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羅煙同樣是挺起匕首向前遞出,數(shù)秒鐘之間,她們兩人就交手不下數(shù)十招,她們並沒有動用任何的靈力和武道境界,只是單純靠著肉體的力量在不停地碰撞著。
這似乎是她們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程羅煙踏入武道早於程紫璇,再加上週圍有如此多的普通人,因此這樣的方式也是比較合理的。
兩人所使用的匕首是同一形制的,就連長短粗細(xì),開刃的位置,短匕上的鋸齒數(shù)量也是一模一樣,就像是同一個模具裡面澆築出來的兩把武器,這看上去也非常的合理。
更合理的是她們幾乎不使用任何的部落毒術(shù),唯一的毒素就是她們刀刃上所淬的毒,也許是怕傷害到周圍的普通人。
但在無數(shù)的合理之下,最不合理的就是兩姐妹之間一見面就像是仇人一般開始打了起來,傅輕歌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
這兩個女人實在是太彪悍了,在有這麼多酒客東倒西歪的後門大廳裡,直接動起手來,完全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一點避諱都沒有。
這種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難不成要說,你們不要再打啦,去練舞室打不好嗎?
傅輕歌嘴角抽了抽,看著兩個窈窕的女人,在寬闊的大廳裡頭交手,她們無時不刻展現(xiàn)著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女性曼妙曲線,一舉一動都是一片片白花花的肌膚。
周圍的酒客們感受到了一股又一股兩人帶起來的勁風(fēng),還夾雜著清淡的香氣,不由得精神爲(wèi)之一振,精神不振倒還好,這一振他們巴不得自己繼續(xù)醉生夢死下去。
這兩人之間的比試完全不像是比試,更像是兩個兇惡的暴徒,爲(wèi)了一個雙方都不可能放棄的寶藏在殊死搏鬥。她們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朝著對方的要害而去,從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殺機絕對不是虛假的。
普通人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殺氣並不是隨口說說的東西,它是真實存在的氣場,此刻沒有接觸過武道的人,無一例外被兩人的交手所束縛住了,幾乎動都不敢動,甚至有一些膽小一些的客人,直接癱坐在地上,濃重的喘著粗氣。
“這兩個女人在幹什麼?爲(wèi)什麼突然打起來了?”一名酒客道。
“保安!保安!保安!快來人啊,這裡發(fā)生了械鬥!”
一名女客原本蹲伏在角落裡默默抹淚,正在小聲痛罵自己出軌的前男友,但被程紫璇和程羅煙的交手拉回了現(xiàn)實,不斷地哀嚎著。
又有一名男客,他瞪大了眼睛觀察兩人的交手。他似乎是修習(xí)過武道的模樣,但實力實在是太過低微了,僅僅是血線境三階的武者,單憑兩人肉體上的實力,就足以輕鬆的碾壓血線境武者了。
程紫璇的一開始猛烈的先攻被程羅煙輕描淡寫的擋住了,接下來就是程羅煙疾風(fēng)驟雨一般的反撲。
她不斷地試探出招,手中匕首虛晃一招又一招,就是不下任何的致命一擊,程紫璇也是一樣,用無數(shù)的假動作迴應(yīng)著對方,打的是虛虛實實,端是漂亮好看,但實際上沒有任何的有價值的動作。
可是這樣的平和場面突然在一瞬間內(nèi)崩壞了,程羅煙原本就是鑄骨境的武者,雖然刻意壓制住了自己不使用靈力,把身體的素質(zhì)也儘可能的壓制到氣穴境,但她在武道中的見識實在是要遠(yuǎn)出程紫璇太多了,哪怕只是假動作之間的試探,程紫璇也漸漸地跟不上程羅煙,開始被匕首的虛招所傷。
不一會她的身體上就出現(xiàn)了幾道淺淺的傷口,這些傷口正在泛著深紅色的,不健康的血液。
“妹妹,這麼久過去了,你依舊還是沒有半點長進,我們似乎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交手了吧?”程羅煙冷冷道。
“哼,只不過是運氣好選中了你而已,你不要太得意了。”
程紫璇雖然嘴硬,但語氣中的不甘心卻是顯露無疑。
“很好,那我們繼續(xù)吧,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xù)嘴硬下去。”
“我勸你最好小心一點,小瞧對手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勸架嗎?
