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範紹石一臉痛苦的表情,韋逍的心情也不好受。
倒不是因爲他對範紹石,起了什麼同情之心。
而是,他清楚,勇英對範紹石的處理,醉翁之意不在酒。
勇英真正的目標,是自己。
他想要以範紹石的事情,來試探自己。
這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韋逍昨夜,之所以出手幫忙,其實是動了點拉攏範紹石的心思。
想要藉著範紹石的影響力,在自己與勇英的最後交戰中,來個奴隸反抗,爲自己的勝利增加一分力量。
沒想到,這一點心思,都被勇英給察覺到了。
勇英應該不能確定自己的真正目的,但卻也不允許自己和奴隸們走得太近。
說白了,就是不允許影響他在營地中的權威,杜絕任何潛在的危險。
那麼,勇英想要得到的結果,自然也就是,自己與範紹石還有一衆奴隸劃清界限。
如此一來,勇英將能對自己放心一些。
可如果真按照勇英想要的這麼做,自己豈不是白白送出了手中的一枚棋子。
韋逍犯難起來。
“韋隊長,你需要我做什麼嗎?”
旁邊的黃大壯,在韋逍的要求下,在營地中都是以韋隊長來稱呼他,在看到他臉上躊躇的面容後,黃大壯詢問道。
韋逍看了眼黃大壯,又帶著他閒轉了一小段路後,面色一狠,說道:“你跟我來。”
說著,兩人向著範紹石的方向走去。
“隊……隊長。”
在看到韋逍後,範紹石擠出笑臉,恭敬地招呼道。
範紹石一生經歷過不少的風雨,見過的人和事也很多。
從昨晚韋逍的表現中,他隱隱感覺到,韋逍或許是個可以爭取的人。
因爲,判斷一個人,除了聽其言外,還要觀其行。
韋逍昨晚雖然說了很難聽的話,但並沒有向他們動手。
“恩。”韋逍面無表情,應了一聲,說道:“既然因爲我的關係,總隊長讓你當上了監工的位置,你就要給我好好表現,別落了我的名聲。”
“是,是……”
範紹石臉色爲難,想要辭掉這個職務,但還是沒敢說出口。
“今天這些人任務完成的怎麼樣?”韋逍問道。
“這,挺……挺好的。”範紹石磕磕絆絆地說道。
他的表情,換了誰都能看出不對勁。
韋逍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拿起椅子上的一本記數本,朝著不遠處,一個負責監工的開荒隊員,叫道:“你,過來!”
那名開荒隊員趕忙跑了過來。
“幫我看看,這些人今天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韋逍將記數本扔給了來人。
那人一把接過記數本,立即看了起來。
今天,這些奴隸的工作,是構築地形工事,需要完成的任務是按照挖出的土量來記數的。
每挖出一個推車的土,都會由其他推車的奴隸,在記數本上畫一道橫桿,並簽上自己的名字。
“回稟隊長,這些人今天完成的量還不到五分之一,現在都快中午了,他們很難完成今天的任務了。”開荒隊員看了下記錄後,立刻回答道。
“老傢伙,你叫範紹石是吧。”韋逍露出滲人的笑容,看向了範紹石。
“是……是。”
範紹石感覺自己,彷彿被餓狼盯上了,頸脖發涼,不敢與韋逍對視,低下了頭。
“大哥叫你來當這監工,你就是這麼當的?就在這點能力,還敢在外說你是我的人,你是要我在其他兄弟面前丟臉是不是?”韋逍厲聲問道。
範紹石不敢迴應,頭低得更低了。
“算你這老傢伙運氣好,既然大哥說了你是我的人,那就讓我好好教教你,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監工。”韋逍面色一變,輕笑一聲,說道。
範紹石不明白韋逍話中的意思,偷偷擡頭看了韋逍一眼。
與此同時,這裡鬧出的動靜,也讓那些勞作的奴隸,放緩了手中的動作,悄悄看向了這邊。
只見,韋逍用腳輕輕一挑椅子旁,地上的皮鞭,將挑起的皮鞭一把抓在了手中。
然後,將皮鞭向範紹石遞了過去,在範紹石的耳旁,指著前邊的奴隸,說道:“來,看到了這些在偷懶的奴隸沒?用這根鞭子抽他們,教訓他們一下,他們就老實了,就能幹活了。”
範紹石原本下意識,要接過韋逍遞過來的皮鞭。
但在聽明白韋逍的意思後,碰到皮鞭的手,一下彈了開來,整個身子驚得一震,向後退了一步。
而那些放緩手中動作的奴隸們,也都嚇了一跳,趕忙拼命勞作起來。
周圍,有幾個開荒隊員隊員注意到了這裡,饒有興致地看向了範紹石。
讓這個自命清高的範老頭,親自來教訓這些擁護他的奴隸,還真有意思。
“隊……隊長,求求你,饒了我吧,這個監工的位置,我真的……真的當不了,還請你和總隊長說說,讓他將這位置委派給其他人。”
“你這老頭,怎麼還是這麼把自己當回事!你以爲你是誰呀?總隊長的安排,豈是你說不幹就能不幹的?”
