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17章
(一)
此時此刻,現(xiàn)場的氣氛相當(dāng)平靜,平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面對數(shù)百人的圍攏,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退路。
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插翅難飛。
付時昆滿意地朝前走了幾步,站在我對面大約五六米遠(yuǎn)。阿勇和兩個不知姓名的男子跟著站在付時昆身邊兩側(cè)。而那個小鬍子則仍然點頭哈腰地奉承在付時昆面前,不斷地邀功,陪笑。
付時昆有些反感他的囉裡哆嗦,伸手一拍小鬍子的肩膀,罵道:“砸丫頭的,付哥知道你辦事得利,這次多虧了你,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張揚(yáng)吧?閃開先?!?
那小鬍子的臉色一下子陰暗下來,倒也乖乖地退到一邊,靜觀付時昆的舉動。
付時昆叼上一隻雪茄,周哥掏出打火機(jī)試圖幫他點燃,卻被付時昆一把撥拉開了:“你那是什麼打火機(jī)?”
小鬍子笑著答道:“防風(fēng)的!兩百多呢!”
付時昆笑道:“外行了吧?付哥今天教教你!”付時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無硫火柴,劃燃,將雪茄點著,然後很瀟灑地將火柴晃滅,對小鬍子道:“抽雪茄就得用這種特製的火柴,用那些雜牌打火機(jī)點雪茄,味兒不正?!?
小鬍子摸著腦袋自嘲地道:“我平時都是用這種防風(fēng)打火機(jī),也沒感覺到怎麼味兒不正???”
付時昆突然朝我瞧了一眼,醞釀了片刻,才重新道:“當(dāng)你感覺到味道不正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也許,此時此刻,現(xiàn)場的很多大哥,以及華泰的骨幹們,都不明白付時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竟然饒有興致地跟小鬍子聊起了打火機(jī),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但是我卻隱隱地感覺到,付時昆這一些平靜的對白當(dāng)中,其實已經(jīng)夾雜著濃郁的火藥味兒。
我能聞嗅的出來。
果然,付時昆沒出幾句便改變了語氣,轉(zhuǎn)而望著我,接著道:“用打火機(jī)跟用人一個樣,就怕用錯人。我付時昆就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養(yǎng)虎爲(wèi)患,姑息養(yǎng)奸,結(jié)果導(dǎo)致我付時昆接連蒙受了巨大的恥辱。但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爲(wèi)時已晚?,F(xiàn)在,承蒙各路兄弟幫助,我付時昆得以將他擒獲?!备稌r昆一邊說著一邊怒衝衝地望著我,平靜的語氣當(dāng)中,蘊(yùn)含著強(qiáng)烈的火藥味兒,令人有些窒息。
但我還是嘗試以一種強(qiáng)勢的語氣衝付時昆道:“哼,你現(xiàn)在擒獲住我了嗎?付總,我尊稱你一句付總,你費(fèi)盡心機(jī)要將我趕盡殺絕,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你沒那個本事!”
我這番話在現(xiàn)場幾百人看來,無疑就是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但是我這人就這性格,寧折不彎。
付時昆冷笑了一下,嘴裡的雪茄崩發(fā)出更大的煙氣,我甚至已經(jīng)朦朧中感覺到了雪茄煙裡散發(fā)出來的清香,雖然不是很濃,但是香氣之中,有一種淡淡的檸檬味道,像是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兒。
付時昆叼著雪茄道:“你現(xiàn)在還有可能飛走嗎?你現(xiàn)在就是一隻煮熟了的鴨子,翅膀再硬,你也飛不出我的手掌心!”付時昆一邊說著,一邊捏了一下手掌,一副洋洋自信的樣子。
我反問了一句:“付總就這麼自信?”