傅輕歌搖了搖頭,這畫面實在是太詭異了,這兩個女人或多或少都和自己有著一點關(guān)係,但這是她們之間的事情,自己突然插進去勸架算什麼事?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但這家務(wù)事是會出人命的家務(wù)事。
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不乾不淨(jìng),作爲(wèi)魔都市的那個傅輕歌的身份,在克倫威爾精心操作下,說不定已經(jīng)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是一個跟腳不明的,只要被武者行動局的武者們一詢問,就會暴露出無數(shù)破綻的虛假籍貫。
能拿到武者證件全然是富江武大不管不顧的原因,也或許是克倫威爾和褚武這個老不修的傢伙有點關(guān)係。
周遭的酒客們大半都已經(jīng)把酒都嚇醒了,酒意全無,只剩下驚恐,一溜煙的就想往後門涌去,一時之間不大的後門就被人擠滿了。
也好在是酒吧的隔音不錯,後門的安保沒有發(fā)現(xiàn)這裡的鬧劇。
沒辦法了,雖然他不大樂意在程紫璇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實力,但再任由她們這樣旁若無人的打下去,說不準(zhǔn)要鬧到武者行動局裡去,他這一個遵紀(jì)守法的良民,可不想去蹲號子做檢討。
只好讓自己做一個和事老,出來勸架了。
“喂......你們......”
傅輕歌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程紫璇的心口上受了程羅煙的一掌,倒飛出去好幾米遠(yuǎn),直接砸到了一旁的盆栽上,精心修剪過的葉片全數(shù)掉在程紫璇的身上,背上滿是盆栽碎裂之後掉落出來的泥土。
程紫璇狼狽的躺在地上,伸手撣了撣自己身上的泥土,用左手撐住地面,右手緊緊反握住匕首,奮力的想要爬起來。
哪怕是被程羅煙擊飛了數(shù)米之遠(yuǎn),落在了絕對的下風(fēng),她也沒有想過丟下武器同程羅煙投降示弱。
“對,就是這樣,爬起來!站起來!到我面前來!不用畏懼,不用忌憚,想盡辦法戰(zhàn)勝我!如果不想一輩子都輸給我的話,就堂堂正正的擊敗我!”
程羅煙高傲的聲音被靈力收束起來,一字不落的傳遞給了程紫璇,傅輕歌捕捉到了靈力的波動,自然也聽到了這一段話。
程紫璇撐住地面的左手不停地顫動著,顯然她受到的傷勢遠(yuǎn)比看上去的要嚴(yán)重的多,臉上漸漸泛起綠光的不健康神色,眼神也漸漸地渙散,竟然開始有些灰暗,似乎是要放棄這一次的拼鬥。
這樣的狀況讓傅輕歌不由得爲(wèi)她感到擔(dān)心。
可傅輕歌知道,就算是現(xiàn)在出來攔住她們兩人也是晚了。
她們兩人之間絕對有著不可言說的秘密,只屬於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必須要以這樣的方式得來證明和終結(jié)。
程紫璇真的站起來了,整個人宛如磐石一樣立了起來,脫胎換骨一般,沒有任何的畏懼。
她的髮帶被程羅煙劃斷了,整齊束好的柔順長髮垂落下來,劉海將半張臉精緻的臉遮住,只露出了一隻迸發(fā)出強烈爭勝慾望的眼睛。
“好,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的妹妹!”程羅煙竟然笑吟吟的,彷彿是看見了程紫璇長大成人的欣慰神情。
程紫璇悶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她臉上的綠意瞬間逆流,蔓延進體內(nèi)的毒素被她強行的壓制住了,兩姐妹學(xué)習(xí)的毒術(shù)內(nèi)容都是相仿的,自然知道怎麼壓制對方所使用的毒素。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聽上去應(yīng)該是路易酒吧的武者安保人員來了,酒吧這種地方常有喝醉的酒客們動手鬥毆,來這裡消費的武者也不在少數(shù)。
更何況是路易酒吧這樣有點背景的地方,接待的武者自然不少。
“到此爲(wèi)止了,別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們要被路易酒吧的人扭送到武者行動局去了。”傅輕歌看不下去了,趕緊傳音給兩人。
同時他的氣場已經(jīng)延伸出去,五米,十米,二十米,準(zhǔn)確無誤的鎖定了兩人周身的空間,並沒有影響到周圍的普通人。
程羅煙訝異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半點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她運起靈力想要掙脫傅輕歌的束縛,卻彷彿深陷西南大沼澤的泥沼一般,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就像是一拳接著一拳打在空氣上一樣。
“原來你藏的這麼深。”
程羅煙意味難明的看了一眼傅輕歌,她這時候才知道,傅輕歌的確是無意對自己動手的,否則他只要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展開這樣的領(lǐng)域,自己就是一隻任由宰殺的綿羊。
上一次有這種毫無反抗能力的感覺是什麼時候?
