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這些東西,一般留存於世,都是憑著一口怨氣,或者是生前最後的一股念頭,沒有多少理智,要是能自主思考的那種,一般都是大道行的,存在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所以這個遺照男不明白剛纔發(fā)生了什麼。
我似乎有點(diǎn)明白,他是想上我身!
有很多人遇見過鬼上身,這差不多是最常見的接觸另一個世界的方式,過陰也就是這種方式,但是鬼上身要麼是被上身的人運(yùn)勢低,容易被上身,或者是體質(zhì)不好,最可怕的一種,那鬼怨氣很大,強(qiáng)行上身,這種情況要麼把被上身的人的靈魂壓住了,這是稍微好點(diǎn)的情況,要麼就直接把原來那人的三魂七魄擠出身體,那樣好好的一個人,要是叫魂不及時,也就死了。
看來我命比較硬,這老狗上身不成功。
“放……放下!”這遺照男說話聲音就跟汽車快要憋死的那動靜一樣,估計(jì)臨死前就記住這聲音了。
我當(dāng)時有點(diǎn)生氣,我喊:“你他媽墳頭兒都被人刨了,你找我?guī)稚叮 ?
說完我就跑,可沒跑兩步,我就站了,冷汗直流。
我面前不知道啥時候沾滿了人,如果還能稱爲(wèi)人的話。
清一色的,對襟大褂,其中有幾個還帶著那種清朝的頂戴花翎,青紫色的葬服上,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黑壓壓的,鬼氣繚繞,估計(jì)有三十幾,就在那杵著。
一個個板著鐵青色的臉,一動不動。
這裡是墳地,最不缺的就是鬼。
我現(xiàn)在都絕望了,這麼多鬼,我一個活人,我又不是彌勒,我也不能喊著豪壯的號子就衝出去,我自己都是手無傅雞之力的人,我今天要怎麼帶著這屍體出去?
王維說的對,可是現(xiàn)在怎麼辦?
雖然那些東西都還沒有動,可給我的壓力很大,說實(shí)話,我腿軟的都像尿褲子了,你跟人打架時候看見三十幾口子心裡都會慌的不行,更何況還是這東西。
那個穿著清朝壽衣的東西先開口:“放下她,走。”
他那聲音帶著顫音,音調(diào)低而頻率高,來來回回飄飄忽忽的,明明是自己說的,我聽的就像是在每個墳頭都有人附和一樣,忽近忽遠(yuǎn)的,似乎是有很多東西在我身邊身後叫喚。
“各位叔叔,爺爺你們好,我們這就走,實(shí)在是對不住了,打擾你們了,明天我一定給你們少錢,對不住,真對不住了。”一邊說著,我一邊往後退,看見那些東西還站那不動,我轉(zhuǎn)身就跑。
可他們怎麼又跑我前面來了!
那一張張面無表情,跟紙人木偶一樣的詭異的臉,死死的
盯著我,讓我身心俱寒。
我知道今天是走不了,咽口吐沫說,這,你們都有子孫後代,都是講究一個因果報應(yīng),你們是想幹什麼?
這次那個穿著清朝壽衣的老鬼沒有囉嗦,直接衝我飄了過來。
到底是年數(shù)久的老鬼了,飄過來的時候空氣嗷嗷的都放起了氣炮,那陰氣墨一樣的就飄了過來,我耳邊鬼叫連連,彷彿直進(jìn)了陰間一樣。
到我跟前之後,他伸出手,屍瘢遍佈的手上,指甲血紅入鉤。
給……我……
伴隨著那小鬼的哭號,我感覺自己快要堅(jiān)持不住了。
我害怕,說著的,雖然描繪不出來這恐怖的場景,可這老鬼給我的壓力,甚至說死亡的威脅是最大的,那種感覺非常怪,就像是小偷害怕警察,平民害怕當(dāng)官的一樣,氣場,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存在的東西。
我不敢看他的眼,那猩紅的眼,低著頭,但堅(jiān)定的搖了搖頭。
赫赫……見我搖頭,那老鬼笑了一下,跟夜梟一樣,桀桀刺耳。
他伸出那寸長紅指甲在我下巴上一挑,我就感覺自己像是被那燒紅的鐵絲冰住一樣,明明是燙的要死,但是大腦裡給的感受卻是冰涼。
他讓我看著他,我眼神真不敢跟他對視,生怕看見後把手裡的口罩女的屍體扔了。
“死……”
那老鬼直接說了這麼一句,我那眼睛不自覺的就跟他對視了,那猩紅的眼睛中瞳孔是白的,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那恐懼鋪天蓋地的就來了,我眼裡全是那一片紅,但是腦子裡的卻不是,我心底最深處的恐懼爬了出來。
我那麼真實(shí)的感覺自己晚上在睡覺的時候我姥姥就在十三樓的窗戶外面瞧著我,一臉怨毒笑,我翻身的時候,我姥姥就躺在我旁邊,那青黑的臉就貼在我臉邊,一句話不說,但只要是我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姥姥!