付時昆再吸了一口雪茄,大氣凜然地道:“因爲(wèi)實力,所以自信。你趙龍有本事,但是沒實力,我付時昆一聲招呼,能讓整個北京城抖三抖。我要抓一個人,就像是-----”付時昆虛張聲勢地將一隻手伸進(jìn)口袋裡,從裡面掏出了一把不知何用的鑰匙,進(jìn)而比喻道:“就像是從自己口袋裡掏出這把鑰匙一樣容易?,F(xiàn)在,是我們該算算賬的時候了!”付時昆突然微微地側(cè)過身,對阿勇和周哥道:“讓兄弟們先打斷他一條腿,然後拉回去慢慢修理他!我要讓恩將仇報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很瀟灑地下達(dá)完指令,付時昆朝前走了兩步,他的風(fēng)度有點兒像周潤發(fā)飾演的賭神,但瞧他的神姿,絕對是故作深沉,故擺瀟灑。
阿勇皺著眉頭衝付時昆問了一句:“付哥,直接把他帶回去不就行了?回去我們再收拾他也不遲。”
阿勇遲疑地用餘光瞟了我一眼,我能讀懂阿勇眼神中的潛臺詞,他像是在告訴我:他已經(jīng)盡力了,這次他幫不了我了。
我仍然是原地不動,因爲(wèi)我知道,我越是主動,就越容易激起付時昆的憤怒,自己的處境就會更加危險。因爲(wèi)我相信,在這些社會大哥當(dāng)中,肯定是有人帶著槍的!只不過他們不會輕易使用罷了。
付時昆轉(zhuǎn)身對阿勇道:“你覺得帶一隻下山猛虎回去容易,還是帶一隻被打了個半死的老虎回去容易?”
阿勇支吾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猶豫了一下,見幾個大哥正帶著兄弟們往前湊。
黑壓壓的一大片,將圍成的圈子越圍越小,小到了只有一個半徑爲(wèi)三四米的圓圈兒,而我恰恰是這個圓的圓心。
卻說付聖冰姐妹倆和丹丹見此情景,不由得嚇壞了,趕快小跑到了付時昆面前,付聖冰的眼淚都要急出來了,央求付時昆道:“爸,您放過趙龍吧,求您了,女兒求您了!”
付時昆皺緊了眉頭,狠狠地罵道:“沒出息!一個趙龍,值得你這樣?”
付聖冰爭辯道:“爸,這是女兒第一次-----第一次求您!您就放過他吧,放了他,您讓我?guī)质颤N都可以。我會好好用功讀書,好好幫付家出力,好好跟狐----石阿姨處好關(guān)係----總之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求你能放過他!”
付聖冰的話有些天真,天真的讓我在剎那之間,竟然覺得這個一向潑辣雷人的任性女孩兒,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未諳世事的小孩子。
但是不容置疑的是,聽了她這一番話後,我很感動。這個女孩兒,雖然曾經(jīng)與我有過太多糾葛,亦喜亦悲,她甚至曾經(jīng)設(shè)計陷害過我,但是現(xiàn)在呢,她竟然拉下面子,如此低三下四地當(dāng)著衆(zhòng)人在父親面前爲(wèi)我求情-一時間,我心裡的歉意一下子爆發(fā)了出來,回想起我與付聖冰之間的糾葛,再一體味此番情景,心裡如此弄翻了五味兒瓶一般,異樣至極。
付聖冰說話間眼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那張精緻細(xì)膩的臉蛋上,流淌著最真實的情感,她抽泣著望了一下我,定格了片刻,然後重新將目光移到父親身上,繼續(xù)央求道:“爸,您就答應(yīng)女兒吧,放過趙龍,放過他,女兒會感激您一輩子?!?
付聖依見姐姐如此一番央求,也不由得淚流滿面,她也附和著姐姐衝父親央求道:“爸,姐姐說的沒錯,趙哥哥是個好人,我們和他相處了這麼久,都很融洽,他對我們很好,您就饒了他吧,依依也求爸爸放了他,求您了,求求您了!”
丹丹見姐妹倆爲(wèi)了我如此這番動情,倒也深感觸動。但是她表面上仍然表現(xiàn)的很冷靜,衝付時昆道:“付哥,聖冰和聖依說的沒錯,趙隊長是個好人,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丹丹突然瞟了瞟四周,然後湊近付時昆,放低聲音道:“何況,從----從聖冰出事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我覺得趙隊長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就比如說,比如說-”丹丹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紅著臉繼續(xù)道:“比如說,您讓丹丹過去服侍趙隊長,趙隊長到現(xiàn)在-----到現(xiàn)在都沒有碰過我一手指頭。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對嫂子做出那種事呢?付哥,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誤會,誤會。”
付聖冰姐妹倆繼續(xù)連連央求,幾乎是聲淚俱下。
此時此刻,我的心被一種強(qiáng)大的柔情所包圍,我趙龍何德何能,能讓付氏姐妹倆如此對我?
我簡直是----愧對她們啊!
