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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

無題

2006年9月17日 晴

秋高氣爽。

我真的高二了。

晚自習又恢復了，唉。。。。。。

學習，和天藍姐一起。知道她理科不好才問她，因爲只要是我問的，她就會想盡辦法算出來，這樣既幫她又幫自己，雙贏。

今天數學老師考試，練習冊上的單元測驗，天藍姐好像沒帶，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我把我的撕下來給她，“拿著。”

“你不考啊？”

“不要啊？”

“要！”她一把接過去，唉，她不是我，誰損我兩句都沒關係，好學生，呵呵。

每天她都在無休止的學習及與我研究題中度過，她臉上那種滿足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他老往我這看，等我的目光投向她時，天藍姐就迅速低頭看書，樂此不疲，真沒招兒。

在水一方，能看得見卻永遠無法企及，只有無限的思念和依戀——我和喬一的距離，天藍姐和我的距離。

我和喬一的事以及我爸爸媽媽的事告訴我，也許現在你很愛一個人，但如果你不努力，你沒經濟基礎，未必能走到最後。現實的殘酷就在於對時間的揮霍浪費，所以愛一個人不是每天玩浪漫，而是日復一日的發奮圖強，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問蒼天何以解憂，莫教人唯有杜康。

繁花落盡春不再，滿地紅葉殘菊。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山中一日，蹉跎好年華。

今朝頹敗君莫笑，不日提銳搗黃龍！

家

2006年9月24日 陰

今天是奶奶生日，我用去年暑假打工掙的錢給她買了一條羊毛褲，奶奶很開心，逢人就顯擺。

家裡很熱鬧，可惜我沒自己的家。

我生來就是被拋棄的人，這是我一輩子的結。

打我記事起，媽媽這個人就沒出現過，爸爸並不喜歡我，一喝酒就衝我發酒瘋，我要是問他我媽在哪，指定是要吃棒子燉肉了！

倒帶中。。。

“你這小子，別跟我提你媽!”他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只有五歲的我在地上轉了三圈才停下，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一下生她就跑了！她都不要你了，看都不看你一眼，抱都沒抱過一下，連個笑臉沒給過你！就因爲我沒本事，沒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錢有這麼大的作用，有錢了，媽媽就能回來了，媽媽就會看我，對我笑，抱我，稀罕我。

“你怎麼這麼像景嵐，這麼像。”景嵐，媽媽嗎？好好聽的名字。

“你給我記著，是我養的你，不是她，你沒媽！她不愛你，她毫不猶豫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是她拆了這個家！”那時的我並不完全理解爸爸這些話的意思，覺得媽媽恨不得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心裡很難受，很想哭。爸爸的表情很猙獰，就像要把什麼撕碎似的，兩隻手掐著我的肩膀，很疼！我心裡更疼，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她要拋夫棄子，世上不是隻有媽媽好嘛。

我曾經無數次夢到媽媽跟我說對不起，曾經無數次告訴自己她是有苦衷的，曾經無數次渴望她能看著我像旭日一般升起，慢慢長大。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覺得那是一種卑微的自我安慰和可笑到極點的自嘲。爸爸說的沒錯，她不愛我，是她拆了這個家，真的是！也許在她眼裡，有錢真是勝過一切！我沒一張她的照片，但我卻那麼那麼想撕掉她的畫皮。

老爸他可沒管過我，自己不知道忙什麼，把我扔給奶奶，一扔就是十多年。以前還能見到點生活費，見上他幾面，可他從沒給我好臉兒。至於現在。。。。唉！

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啊，不然怎麼他們倆都不要我不理我，我就不配得到父母親的愛嗎？

哥哥姐姐們都有爸媽陪，我沒有。過年最開心的不是吃大餐，不是看春晚，而是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的那種溫馨美好的氣氛。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一到過年過節我就感覺特孤單。我爸不可能陪我，媽媽也不在我身邊。我哥我姐，這個一句媽給我拿點瓜子，那個一句媽幫我拿個桔子，我找誰去！連和我媽一起守歲都是種奢望！

別的孩子都有爸媽給開家長會，我沒有；誰小時候不是爸媽領著逛公園，逛商場，過生日，我還是沒有！這些年沒人給我過生日，唯一一個屬於我的一個蛋糕是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買的，兩塊錢的，把我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她含淚告訴我，今天你生日。這一幕，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從小到大，因爲家庭的關係在學校我承受著異樣的眼光，有些是歧視，有些是憐憫，小學和初中，班主任總把我的不乖歸咎於我的成長環境，我的家，刻薄的話就像一把刀刺著我的心臟，那種痛苦不比現在被人說沒出息沒錢沒女人強，最重要的是，那時候沒法兒系統的反駁，只能用不好好學習抗議。還好，熊在這個問題上挺講究。誰願意把自己的傷口那太陽底下曬啊！

這種打擊，這種傷痛，讓我很小就學會了獨立和堅強，人家放學直接回家寫作業，我得先買菜做飯，我捨不得讓奶奶挨累；別人一放大假就去補習班，我得去打工，奶奶的退休金有限，我也不能總用大爺和姑姑的錢，累就累，花自己的錢多硬氣。

