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膝蓋還不曾落地,就被彌勒給抓住了胳膊,彌勒笑瞇瞇的說了句,少年郎,剛纔差點死的時候,讓你跪不不跪,現(xiàn)在反而是跪下求我了啊?這錚錚脊樑,倘若彎了,便是一輩子的虛以委蛇,剛纔我那句話是在問我自己,我爲(wèi)什麼要救他們呢?我也不知道……
我媽正在外面跟我爸爸說著剛纔發(fā)生事,不知道爲(wèi)啥進來了,看見我跟彌勒在這拉扯,問了句怎麼了,我站好說了句沒事,然後給彌勒遞了一個眼神。
彌勒讓我媽去找剪子還有火紙,再弄點草木灰,順便問家裡有沒有出喪時候帶回來的孝帽。
我媽去找東西的當(dāng)口,彌勒說,現(xiàn)在想出村子已經(jīng)出不去了,現(xiàn)在不光是出不去,人也能進來,我們村是得罪人了。
我想起昨天來找小辣椒的老警察,貌似說過昨天晚上他們進來的時候,貌似鬼打牆了一晚上。
我問彌勒,這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自己就成了精?
彌勒看我的眼神有點怪,跟我說,從有文獻記載開始,就專門有吃死人飯的行當(dāng),最邪門的有四個東西,劊子手的刀,仵作的眼睛,扎紙匠的手藝,二皮匠的針線,從事這四個行業(yè)的人,稱爲(wèi)四小陰門。
因爲(wèi)從大清末代,砍頭匠就沒生計,仵作倒是轉(zhuǎn)了行,可是那些法醫(yī)能真學(xué)到祖宗傳下來的手藝的基本上是鳳毛麟角,至於二皮匠,按照彌勒說的,應(yīng)該是裁縫的一種,不過這種人不是縫衣服的,是古代戰(zhàn)亂,或者被行刑的人多,人都想死了有個全屍,這二皮匠就是專門給死人縫屍體的。
這三個都幾乎是絕跡了的行業(yè),惟獨這扎紙匠。
農(nóng)村白事現(xiàn)在還要燒扎紙的玩意,從事這行業(yè)的真正有道行的人還有不少,我們現(xiàn)在村子裡有這災(zāi)難,怕是一個扎紙匠在使壞。
可這扎紙匠究竟是逆天到什麼程度了,居然能讓這紙人有了生命不說,還成了勾魂的玩意。
你知道你姥姥是幹什麼的嗎?沒頭沒腦的,彌勒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姥姥?我姥姥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啊,除了她一直擔(dān)心我找不到對象之外,我沒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的?我說。
彌勒嘿的笑了一聲,說,沒啥不對的,沒啥不對的,你姥姥會天天晚上來找你?
你知道些什麼,還有,你之前在那墳地裡究竟是看見了什麼?發(fā)生了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彌勒。
彌勒笑瞇瞇的衝我說,少年郎,我憑什麼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自己去
看,慶和姑說過,只要是我拿了我姥姥墳裡的那個鏡子,找到我姥姥給我找的那個對象,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剛雖然差點忍不住要給彌勒跪下,可是我實在受不了他這神經(jīng)病的性格,自己忍不住的衝動起來。
彌勒絲毫沒有留著我的意思,瞇著眼睛,甚至都不看我。
我站起來,憋了一肚子火,其實我想更多的是因爲(wèi)惱羞成怒,彌勒的意思我知道,這些紙人是我姥姥扎的,可是我姥姥根本不懂這個啊!
我站起來到底是沒有出去,因爲(wèi)我看見窗臺上放著一縷頭髮,我突然想起來這頭髮好像是我?guī)Щ貋淼模覌尞?dāng)時還以爲(wèi)我找到了對象。
這難道是我姥姥給我找的對象的?
我感覺口乾舌燥,心裡有股異樣的感受。
不過剛好我媽跟我爸找東西回來,看見我拿著那頭髮發(fā)呆。
刷的一下子,我媽臉立馬就白了,我爸甚至直接衝我喊了聲,扔下!
嚇的彌勒都睜開了眼,我有點莫名奇妙的說,怎麼了,這不是我?guī)Щ貋淼膯幔?