程羅煙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沒有一個同齡人能夠給她帶來這樣的壓力,至於那些老不死的武者,也拉不下臉來欺負(fù)她。
此時程紫璇的狀況比起程羅煙更加的糟糕,手中的匕首都直接掉落在地上,完全拿這突如起來的束縛之力毫無辦法。
“你們在幹什麼?敢在我們路易酒吧鬥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鐵牛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未見其人倒是先聞其聲。
這個龍?zhí)椎膽蚍萦悬c多啊,他是不是拿到了主角的劇本?
傅輕歌心下吐槽一番,看著兩人似乎沒有再次試圖反抗自己領(lǐng)域的意思,鬆了一口氣,知道問題應(yīng)該是暫時解決了。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百元大鈔丟在地上,就算是給被砸碎的盆栽賠償,至於有沒有被客人趁亂撿走這就不是他要關(guān)注的事情了,反正他已經(jīng)留了錢,仁至義盡了。
“走人!”傅輕歌提起兩人就跑,完全不顧及男女之別了。
一道身影直接擠開了人羣,領(lǐng)域?qū)⒅車娜溯p輕地推開,讓出了一條可供三個人同時通過的道路,鐵牛帶著一衆(zhòng)武者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了一地的盆栽狼藉,至於百元鈔早已不見蹤影。
“特麼的!怎麼給人走了?來我們路易酒吧鬧完事就想走?是不是把我們這裡當(dāng)成公共廁所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鐵牛怒喝一聲,帶著武者們衝出後門,去追趕“犯罪嫌疑人”。
當(dāng)然,鐵牛是斷然追不上這個港島記者傅輕歌的。
這一邊,傅輕歌一邊帶著兩人跑著,一邊不停地心疼自己晚上花出去的萬把塊錢,臉上的痛苦神色不似作僞。
程紫璇和程羅煙兩人沉默不語,只是任由著傅輕歌提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如果不是他感覺到兩人源源不斷傳來的體溫,傅輕歌甚至以爲(wèi)她們突然猝死了。
穿過幾條小巷,在無數(shù)人驚訝的注視下,傅輕歌帶著兩人總算是遠(yuǎn)離了“案發(fā)現(xiàn)場”,來到了路邊一家樸實無華的路邊攤。
這路邊攤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就只有關(guān)東煮。
攤主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女人,有些憔悴的守在冷風(fēng)裡等著客人。
她沒有等來宿醉的客人,倒是等來了三個面露疲憊的人。
一男兩女,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糾纏在一起,說是糾纏,倒不如說是男方單方面把兩人當(dāng)成貨物提著一般。
攤主有些慌了,這是不是電視劇裡頭演的綁架鏡頭?她這時候該怎麼辦?是不是要報案給武者行動局?
她顫顫巍巍的把手機藏在地下,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提著勺子,有些膽怯的說道:“三位客人,看看你們要吃點什麼?”
傅輕歌看到了攤主警惕害怕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的不雅,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尷尬地把兩女放下。
“擡夠了?”程羅煙輕輕地說道。
“夠了夠了。”傅輕歌的臉色有些紅,“你們要吃些什麼?我請客給你們賠罪。”
程紫璇掏出了一份藥粉服下,毒素很快就被除淨(jìng),聽到傅輕歌說的話,臉上流露出了歡欣的情緒,在攤主驚詫的目光下毫不客氣的把所有的東西全部點了一遍,裝滿了整整一個大盆。
“你還真是半點都不客氣......”傅輕歌無奈道。
“你打擾了我們的興致,就這麼一點的賠罪哪裡夠。”
程紫璇彷彿忘記了上一秒還在和程羅煙殊死搏鬥的場景,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