雖然身臨險境,但是危險之處見真情,我突然覺得有些自責(zé),自責(zé)自己對付聖冰姐妹倆過於冷酷,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會像親人一樣照顧她們,關(guān)愛她們,不讓她們受一點委屈。
還有丹丹,她也能不顧付時昆的嘴臉,如此一番爲(wèi)我辯護(hù),令我感動至極。
然而三女的央求並沒有打動付時昆,他是一個經(jīng)過過大風(fēng)大浪的老江湖,豈會因爲(wèi)三言兩語而心軟?此時他的心裡只有石雲(yún),只有仇恨。
我無法猜測石雲(yún)究竟在付時昆面前說了些什麼,能讓他如此動怒,非要將我斬盡殺絕。
我只知道,這一切的厄運(yùn),自己必須接受。
我沒有其它選擇。因爲(wèi)作爲(wèi)一個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忍辱負(fù)重的國家警衛(wèi),我必須要經(jīng)過這一條死衚衕。
場面顯得異常平靜,平靜的有些嚇人,令人毛骨悚然。
面對數(shù)百個兇神惡煞,我這隻‘甕中之鱉’,還是儘量保持風(fēng)度,保持平靜。儘管我知道,平靜之後面臨的,將是暴風(fēng)雨。
(二)
付聖冰姐妹倆和丹丹的求情,絲毫沒有博得付時昆的地動容,他衝付聖冰一揮手,皺眉罵道:“你們給我走開,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xiàn)眼!”
付聖冰反駁道:“嫌我丟人現(xiàn)眼?要是嫌我丟人現(xiàn)眼,你當(dāng)初生下我?guī)质颤N?爸,您再考慮考慮好不好?爲(wèi)了您的女兒,也是爲(wèi)了-”
付時昆打斷付聖冰的話,對一旁的阿勇命令道:“阿勇,把他們?nèi)齻€人給我拉回去!”
阿勇略一猶豫,倒也果真湊了過來。但是他遲遲沒有動手,只是望了望這三位‘女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付時昆正要動怒,卻見周哥突然招呼了三個兄弟過來,徑直站到了付聖冰姐妹倆和丹丹的身後,周哥衝付時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付總,你們家養(yǎng)的這條狗不聽話呀?!?
阿勇當(dāng)然能聽出周哥在罵自己,他頓時一怒,橫手抓過周哥的衣領(lǐng),衝他罵道:“操你大爺!你這條外來的狗倒是聽話!今天勇哥把話放出來,你要是敢動付聖冰和付聖依一手指頭,老子廢了你!”
周哥冷笑道:“你總是愛衝動。年輕人,衝動是魔鬼!現(xiàn)在,我們要緊緊圍繞在付哥的身邊,替他處理仇家。你又想公報私仇?哼,你以爲(wèi)我怕你不成?”
阿勇正要抽周哥一巴掌,卻見沉默了一會兒的付時昆突然一擺手,輕聲道:“都給我閉嘴!閉嘴!好了,沒時間了,馬上去做事吧?!?
阿勇和周哥相繼一愣,馬上意會到了付哥的話意。
依然是周哥率先領(lǐng)悟,號召手下的兄弟們拿好了傢伙,準(zhǔn)備對我進(jìn)行圍攻。
而阿勇仍然猶豫著,用餘光瞧了我一眼,又是一聲嘆息。
付時昆衝阿勇罵道:“砸丫子的,你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麼?平時的勁頭都哪兒去了?”
阿勇眉頭一皺,額頭處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大大的‘王’字,一副成奎安似的臉龐,此時又凸顯的深刻了起來。
付聖冰趕快衝阿勇喊了一句:“阿勇不要!你不要聽----聽我爸的,不要傷害老趙!你們是好朋友,你最講義氣了是不是?”
阿勇一臉苦笑地望著付聖冰,仍然是猶豫在原地。
付時昆見阿勇此番表現(xiàn),乾脆站出來自己做動員,提高音量衝幾百號兄弟大聲道:“兄弟們,今天我付時昆親自向大家發(fā)出請求,我數(shù)一二三,大家一起上。我不相信,他趙龍能有多大的本事,他能飛出我們幾百個兄弟的手掌心;我更不相信,我付時昆的朋友和兄弟,都是孬種。那你們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吧。付時昆拜託了----”付時昆拱手向數(shù)百號兄弟作了一個楫,然後直起了身子,拂袖退讓兩步。
該來的總會來,付時昆終究還是堅守了他的決定。
付聖冰一下子慌了,她求助似地望著正在攢動的人羣,又望了望側(cè)過身去吸雪茄的付時昆,手足無措地喊了一聲‘爸’,然後再次衝到她的面前,抓住父親的手激動地道:“爸,爸,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趙龍,不要!”