我媽看我爸一眼,神色閃爍的說,是你帶回來的,你也不能動,趕緊放下。
彌勒這時候走過來,從我手裡拿過去那頭髮,捏了一下,嘿嘿的笑了起來,說了句有點意思。
我問彌勒這是啥,彌勒說,少年郎,不是跟你說麼,一定要用心感受,這當(dāng)然是頭髮了。
廢話,這他媽不是頭髮還是豬毛啊。
不過,是死人的頭髮而已。彌勒後半句像是重磅炸彈一樣扔了出來。
當(dāng)時我手一縮,那綹頭髮掉在了地上。
我媽他們一聽說是死人的頭髮,臉上表情更不好了,後來他們告訴我一件事,一件讓我特別毛骨悚然的事。
自從我回家之後,晚上我爸媽睡覺時候就一直聽見我房間裡有動靜,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爲(wèi)我是在玩電腦,或者是搗鼓手機,可就在我那天昏倒的時候,他們又聽見我屋子裡有動靜。
本來以爲(wèi)我是醒了呢,倆人趕緊過去看,可剛推開門,我就給我爸媽嚇了一跳。
爲(wèi)什麼,以爲(wèi)大半夜的,我正在梳頭。
我牀旁邊就是一個衣櫥,我坐在牀上,拿著梳子正在一點一點的梳著頭,我留的是板寸啊,那梳子還不是在刮頭皮,因爲(wèi)我那個手裡拿的就是那天我媽給我看的我?guī)Щ貋淼念^髮。
當(dāng)時我爸媽嚇的不行,但又怕我是夢遊,不敢叫醒我,然後就看著我梳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頭之後,重新躺在牀上睡
了過去。
我爸跟我媽分析,可能是因爲(wèi)我一直找不到對象,內(nèi)心的潛意識非常希望找一個對象,所以在夢裡就把自己當(dāng)成了女的,然後一直在梳頭,是夢遊,他們也一直想跟我找個機會說說,可是第二天慶和姑就死了,然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也來了,一直沒有機會。
可今天彌勒直接來了句,那人死人的頭髮,這立馬讓我爸媽不淡定了。
本來以爲(wèi)我是心裡變態(tài)了,搞毛子,原來是撞鬼了!
我媽更直接,來了句,又撞鬼了?
對,是又。
彌勒現(xiàn)在都有點無奈了,拍拍自己的腦袋,說,少年郎,你是不是衰神啊,怎麼走到哪,都這樣?
我感覺,這應(yīng)該是我姥姥給我找的那個對象的。我哆嗦的把這話說了出來。
這念頭一直在我心裡滋生,現(xiàn)在終於說了出來。
我姥姥臨死前給我找的對象,我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頭髮,被偷窺感,還有晚上起牀梳頭髮,這肯定都是那個東西,我姥姥,給我找了個死人當(dāng)對象。
也就是說,給我配了一個冥婚。
姥姥實在是太愛我了,她怕是以爲(wèi)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找到對象吧,所以直接給我配了一個冥婚。
我們一家三口,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我媽甚至一嗓子喊了出來,罵了句,娘啊,你死了也不肅靜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小聰啊!他可是你親外甥啊!
瞎嚎什麼,這只是小聰胡說八道的,誰都不確定,再說了,就算是……就算是嬸子給小聰找了那東西,我們不同意,還不能給小聰找對象了?我爸很生氣的對我媽喊了一句。
“要真的是少年郎的姥姥給他找的對象,這個對象哪怕是死人,少年郎也要去娶。”彌勒在那邊,說的一臉無容置疑。
我突然站了起來,衝到炭爐子旁邊,直接把那綹頭髮扔了進去。
別!彌勒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喊了一聲,可是已經(jīng)遲了。
火苗吞噬,那頭髮瞬間就撩著了,可是發(fā)出的味不是燒頭髮的那種味,反而是有點馥郁的香甜。
你這樣,會惹她不高興的。
彌勒在那邊冷不定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心,晚上她回來找你的。
夜晚深深,我心涼如水。
咚咚咚……
這頭髮剛燒完,彌勒的話音甚至都沒有落下,我聽見大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來了。彌勒坐在座位上,聲音低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