長輩們都說我懂事成熟孝順，但誰不願意做天真快樂，好好學習的孩子啊！就像天藍姐，她有那麼美滿的家，那麼愛她的父母，寵她的哥哥，就算祁天禹不在了，他也曾擁有16年的溫馨與美好，而我，一分鐘都沒有。

我只是個沒爹沒媽，沒童年，沒幸福的可憐蟲，孤孤單單，奶奶，就這一個人，我全部的精神寄託！

2006年9月25日 多雲

探監日。

奶奶讓我去看老爸，沒法兒拒絕。我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看著他，用話筒聽他說話，照顧好奶奶，好好學習。

每次都是這兩句，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音調，同樣的。。。。。。

我對他又愛又恨吧，不稱職的兒子，老公，父親，但現在他也挺慘，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一無所有的，後半輩子都得待在牢裡，又潦倒又滄桑，我心裡也不是味兒啊，畢竟，血濃於水。

他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睛就那麼一直看著我，多希望他是在懺悔，對我的，對奶奶的，對她的。

他，酒後誤事，毀掉了兩個優秀的中學生，一個幸福的家，還讓我對那個女孩子有一生都還不完的虧欠。他是自首了，給自己心理安慰，但我的良心卻一直在譴責我。

如果說父親欠我的是愛，是家，那麼欠她的又是什麼。

雨季故事

2006年10月9日 晴

大清早就看見根號二哭，晦氣！好歹同學一場，勸勸吧。

“咋的了？大早晨就哭，誰欺負你了？我扁他！”

“鴨子！”她撅個嘴，淚眼婆娑。

我真的不想往下問了，才也知道是什麼事。

“我喜歡他，我還。。是。。。喜歡。。他，但是，他說。。他。。喜歡上。。別人了。”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誰啊？”

“樂然。她怎麼。。可以。。搶。。。我喜歡的人。”這丫頭抽得更厲害了，很委屈的樣子，惹人憐惜。

鴨子那小子眼光也太怪了吧。。。。。。

“我那麼信任她，她居然撬我男朋友，人怎麼能這樣。是她勸我好好學習，處對象的事等考完再說。”她越來越傷心，原來閨密掰了。

“哭吧哭吧，實在不行，我肩膀借你靠。”

她“切”了一聲，把眼淚抹抹，走了。我肩膀挺溫暖的，不會享受。

天藍姐今天老在勸胖丁，好像是鴨子那小子因爲不想和根號二處纔拿胖丁搪塞一下，沒想到鬧大了。

鴨子今天也一張苦瓜臉，一句話不說。天氣好得離譜，我這陰雲密佈，唉。。。。。。

2006年10月16日 晴

喬一有新男友了，高三的，那傢伙每節下課都來找她，挺黏的，他也沒比我好哪去啊！可是，我還是鬧心的要死，煩躁！真是應了那句話，我愛的人名花有主，愛我的人慘不忍睹，我苦我苦！

根號二今天給我傳紙條，我差點沒笑翻。

“林子，我看上你了，做我男朋友吧。”她還真天真。

我的確想報復喬一，找個女生氣氣她，但我不想做那種玩弄感情的人，不地道！

2006年10月17日 陰

最搞笑的人竟然能做出那麼浪漫的事。

今天語文課，miss 杜正很投入的讀《雨霖鈴》，鴨子剛好推門進來，手裡拿著束玫瑰，直奔胖丁。全班都在起鬨，根號兒的表情，凝固了。

“樂然，我喜歡你。你的直率樸實和大氣，我想一生銘記。你的煩惱鬱悶不順心，我想替你背。不管發生什麼，我想陪著你。不管你考上哪，你都是我心裡的no。1.這些話我本來是要等到高考後說的，因爲我不想打破你的平靜，不想讓你分心。而現在，比起大學通知書，我更想收穫你的愛情。我一輩子只送一次花，只送給一個人。所以，樂然，你可不可以讓我從現在開始，好好的疼愛你，你做我女朋友好嗎？”那小子單腿跪地，作求婚狀。

胖丁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miss杜突然來了那麼一句，我猜她是想說那倆人的結局會像牛郎織女一樣，天各一方吧。

“神鵰俠侶”，班裡同學給他倆取的雅號——最不該在一起的倆人在一起了——小龍女是楊過的師父，那種被世人鄙視的不倫戀，到今天演變爲如此複雜的三角關係。班裡大多數人還是同情跟號二，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神鵰自然成了衆矢之的，好戲在後頭！

2006年10月18日 晴

神鵰今天請吃糖，美其名曰喜糖，我牙都快倒了。

很不幸的又看見根號二哭，一枝梨花微帶雨，我猶憐憫何況他，還是幫幫她吧。

“林子，做我男朋友吧，假的也行，只要在鴨子面前甜蜜就行了。”根號二舊事重提，“求你了。”

“要是他不吃味兒呢？”

“我不信！”她昂著頭，撅著嘴，很執拗。

“我幫你，但我不喜歡你，以前，現在，將來，都不可能。”實話很傷人，但我必須這麼說。

“謝了。”她可算笑了。

下午，根號二也買了喜糖請同學們吃，她挺得意的，這不是鬥氣嘛，小屁孩兒!幼稚！

我和鴨子這個同桌只能坐到今天了，換坐，因爲。。。很多原因。熊還拿這個拿我開涮來著，有什麼辦法，戲得演，謊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