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心揚爸爸請了一天的假,和心揚媽媽一起陪著自己的兒子去市裡最大的醫院去檢查心揚的身體目前究竟是什麼狀況。專家拿著心揚的檢查結果,始終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八年前轉院過來的病人。“他的各項身體機能都很正常啊。”他要來心揚父母那裡八年前的片子,看著心揚背後的傷疤,又看看自己手裡剛拍的片子。推了推眼鏡激動地說道:“這簡直就是奇蹟啊,從醫學的角度根本無法解釋你們兒子的情況,像他當年這種程度的損傷,還能重新站起來的人,全國,不,全世界應該不超過三個人。”心揚爸爸驕傲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說:“會不會是這八年來他一直在堅持不懈的鍛鍊有關那。”“有一定的原因在裡面吧,最主要是有一個好的心態,不頹廢,不絕望是最重要的。恭喜你們孩子康復了,不過以後還是不要忘了堅持鍛鍊啊,還是先避免劇烈的運動,逐步的恢復腿部的肌肉。”專家頗爲興奮地說道。一家三口向專家道謝完便開開心心的離開了醫院。
蕭心揚塵封了多年的記憶,也隨著自己的康復瞬間被揭開。他踏上了開往那個地方的高鐵。這是他這麼多年從不敢想的地方,這個地方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也給予了他太多的痛苦。八年,這個地方在他心裡隱藏了八年,這個地方的那個人在他心裡思念了無數遍。他來到了x縣,這個當年發生過地震的地方,他和戰友們一起奮戰過的地方,造成無數人苦痛和噩夢的地方。這個地方已經和他記憶中的那片廢墟完全是兩個概念了。一切都建設的井井有條,當年的受災羣衆都住上**專門爲他們建造的安置小區,小鎮更加的繁華了。他憑藉著自己的記憶。走過他當年救援過的每個地方,包括小沫的的家。一切都變了,已經沒有了一點點當年的痕跡。“她可能也早就嫁人了吧.....”
中午,蕭心揚打算就在鎮上吃點東西,然後去自己的老部隊看看。他來到一家賣幹鍋的菜館,這家菜館生意還是比較的火爆的,中午來吃飯的人都快把菜館坐滿。他找了個靠牆的小桌坐下來,看著桌上的菜單,拿起筆點了個幹鍋排骨,這是他懷念了很多年的味道。這時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一直以來都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正是小沫在招呼著服務員在給先來的包間裡的客人上菜。蕭心揚趕緊把包裡的墨鏡掏出來戴上,然後呆呆的看著小沫。她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一絲青澀,多得是居家女人的成熟。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這麼突然的遇到她,他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她,多年前那些關於她的那一幕幕的畫面突然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那一切彷彿都只發生在昨天。墨鏡下早已是淚眼朦朧。小沫招呼完那邊的客人,發現戴著墨鏡的蕭心揚正在看著她,連忙跑過去,還以爲是客人等著急了。“帥哥你好,要吃點什麼呀,我們店裡新推出了一道特色幹鍋,幹鍋鯽魚,要不要嘗一嘗。”蕭心揚竟然呆住了:“你還是那麼漂.....不,老闆你真漂亮,那就來一份吧,再來一份幹鍋排骨。”小沫拿起菜單害羞的笑著說:“謝謝你誇獎,那就給您都來小份的把,大的怕您吃不完。您是外地人嗎,聽你口音像是北方的,您能不能吃辣呀。”蕭心揚憋住眼淚強裝笑臉:“是的,我是到這邊旅遊,正好路過這裡。辣椒你儘管放就是了,我喜歡吃辣,我在這裡也待過幾年。”“好的您先喝會兒茶,菜馬上就好了。”小沫拿著菜單轉身去了後廚。蕭心揚喝了口茶決定要不要把墨鏡摘下來。卻被隔壁桌的客人打斷了他的想法。“老闆娘,再來盤花生米。”裡面的小沫回了句:“好,馬上就來。”蕭心揚還是決定不要打擾她的正常生活了,看著現在的小沫過得挺好,自己也就釋懷了。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緣分也是劫。
蕭心揚一直把兩份幹鍋吃完,好久沒有這樣吃東西一直吃到撐,或者說他吃的是這些年對小沫的思念和對她的感情,這頓飯過後從此天涯是路人。付賬的時候不忘誇小沫的後廚手藝好,還順走了小沫前臺的一顆糖。此刻他八年來的心結纔算是完全的釋然了吧。雖然還帶著那麼一絲遺憾。小沫在收拾蕭心揚的碗筷時發現客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配菜都沒有放過。還在納悶這人是有多餓。她總感覺這人怪怪的還帶著那麼點熟悉的感覺。。
經過將近四個小時的車程,蕭心揚回到了自己曾經摸爬滾打的地方,他在門外看著已經翻新的營區,想象著曾經在這裡的點點滴滴。這裡一切都變了,設施更新了,人也都不認識了,唯獨行政樓前的紅旗依然在風中獵獵作響。蕭心揚剛準備進門卻被哨兵攔下來了,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早已不屬於這裡,摸摸包發現自己的退伍證忘了帶,還在糾結著怎麼跟哨兵說。正在檢查外圍衛生的值班排長陳宇看著大門有情況便過來看看是什麼事。他看到揹著包的蕭心揚一把上去抱住了他:“班長,怎麼會是你啊班長,你好起來了嗎,八年了,這八年你都去哪了啊,走我們進去說。”站哨的新兵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還在納悶自己攔下的是啥人啊,他們排長的班長兵齡該有多長了啊。還沒想明白就又被陳宇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平時休息的時候沒去過榮譽室嗎?有人來了不知道及時報告嗎。狗日的,回頭再收拾你。”蕭心揚和陳宇走了之後新兵才反應過來。難道他就是那個傳說中隊裡的二等功臣,抗震英雄?這現實中差距也太大了吧,不是殘疾了嗎。