付時昆仍然是丟下了一句‘沒出息’,然後靜觀現(xiàn)場,再無表態(tài)。
付聖冰見央求無望,原地支吾了一下,眼見著幾百人圍成的大圈兒進(jìn)一步圍攏了起來,她的頭像波浪鼓一樣搖晃著。
突然間,付聖冰膝下一軟,竟然-----
竟然跪到了付時昆面前!
這一跪,別說是付時昆愣住了,就連正欲對付來犯之?dāng)车奈遥膊挥傻皿@呆了!
我不敢相信,付聖冰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跪在地上的付聖冰,抽泣著衝付時昆喊道:“爸,爸爸,女兒給您跪下了,您饒了趙龍吧,饒了她吧,他現(xiàn)在-----女兒現(xiàn)在----”付聖冰支吾著,後面的話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付時昆氣的咬牙切齒,指劃著付聖冰的額頭罵道:“丟人現(xiàn)眼!太丟人現(xiàn)眼了!恥辱,恥辱,我們付家最大的恥辱!”他一揮胳膊,仰天長嘯。
也許,沒有人能體會到付時昆此時的悲痛。
然而,就在此時,當(dāng)惡徒們虎視眈眈地朝我緩步逼近的時候,一輛豪華的寶馬越野車徑直停在了現(xiàn)場。
這輛車的到來,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而且,我能從這些人的目光當(dāng)中,察覺到一個信息:來的人,肯定是個大人物。
也正是這輛車的到來,竟然使得惡徒們的進(jìn)攻暫時緩下了。
付時昆驚愕地望著寶馬越野車停下,臉上頓時露出了異樣的笑容。他沒有理會跪下的付聖冰,只是冷冷地哼了一下,然後徑直迎了過去。
周哥、阿勇以及其他的幾位大哥,也順勢跟在付時昆身後,共同迎接這位神秘來客的到來。
付聖依不失時機(jī)地將付聖冰扶了起來,付聖冰焦急地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望著父親迎去的方向,嘴角里不知道嘟噥了一句什麼。
我的心再一次被觸動。
因爲(wèi)付聖冰!她爲(wèi)我付出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
而我,能給予她什麼呢?
卻說那輛寶馬越野停下後,有一個身披灰色風(fēng)衣,臉上戴著黑色墨鏡的中年男子,在兩個黑衣保鏢的陪伴下,徑直走了出來。
付時昆加快了腳步,主動向前迎接示好,在十米開外就率先伸出一隻手,語氣分外客氣地道:“哎呀飛虎哥,你怎麼來了?”
這位飛虎哥很有風(fēng)度地摘下墨鏡,交給身邊的一個保鏢,倒也象徵性地跟付時昆輕握了一下手,微微一揚(yáng)頭瞧了一下黑壓壓的人羣,衝付時昆埋怨道:“老付,搞什麼動作呢,場面這麼大?”
付時昆略顯支吾地道:“別提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處理點兒家務(wù)事兒,家務(wù)事兒?!备稌r昆連連說著,掏出一隻雪茄遞過去,親自擦燃了一支無硫火柴,客氣地幫這位飛虎哥點燃,將火抖滅。
看的出,這個飛虎哥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在北京的黑白兩道當(dāng)中,能讓付時昆如此客氣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shù)。
而且,那些比如周哥、光頭等幾位平時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黑社會頭目,見到飛虎哥的時候,都奉承地陪著笑,連說個話放個屁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飛虎哥長的人高馬大,身形瀟灑,舉止大氣,頗有幾分大人物的風(fēng)範(fàn)。就像是電影裡的上海灘大哥,深沉,穩(wěn)重,言談當(dāng)中透露出一種強(qiáng)悍的大將風(fēng)度。
飛虎哥瞧了一眼付時昆,笑道:“家務(wù)事兒,處理家務(wù)事兒,有必要弄這麼大的動靜?這麼熱鬧的場面,也不知道通知我一聲,你又不知道不知道,我這人特別喜歡湊熱鬧了,哈哈?!憋w虎哥哈哈笑了起來,然後斜目瞟向人羣中央,瞧見我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隨即緩和。
付時昆也陪著笑道:“飛虎哥這麼忙,我哪敢打擾啊。現(xiàn)在飛虎哥趕上了,也可以看看熱鬧。其實也沒什麼,飛虎哥比我見的世面多的多,我這點兒人,這點兒場面,根本不算什麼。”
飛虎哥再瞧了一眼我,衝付時昆問了一句:“對付一個小後生,你可真捨得下老本兒,把整個北京城都給攪和個底兒朝天。哼,也真難爲(wèi)你了!”
