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拿開小本子，萬里無雲的晴空被之前的暴雨洗得一塵不染，幾隻飛鳥從那座山上飛到另一座山上。
飛翔期間，鳥類特意繞開程虎的院子跟房子，形成一道弧形的飛翔線路。
程虎覺得奇怪，扭頭看向同樣輕輕入睡的大黃。
大黃在明媚的陽光下，趴在大舅墳前，睡得十分安靜。
這樣的時光，以前程虎從未幻想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獨自生活在這樣一個沒有人的荒村裡，還有一頭老虎作伴。
想到這裡，他再擡頭看陽光，看藍天，看連綿起伏的羣山，看飛鳥，看大黃，看雞羣，看被微風浮動的雪白色風車茉莉，看五彩斑斕的金櫻子，看折射光芒的池塘......
心中不免生出許多難以言狀的情懷。
這一切彷彿早已在冥冥之中註定，像是上輩子經歷過，又像是自己一直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
那些高樓大廈，那些車水馬龍，那些燈紅酒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自動退出他的腦海，消散得無影無蹤。
大黃睜開眼睛，看見程虎望著藍天在發呆，就跟著瞟了一眼藍天。
這樣的藍天對於它來說，早已經習以爲常。
“這天有什麼好看的？”大黃懶洋洋的問道。
程虎回過頭來，看向大黃，見大黃正看著自己，就輕笑道：“我剛剛看到幾隻鳥從天上飛過。”
“在這個村子裡，在這片山林裡，最多的就是鳥了。”
“可是很奇怪。”程虎指著屋子上方的天空，不解道，“它們原本可以直接飛直線的，但是等它們快要飛到咱們院子上方的時候，它們又一致偏離軌道，繞了好大一個彎。”
“所以，這就說得通爲什麼院子裡，樓頂上一直沒有鳥屎了。”
程虎竟然無言以對。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他剛來的時候，院子雖然荒蕪，樓頂也長了不少雜草，但是，卻沒有鳥屎。
哈，原來它們都認識這個地方。
估計在它們心裡，這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地吧。
所以爲了不讓自己的排泄物在飛翔時掉入院子裡或掉到樓頂上，它們都會刻意避開院子的上空。
程虎又閉上眼睛，把薄薄的本子蓋在臉上。
午後的時光總是讓人容易昏睡。沒一會兒，程虎當真睡著了。
大黃是看到程虎真的睡著了，纔跟著沉沉睡去。一人一虎一羣雞在院子裡構成了一副奇怪又和諧的畫像。
“我要進山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耳邊傳來大黃的聲音。
程虎迷迷糊糊的醒來，拿開小本子，睜開惺忪的睡眼，偏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大黃。
大黃說道：“我要進山了，你也不能繼續睡在這裡了。夜晚的山風可不像白天的好說話。你再睡下去，它們準要把你吹傷風。”
程虎揉了揉眼睛，笑道：“我有神力護體，沒這麼容易傷風。”
“不管怎樣，我都不建議你晚上在屋子外面逗留太久。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很多毒蛇都開始頻繁出沒。就算你在屋子裡，睡覺的時候，也最好把門關緊，不然的話，那些陰險狡詐的毒蛇說不定會在你睡著的時候，鑽入被窩裡，咬你一口，吸食你的血液。”
程虎聽得頭皮一陣發麻。
這輩子最怕的東西就是蛇類。不管有毒沒毒，只要看見蛇，就會自然而然的心驚膽戰。也不知道是何緣故。
要說他膽子小？那不存在的。
他可以抓泥鰍，踩老鼠，拍蟑螂，甚至可以一個人徒步墳地，也可以一個人住在這種鬼怪傳說十分嚴重的荒村。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很怕蛇類，就算是那種別人養著的寵物蛇，他都不敢直視。
甚至是，就連網絡上的蛇類圖片，他只要看上一眼，都會覺得十分難受。
原本以爲自己繼承了大舅的力量成爲山林守護神之後，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怕蛇這一點，還是沒改。
而且，那些竹葉青之類的毒蛇也不像其他動物那樣對他恭恭敬敬的，這就讓他更加害怕了。
“它們爲什麼要咬我？”程虎想不明白，我不是山林守護神嗎？我不是這裡所有動物的希望嗎？
“我想，可能是因爲你大舅曾經抓過一條五步蛇並且殺害的緣故（1）。所以，毒蛇纔會對你們存有那麼大的敵意。”
程虎瞇著眼睛，看著大黃，眼睛裡充滿了鄙夷。
大黃咳咳兩聲：“咳咳，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爲上次我假借你的名義干擾竹葉青跟翠青蛇打架的緣故。”
程虎坐起身，拍了拍身上被風吹來的草沫，說道：“算了，我就原諒你一次，下次不許再假借我的名義亂來了。知道沒有。”
大黃沒回話，直接晃動著屁股往外走去。
這讓程虎有點尷尬，我TM又被無視了。
大黃雖然住在院子裡，但是每天都要進山一趟。一來是爲了尋找食物，自力更生。
二來是爲了讓山林裡的動物知道，它就算再怎麼年邁，也依然是叢林之王，是大家的大黃老哥。只要有它在，它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幫助山神恢復山林，所以大家儘可放心。
而且，有些時候，山林裡的動物種族內鬥的話，也需要它出面調解。
環境已經如此惡劣，如果種族內部不和諧的話，很有可能會導致這個種族滅亡。
一旦某個種族滅亡的話，必定會引起食物鏈的斷裂，從而導致其他動物種族也跟著滅亡。
就像那個狼和羊的故事一樣。
如果羊全部死光光了，狼會餓死。
而如果狼全部死光了，羊就會不斷的繁殖，最後數量變得極其龐大，然後就會把森林裡的植物吃光光。
羊羣食物匱乏，且因爲沒有狼的捕食而留下一堆病羊。這些病羊的病菌在羊羣中擴散，最後羊的下場也是死光光。
獵物與捕獵者往往都是共生的。缺一不可。
————註釋————
（1）：在《黃金山林》裡，男主角程大牛曾在遇險並且不知情的情況下，以爲五步蛇是來傷害自己的，就抓住了五步蛇，並且賣給了飯店，讓五步蛇變成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