陳宇是蕭心揚曾經帶過得兵,蕭心揚離開部隊那年他纔是新兵,下連之後他會的所有東西都是跟蕭心揚所學,對於蕭心揚的感情不言而喻。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年蕭心揚的老戰友幾乎都離開了這裡。只剩下自己曾經帶過的這個兵。現在他已經是三期士官了,部隊裡的代理排長。當年自己的班長突然離開,從此渺無音訊,今天突然出現,陳宇自然是又驚又喜。他帶著蕭心揚好好的看了看老部隊,蕭心揚看著榮譽室裡還陳列著當年他們救災的照片,看著關於對自己事蹟的記載,心裡別有一番滋味。指著牆笑著對陳宇說:“哪有這說的那麼玄乎。”
晚上陳宇專門請假出來帶著蕭心揚去附近現在最地道的館子吃飯。把酒言歡,言蕭心揚的這些年,言部隊的這些年,言他們的以前,言他們的以後。他們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最後他們都醉了.....
這天,小沫和他丈夫早早的就把店子關掉了,他丈夫的弟弟當兵三年轉士官終於休假了,雖然就在本市當得兵,可這三年一次也沒回去。他的父母在八年前的地震中都去世了。相依爲命的只有自己的哥哥還有前些年和哥哥結婚的嫂子。**爲了照顧他,當兵也就沒讓他走遠。他們一起去給父母掃完墓,小沫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子三口人還有小沫的兩個孩子,一起吃著飯聊著天。聽著弟弟講著部隊裡的有趣的事情:“前天我們部隊回來個老兵,還是我們排長的班長那,中隊還有他的傳說。那一年來咱們這裡救過災,立了二等功,可是卻落下了終身殘疾,癱瘓在牀,就因爲這個提前退伍了,可是他的終身殘疾竟然就在今年好了起來。這次就是專門回來看看老部隊的。你們說神不神奇。”小沫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會不會是蕭心揚,雖然八年過去了,可是她內心深處的那個人始終也沒有忘記,哪怕是已經結了婚。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到店子吃飯的那個人。那天忙,沒注意,現在想起,他的聲音,怪不得那麼熟悉。可還是忍不住問弟弟:“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弟弟放下筷子:“我在榮譽室看的他叫蕭心揚。”果然真的是他,小沫心裡現在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怎麼了嫂子,你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只是好奇。你們吃吧,我有點累了,歇會兒。你們吃完了叫我。”說完就回房間了,從櫃子裡拿出了多年前的報紙,報紙上的插圖上一羣戰士正用擔架擡著個人,那個人正是蕭心揚。淚水漸漸打溼了報紙......“這麼多年你爲什麼要躲著我,爲什麼,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耽誤我,你就是不想拖累我。你爲什麼沒有早點好起來,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爲什麼。找你找不到,我只好就這樣等著你,整整等了你五年。”
第二天小沫早早的來到了店子裡,調出了那天的監控,看到了進門時還未戴上墨鏡的蕭心揚,看到了他之後的一舉一動。看到了他結賬時往前臺的糖果盒子裡放了什麼。小沫趕緊翻了起來,生怕這兩天拿糖果的人把蕭心揚放的東西給弄丟了。糖果盒子底下是蕭心揚結賬時給小沫留下的一個紙團。是他用記菜名的紙寫的。內容是:時隔多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沒想到我還能好起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當年那樣對你,真的對不起,我之所以那樣做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你的負責。希望你不要恨我。我走了,忘了我吧,都過去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對你的丈夫,對家庭負責。我也會好好過好以後的人生,早點娶妻生子。小沫看完,早已是泣不成聲。進門的丈夫剛好看到這一幕,從身後抱著自己的老婆:“沫,我知道你有心事,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我都理解你支持你,大不了店子不開了,我陪著你。沒什麼比你更重要。”小沫擦去眼淚看著疼愛自己的丈夫,看著跟著丈夫的孩子,想著蕭心揚的話,‘可能這就是我這輩子的命運吧,’轉過身也抱住丈夫,搖搖頭對丈夫說:“我沒事,以後都沒事了,老公我愛你。”
蕭心揚坐在火車上,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剝開了那顆糖果,填進嘴裡。喃喃道: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