付時昆忙道:“實在是對不住。我搞了這麼大的動靜,讓飛虎哥勞神了吧?”
飛虎哥一擺手,道:“那倒算不上!我只是順便過來看看熱鬧,要是有條子來,我也好幫你搞定。那個冒犯了老付你的後生,是誰?誰這麼大的膽子?”
付時昆支吾了一下,如實道:“是我公司的一個隊長。說來慚愧,慚愧。”
飛虎哥反問道:“這小子什麼來頭,一個小隊長,能讓你搞這麼大的動靜?不只如此吧?”
付時昆道:“這小子厲害的很,幾十個人根本拿不住他。迫不得已,我纔不得不請各路兄弟幫忙?!?
飛虎哥微微一愣,反問道:“幾十個人都拿不住他?”飛虎哥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思量了一下,又道:“倒是很有我年輕時的風(fēng)采。哼,後生可畏啊!”
付時昆奉承道:“他哪能跟飛虎哥相提並論?飛虎哥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dāng)年在廣州,三十個條子都拿你沒辦法。還有,飛虎哥去年在豐臺,帶著幾個人就掃平了林二順的地盤兒,這些都是傳奇,都是傳奇啊。再厲害的角色,在飛虎哥的面前,都厲害不起來了?!?
確切地說,付時昆的一番奉承之言,竟然讓我覺得有幾分可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付時昆給別人拍馬屁。在此之前,我甚至一直以爲(wèi)付時昆是黑社會這座金字塔的頂尖人物,現(xiàn)在一看,才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飛虎哥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瞬間意識到了很多,很多----
飛虎哥再朝前走了兩步,皮鞋在地上敲擊出一陣震人心腸的旋律。
一時間,所有人都主動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付時昆跟在飛虎哥身後,飛虎哥竟然徑直朝我走來。
他要幹什麼?
這是我腦子裡猛然蹦出來的一個疑問。
但我還是強(qiáng)忍住心裡的緊張,努力讓自己平靜些,再平靜些,皺眉望著飛虎哥緩緩走近。
我總覺得,他的出現(xiàn),似乎很不合理,但是卻又在情理之中。
飛虎哥徑直在我面前停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卻是衝身後的付時昆笑道:“就是他?沒什麼特別嘛,值得你糾集幾百人對付他?”
付時昆忙道:“飛虎哥有所不知,這小子以前是----以前是個特種兵,身手特別好,在-----在天龍保安公司組織的大比武當(dāng)中,他是亞軍,第二名?!?
飛虎哥突然恍然大悟地輕拍了一下腦袋,指著我道:“哦,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怪不得我瞧著這小子這麼面熟,原來是他。你們保安公司組織的那個會,我也參加了,我就喜歡那種打鬥的場面,很過癮。當(dāng)時我就瞧著這小子不一般,不一般。只可惜我記性不太好,看過以後就給忘了,忘了。”飛虎哥又仔細(xì)地審視了我一眼,突然改變話題衝我問道:“小子,你怎麼得罪你們付哥了,膽子不小嘛,有點兒本事就生死不怕了?”
我只是還之淡然,沒作回答。
這時候飛虎哥身邊的一個保鏢衝我罵了一句:“操,飛虎哥問你話呢,啞巴了是吧?”
飛虎哥目不斜視地一擺手,示意讓他閉嘴。然後他徑直再朝我走近一步。
我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我總覺得,這個飛虎哥,似乎有一點兒不對勁兒-難道,難道他是---
不知道爲(wèi)什麼,我突然想起了裡的一個鏡頭:孫悟空變成牛魔王去紅孩兒那裡,所發(fā)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爲(wèi)什麼會有這樣的聯(lián)想,但直覺卻是如是這般。
然而終究還是我的直覺出了差錯,就在我一愣神兒的工夫,這個飛虎哥突然揮起了一隻拳頭,徑直朝著我的面部砸了過來。
我頓時一愣,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只是微微後仰了一下,然後擡起一隻胳膊,徑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