我真的內(nèi)心崩潰了,因爲(wèi)這些事如此真實(shí),而且就發(fā)生過,真正的恐懼是後怕!
我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了一樣,想要掙扎,可偏偏掙扎不出來啊,頭髮,還有漫天的頭髮,在我每洗刷完之後,我轉(zhuǎn)身過去,鏡子裡就會出現(xiàn)一個背對著的我,長頭髮到地的紅衣影子。
我感覺到自己開始發(fā)冷,虛弱的冷,身體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流失,我好想閉上眼,好想鬆開手裡的口罩女,因爲(wèi)我感覺,只要是我鬆開,我這所有的恐懼,包括我現(xiàn)在這麼冷,都會消失,全都會消失!
解脫,那就解脫了!
其實(shí)要是在邊上看的話,我現(xiàn)在被那老鬼抓著,身邊那些穿著壽衣的鬼都在我身上抓著,
似乎是在吸著什麼,這也是我發(fā)虛的原因。
算了吧,太痛苦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我手一滑,抱著的口罩女的屍體就要掉在地上。
那些在我身邊抓著的髒東西一陣雀躍,可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那口罩女在我手上一滑之後,我反手把她背在了背上,不光這樣,我把外套的袖子脫下來,然後把口罩女的屍體包在外套裡,倆袖子牢牢的系在胸口。
我第一次,跟女人有了肌膚之親。
冰冷,幹贏,皺巴巴的觸覺讓人噁心。
但,她是我的女人。
那老鬼似乎是沒想到我居然能這樣,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東西不能過來搶口罩女的屍體,或許所有事情都有一個開端,他們需要的開端是口罩女必須落土。
他們在吸我的陽氣,甚至是生命,whateverwhocare。
那老鬼嘔啞的聲音四處飄蕩,問我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這樣。
我身體搖晃,心神快散,視線都模糊不清了。
爲(wèi)什麼這樣,我嘴裡輕聲說:“因爲(wèi),這是我女人!我說過,從今天開始,這是我女人,我活著,誰都不能動她,我死了,你們也要全死。
因爲(wèi),這是我王思聰?shù)呐耍?
我做不到頂天立地,我做不到錚錚傲骨,但是我能做到,我的女人,我來保護(hù),哪怕是一具屍體,哪沒有頭!
天地間我卑微的像是螻蟻,可是,她還是我的女人!
這輩子,我不用爲(wèi)她奮鬥買車買房,蠅營狗茍了!
用這最熱切,最慘烈,甚至最後的生命花火來陪伴她吧,我能死,我給她最好的守護(hù)。
我是螻蟻,但我同樣賤命一條,爲(wèi)了她,哪怕你是百年老鬼,哪怕你是黑白無常!
我敢鬥!
我敢同鬼鬥!
我敢同天鬥!!!
喊完這話後,我身體搖晃,幾乎站不住腳步,累,太累了,口罩女,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我應(yīng)該挺喜歡你的吧,原來,這就是愛啊——
如果我死了,我們在做一對鬼夫妻。
可好?
我模糊的看見前面墳頭上有棵柏樹,拖著腿往那邊走去,身子好冷,到了最後,眼睛幾乎看不見,在靠到那樹之後,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差點(diǎn)昏死過去,這應(yīng)該是沒有陽氣的癥狀了,是不是那擼管擼死的時候就是這樣?
“來來來!爺爺還有氣!吸死你爺爺我!”
說著我直接將腰帶解開。
既然要死了,那就豪放一點(diǎn),死也要死的讓自己盡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