韋逍呵斥著,一鞭子就抽在了範紹石的身上,疼得他的臉一下就白了,弓起了身子。
“求……求求隊長了。”範紹石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咬牙說道。
“你說什麼?你要求我?你有見過站著求人的嗎?”
韋逍揮了揮手中的鞭子,笑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拿著皮鞭抽這些不聽話的奴隸,要麼就給我跪下。”
此話一出,範紹石面色鐵青,連疼痛都忘了。
“範校長,你千萬不要給這種人渣下跪!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和這些人渣拼了!”
昨夜,那個爲範紹石擋鞭子的婦女,又站了出來,怒吼道。
周圍的奴隸見她這麼一說,一個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了範紹石,顯然也起了動手的心思。
“馬的,你吃得太飽了是不是?說話還這麼有力氣!我今天倒要看看,有誰敢和你一起造反!”
韋逍說著,手中的皮鞭朝著婦女的面門就是兩下。
婦女直接被抽得臉上出現兩道血痕,連嘴脣都裂了開來,滿臉的鮮血,躺倒在了地上,除了痛呼外,再也發不出其他聲音。
其他本想動手的奴隸,看到婦女的慘狀,被嚇得都趕忙又用力幹起了手中的活。
“隊長,別打了,別打了!我跪,我給你跪!”
範紹石看著婦女血肉模糊的臉,慌忙地護在了婦女身前,掛著淚水,跪在了韋逍的面前。
讓韋逍意外的是,周圍的那些奴隸見了,有些人竟然因爲範紹石的下跪,發出了抽泣聲。
如此看來,範紹石在這些奴隸中的影響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哈哈哈。”
韋逍看著眼前跪下的範紹石,露出狂妄的笑容,輕蔑地說道:“給我裝什麼清高,幾鞭子下去,還不是要給我老實聽話。”
“隊長,你看這種粗活就別髒了你的手,要不讓我來代勞好了。”旁邊的開荒隊員,上前一步討好著韋逍說道。
韋逍看了這名開荒隊員一眼,笑道:“不用了,既然總隊長安排了這老傢伙爲監工,那麼我們肯定要聽從總隊長的安排,這些奴隸還是要給老傢伙來管教。”
“是。”開荒隊員連忙應道。
與此同時,範紹石的臉越來越沉。
他不可能讓自己,真的對這些奴隸下手,否則自己清白的一生,豈不就此給毀了。
他的眼神,猛然間,變得剛毅起來。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自己逃不脫監工的職位,那麼只能一死,來保全自己的一生名譽。
“總隊長給這老傢伙安排了監工的職位,那我肯定是要按照總隊長的吩咐行事了,但你這老傢伙又幹不好這活,豈不是要我在總隊長面前顏面掃地?”韋逍摸著下巴,一臉的犯難。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說道:“有了,既然你幹不好,我就再安排個監工來協助你。”
“你們聽著,今天我給你們一個高升的機會,有沒有誰想要當監工的?上來,把我手中的鞭子給接了。”韋逍對著前邊,範紹石負責的奴隸們,大聲說道。
奴隸們一個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都看向了韋逍手中的鞭子。
其中好些人,都起了上前接過鞭子的心思。
但是,這些多天來,他們都是同仇敵愾的陣線。
要他們一下走到對立面去,還真有些難以將心態調整過來。
“隊……隊長!我願意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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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衆奴隸遲疑間,一個年級約莫二十四五的奴隸,跑了過來,接過韋逍手中的鞭子,跪在了韋逍的腳前。
“好,既然其他人都這麼客氣,那這監工的職位就交給你了。你叫什麼名字?”韋逍笑問道。
“小的,小的,叫薛高。”男子臉上堆滿笑容,激動地說道。
他終於……終於擺脫了底層奴隸的身份!
於此同時,在奴隸中,有一箇中年男子,也露出了喜悅神色,這人正是薛高的父親,範紹石校長所在學校的教導主任。
而其他人,神色複雜,有後悔,有憤怒,有怨恨,但最終都變成了憤怒和鄙夷。
他們心中不斷對自己說著,自己纔看不上這種吃人血饅頭的監工位置,只有薛高這樣的無恥之徒,還會舔著臉搶這種喪心病狂的職位。
“起來吧。以後你就協助這個老傢伙,做好監工的工作。當然,如果你們兩個監工起了分歧,一切由你爲主。”韋逍說道。
“是,是。”還在激動之中的薛高,身上顫抖著站起了身來。
“這裡就交給你和老傢伙了,記住,今天的任務,一定要想辦法給我完成了。”韋逍的聲音微微一冷。
薛高連忙站直了身子,緊握著手中的鞭子,保證道:“隊長放心,我定然不辱使命。”
韋逍點點頭,帶著黃大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