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歌已經認不出這個眼球的主人是誰了，它扭曲而又驚恐，滿布的血絲和有些扁平的形狀，不知道齊木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按了進去。

青銅門開始發著微光，迷濛的淡黃色光芒從神官和藥王的腦袋中發出，接著面目全非的兩人身體迅速乾癟了起來，像是風乾了三個月的臘肉一樣。青銅門周圍的氣溫迅速升高，如同被高溫的焊槍掃射，整個青銅表面的花紋脫落，一點一點的掉落在地面上，露出了它原本平平無奇的模樣。

時間過去幾個呼吸，就有人發現他們頭頂上永不熄滅的太陽開始崩碎，就像被石頭砸破的玻璃一般，從中央碎落，一點殘渣也不剩下，那半懸在空中的走廊，也逃不脫太陽的命運，從天穹中跌落，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中去。

衆人頭頂上觸不可及的天空，露出了黑黝黝的石壁，海拔瞬間低矮了下來，只剩下十幾米的高度，廣闊無垠的城市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操場大小的石洞，轉變之快，讓衆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面前這扇青銅門，還依舊是那麼挺拔，彷彿纔是這個石洞的支柱。

“這是矩陣完全被破壞後的真正模樣嗎？”唐小豆驚歎一聲。

“這個被齊木毀掉的矩陣，是我前所未見的精妙之作，不只有供給生命能量的效果，還具有欺天瞞地的功能。”蘇慕雲看著周遭的變化，很快就做出了他的判斷。

齊木並沒有像其他鬼化的人一樣，變成了張牙舞爪的魔物，而是保持著人形。無數根骨刺從他的骨骼裡冒了出來，直接刺破了肌膚和血管，遍佈全身，像是一隻人形的刺蝟一般，那件破損嚴重的潛水服早就變成了普通的布片，掉落在地上。

“哐當。”青銅門慢慢地打開了，一束刺眼的光芒從其中射出，竟然真有幾分通向所謂天堂的感覺。

而作爲鑰匙的神官和藥王，兩人迅速的乾枯，只剩下了發灰的骨架，這道青銅門足夠玄乎，竟然連人類的骨髓也能榨乾。

石洞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微風，遠處似乎有什麼機器爆炸的聲音。

“蘇少主！空氣中的含氧量正在上升！”帶著靈敏氣體計的斬鬼盟武者，興奮的大喊道。

所有人的頭上都懸著一柄名爲缺氧的利劍，他們此時的氧氣含量只夠供應一個多小時，而當下氧氣含量的上升，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道路崩塌，氧氣耗盡的他們本就是必死無疑，但現在有了氧氣，就意味著有更大的機會從這個石洞裡脫出。

蘇慕雲點了點頭，吩咐所有武者關閉氧氣的供應，取下面罩收到了儲物袋裡，以免同齊木的戰鬥裡損壞。

“哼哼，果然沒錯，只要觸動了聖堂的大門，就會有足夠的空氣......”齊木自言自語，朝著青銅門透露出來的那道光線裡望去。

“齊木，爲什麼你要殺掉這兩個人？”傅輕歌突然出聲，冰寒至極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發出。

“兩個人？你在說什麼笑話呢？他們是人嗎？無非是兩個鬼化到極點但又不是鬼的廢物罷了，只是工具，如果你非要說他們兩個是人，那麼也算吧，精神病人也是人的一種，哈哈哈！”齊木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被人從嘴裡灌入了水銀一般。

“你說他們是鬼？”傅輕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當然，他們不是鬼還能是什麼？如果不是鬼，憑什麼打開這座聖堂的大門？”齊木像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絲毫都不覺得有問題。

傅輕歌緩緩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蘇慕雲，問道：“所以，你們說的鑰匙，其實就是鬼。”

蘇慕雲從傅輕歌的眼睛裡看到了迷茫，絕望以及動搖，齊木的這番話無疑將他的人生信念摧毀了，涓滴不剩的全數揉碎。但很可惜，蘇慕雲無法說出否認的話，不只是他，所有斬鬼盟的武者都清楚，鑰匙們的事實。

斬鬼盟的武者都默不作聲，似乎是默認了這個事實，他們也不急著動手，齊木手段頻出，讓他們有了不小的忌憚，在蘇慕雲沒有發號施令之前，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動手。

“哈哈哈，你這像小屁孩撒嬌的模樣是什麼？鬼有什麼不好的，你不也是鬼，還是鬼化到極致的那種鬼，只不過沒有任何的力量罷了！不過萬事都有轉機，既然你能夠鬼化到極致，那麼代表你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齊木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鬼化是他最大的底牌，以矩陣大師的身份混入斬鬼盟的長老會，讓他在斬鬼盟裡順風順水，很快就達到了很高的身份地位，而事實上，他是新生組織裡的高層人物。

“你說我有優勢？”傅輕歌呆呆的站在原地問道。

“當然，鬼化後的武者，哪怕原本是個窮極一生只能到達血線境的巔峰的垃圾武者，也能夠搖身一變，變成得天得厚的天才，在武道的鑽研上順風順水。”

齊木慢悠悠地說著，很享受傅輕歌這種絕望如迷途羔羊的表現。

“像你這種鬼化失敗後的產物，本來應該精神失常，但沒想到居然變成了一個平常的常人，這還是實驗裡第一次遇見。因此你作爲最研究對象，被放回了魔都十一中，像是小白鼠一樣成爲研究對象。”

聽完齊木這番話後，傅輕歌開始回想自己踏入武道的這段時間，他確實是從一個幾乎沒有靈力的普通人開始修習，一路高歌猛進，開著各種各樣的外掛修改器，但這不是系統的功勞嗎？難道這個系統並不存在，只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罷了？

“齊木！”傅輕歌搶在所有人面前大吼一聲，挺劍向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