失誤。
“原來是這個。”雪奈會心一笑,全然沒有疑惑我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反倒是特別仔細地跟我解釋了起來,“提起這個小門,可是還有一段歷史的,因爲它的發明人正是我們島國的茶道宗師千利休前輩。”
“怎麼,這個千利休前輩是個小矮個?”我下意識地問道,六十釐米高的小門無論誰進來都得彎腰,正好能讓身高自卑的人找找平衡感。
“當然不是。”雪奈搖了搖頭,沒有介意我這個不太禮貌的小玩笑,十分認真地說道,“之所以千利休前輩要把茶室的門設計成這樣,是因爲要讓整個茶室的光線都儘量只受窗戶的可控制,防止客人因爲進出對房間的明暗造成過大的影響,妨害其他客人的品茶體驗,而且設計成這樣的小門讓客人彎腰進來,也是茶道中表達‘謙卑’的一種方式,使客人能夠用心地品鑑茶藝師的手藝。”
“當然,這裡還有個小傳聞。”雪奈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在戰國時代,武者是佩戴武士刀的,可茶室卻是平和的存在,把小門設計成這樣也是爲了限制武者帶刀入內。”
一個小小的茶室門都能說出這麼多的故事來,雪奈偏偏自謙說自己對茶道不精通,這事說出去誰能相信。
我聽得都驚呆了,倒不是佩服島國的茶文化博大精深,而是覺得島國人實在太苛求細節了,喝個茶都這麼多規矩,累不累。
不過雲裳聽得倒是十分入迷,讚歎島國茶道前輩的細緻,難怪茶道在島國能流傳下來。
“大
家別光聽我說話啊,趕緊品品茶,看看我的茶藝如何。”雲裳的話讓雪奈新生親近,點頭致謝,端起茶杯,招呼我們趕緊品茶。
學著雲裳的樣子,我把茶杯放在嘴邊,微微一聞,又小口抿了一下。
頓時我感覺嘴巴里充滿了微澀馨香的感覺,淺飲一口脣齒留香,又留在口中久久不散,好喝極了。
看著雪奈期待的樣子,我真的是想好好地誇讚她一番,不過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用來形容的詞,只能漲紅了臉,憋出兩個字。
“好茶!”
而云裳跟我就不同了,親抿一口又閉上眼睛默默回味,兩分鐘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讚歎道,“清水姑娘的煮茶的手藝果然高超,烹茶的火候把握得很好,徹底將茶葉中的醇香融合到了湯中,口感清香別緻,久又生津,讓人無法忘懷。”
雲裳的話讓雪奈的眼睛一亮,“沒想到狐佑大人竟然也是懂茶之人,真是失敬了,能得到您如此高的評價,我真是受寵若驚。”
我瞪著眼睛看這兩個美女在互相吹捧,根本插不上嘴,不就是喝個茶麼,沒必要這樣吧。
就這樣,我們說說笑笑地又聊了半天,話題才漸漸轉移到了所謂的“正事”上面來。
雪奈今天邀請我們過來就是談怎麼樣驅除她厄運這件事的,事關她自己的“終身幸福”,雪奈當然不錯任何的機會。即便是她本身對於卜算的事情還是將信將疑,她還是會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搞定這件事。
“狐佑大人,關於我和未婚夫之間厄運的事情,一切就都拜託你了。”雪奈說這話,忽地從榻榻米上長身而起,對著雲裳微微鞠躬說道。
雲裳笑著點了點頭,“這沒什麼,幫人祛除災難本就是我份內的事情,清水姑娘你不必這樣感謝我。”
雪奈點點頭,“那我需要做什麼?”
這時候雲裳徹底顯示出她厲害的一面了,不但穿著打扮跟秦清源一樣超脫塵世,就連說話的腔調也跟那個老神棍如出一轍,“清水姑娘你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把手伸出來即可。”
雲裳說話越是簡短精煉,越是能顯得她神秘,加上她本身就強大的氣場,讓雪奈根本無法詢問她要做什麼,便乖乖地把手伸出來,舉到了雲裳的面前。
只見雲裳仔細的觀察著雲裳手掌上的紋路,然後一言不發,緩緩地閉上眼睛。
茶室的光線本就昏暗,再加上雲裳這一套裝神弄鬼,更是讓雪奈睜大了眼睛,神色緊張而有滿含期待地等著雲裳開口說話。
我在一旁看著雲裳的動作,也是好奇雲裳到底打算做什麼。
難不成她真的是在跟神明溝通,探知雪奈的幸福和未來?
恐怕不是!
通過我的自己觀察,我漸漸地發現了這裡面的名堂。
雲裳到底是雲裳,這麼隱蔽的頭探病方式,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