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站在自己的坦克上，透過丘陵和遠處的樹林，望著鴨綠江對岸的方向，那邊不斷的傳來炮彈爆炸的聲音，即便是在這樣的夜裡，這種例行公事一般的轟擊依舊還是在不間斷的持續進行著。

他無法想象的是，在數十年前，爲了向敵軍的防禦工事發起攻擊，同樣的炮火準備要比現如今猛烈十倍，持續時間有的甚至要綿延半個月之久。

他一年多之前，被一紙命令調到了禁衛軍裝甲第1師，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大明帝國的部隊發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而他也僥倖成爲了在這場變化中，受益的那一批低級軍官。

原本他在禁衛軍第1裝甲師內擔任教官，而且隨著他教導的持續，已經被晉升成了副營長這樣一個分水嶺的位置。營長再向上晉升就可以算作真正的高級軍官了，所以他這個副營長絕對算是實實在在的中層軍官了。

可是還沒等他對自己的位置滿意，禁衛軍第1裝甲師就被拆分開來，直接變成了禁衛軍第1裝甲師和禁衛軍第2裝甲師。隨著這一次拆分，範銘就直接轉正，成了禁衛軍第1裝甲師1團1營的營長。

不過讓他這個營長不太滿意的是，隨著大明帝國的裝甲部隊不斷擴編，他這個營長才當了4個月，就又被分走了一半兵力，去組建禁衛軍第3和第4兩個裝甲師了。

後來他聽說，禁衛軍裝甲部隊序列已經一直延續到了十這個數字之後。聽說有些新增的裝甲師從頭到腳就只分配到十幾輛坦克，就和遼東之戰前差不多寒酸。

於是他這個禁衛軍第1裝甲師的營長慶幸起來，因爲至少他手裡的坦克隨著時間的更替，變得越來越好，而且越來越接近滿編起來。

從最開始教導連的配置，一直到後來裝備了2個連的1號坦克，然後跟著換裝1號改進型坦克。最後因爲皇帝陛下的袒護和要求，重新換裝，成爲了全軍第一批裝備2號坦克的部隊。

對於這種5人裝的坦克，剛剛配裝到部隊來的時候真的是讓人頗有微詞，因爲以往的1號坦克只有3個人操縱，比起這個數字來，2號坦克一下子多了三分二，讓裝甲部隊一下子變得人員緊缺起來。

緊接著，爲了組建新的裝甲部隊，駕駛員和機電員都被抽調離開，範銘作爲一名裝甲部隊的指揮官，最可憐的時候手下只能勉強湊出一個排的坦克駕駛員來。

不過隨著後續人員的補充，還有協同訓練的熟悉。範銘對於這種新式坦克就只剩下喜歡了——它擁有更可怕的火炮還有更可靠的行駛系統，整個優化足以讓任何裝甲部隊的指揮官立刻愛上這種更先進更堅固的大傢伙。

“營長！團部無線電！讓我們再一次檢查油料和彈藥，並且簡單確認一下坦克的準備情況。”營部的一輛裝甲車距離這裡不遠，一名年輕的士官從裝備了營部無線電的指揮車上跳了下來，跑到了範銘所站的坦克下面，對著車身上的範銘喊道。

範銘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有些不捨的跳下了這輛坦克，對著在炮塔上待命的車長吩咐道：“用無線電確認一下聯絡通道，看看是不是依舊通順……然後每輛坦克都檢查自身攜帶的彈藥，還有油料！立刻！”

“111號車彈藥滿……油料正常！”“112號車彈藥滿，油料滿！”“113號車彈藥滿！油料滿！”隨著一聲一聲的彙報，範銘站在鐵牛裝甲車的旁邊，藉著煤油燈散發出來的微弱燈光，勾畫著統計表格上每一輛坦克後面的備註。

“所有坦克，彈藥補充確認工作完成！油料補充確認工作完成！”那邊，副營長確認了無線電裡所有坦克的消息之後，將聽筒掛在了無線電機器側面的掛鉤上，然後對裝甲車邊的範銘喊道。

範銘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了統計表格下面的相應位置，然後將這張表給遞給了裝甲車上的副營長，對方接過來覈對了一遍之後，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副營長簽字的同時，範銘爬上了裝甲車，讓機電員將頻道播到了團部用的線路上，彙報了檢查覈對的結果：“這裡是1營，我是營長範銘……我的營已經確認了彈藥油料補給，食物補充完成度百分之七十！”

這邊營級部隊彙報到了團部，那邊團部也在覈對還有確認每一批補充物質的接收情況，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畢竟打起仗來，這些可都是救命的好東西。而且每一批物質都必須反覆確認，以防止浪費丟失重複發放的問題。

團部覈對完畢之後，就把問題上升到了師部這個級別上，師部之後就是上級的軍部，等到軍部都統計完畢之後，彙報就到了集團軍司令部這裡。

再一次確認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了12月10日的凌晨3點鐘，這個時間對於北方的冬季來說，依舊還是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下。所以整個明軍的第1集團軍，此時此刻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著屬於他們的光明在幾個小時之後到來。

……

另一側，留給日軍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在第8師團被迫停止了對明軍渭原陣地突擊的行動之後，上原有沢少將就按照宮本有仁給他的命令，開始佈置起自己的防線來。他要依靠這一條差不多用三個小時時間倉促佈置起來的防線，阻止明軍向日本第2軍背後迂迴的進攻。

當然，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他現在的準備近似於在做無用功，擁有鴨綠江天險加上永備防禦工事的日軍尚且不能夠阻止明軍的進攻，在丘陵平地上倉促修建防線阻止明軍突破，對於日軍來說無疑是癡人說夢。

所以上原有沢在開始佈置防禦之後，就在一遍一遍的催促自己的上司宮本有仁將軍，希望他可以派出預備隊，加強第8師團的力量。當然，宮本有仁也正是這麼做的，他知道自己必須給第2軍爭取時間，不然的話一切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