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破反應(yīng)過來以後，上前一把掐住了“小慧”的脖子使勁搖著：“你這個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小慧”咯咯嬌笑道：“你掐吧，再用點(diǎn)勁你的小慧就要被你掐死了！”

阿破一愣，我急忙拉開阿破，冷言道：“你是怎麼跑到小慧身體裡的？”

元妖嘿嘿怪笑道：“這得歸功於小慧那個腦袋的腦袋，你們沒發(fā)現(xiàn)吧，她的妖力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了，當(dāng)她恢復(fù)到一定時候，她腦子裡的腦電波頻率就跟我吻合了，所以我現(xiàn)在可以和她一起控制這具身體。”

阿破吼道：“我的小慧呢？”

元妖笑道：“嚴(yán)格說，我們倆現(xiàn)在是一個人，她一直在和我做鬥爭，所以這身體裡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她，不過你們無法識別，因爲(wèi)我們擁有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身體，甚至同樣的記憶——你們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她最近異常嗎？”

我問：“你想幹什麼？”

元妖怪笑道：“沒什麼，就是想把你們逼上絕路好跟我合作，不過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樣更有意思了，你們好象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圜的餘地了。”

我恍然道：“今天的事都是你在搞鬼？”

“有意思吧？人類已經(jīng)開始在抓你們了，現(xiàn)在跟我合作還不晚，只要你們同意了，我可以把何安憶的力量都還給你，甚至讓你變得更強(qiáng)大。”

“你妄想！”阿破又一次攥住小慧的脖子使勁搖著：“你給我滾出來！”

小慧忽然嚶嚀一聲，咳嗽道：“阿破住手，是我……”

阿破遲疑道：“小慧？”

小慧喘息道：“是的，我回來了。”

“真的是你嗎？”阿破趕緊扶住小慧：“你沒事吧？”

無雙盯著小慧，道：“我們怎麼相信你？”

小慧急匆匆道：“你們相不相信我已經(jīng)沒用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給我點(diǎn)時間，我一定能把元妖趕出去。”

無雙猶豫道：“你7歲那年，我做了一件對不起阿破的事，這件事只有你知道，是什麼？”

阿破吃驚道：“啊？”

小慧毫不停頓道：“你把丁姨的徽硯打了，但她一直以爲(wèi)是阿破乾的——”小慧苦笑道，“沒用的，元妖可以共享我的記憶！”

阿破恍然大悟道：“我說那幾天丁姨怎麼老瞪我呢，原來是你小子！”

我哭笑不得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慧，你怎麼樣？”

小慧痛苦道：“以後就靠你們了，我現(xiàn)在不能正常思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失去意識。”

我想了想，只能對大禿說：“按你的計(jì)劃行事吧。”

大禿傻呆呆地看著我們，滿頭霧水，我衝他苦笑一聲：“老大不好當(dāng)吧？”

大禿這纔回過神來，狠狠瞪了三禿四禿一眼，帶著我們下樓，元妖一個小小的伎倆就已經(jīng)搞得他們再也團(tuán)結(jié)不起來了，從這一點(diǎn)上看，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這個點(diǎn)兒正是最後一撥下班高潮，街上車來車往，警察還是那麼多，不過已經(jīng)主要是靠警車巡邏了。

到了樓下，我伸手?jǐn)r了兩輛出租，讓阿破和另外三個禿子在前面帶路，我們剩下的人和大禿上了一輛車。

司機(jī)師傅看了我們一眼，邊開車邊說：“聽新聞了嗎？有幾個傢伙和警察都開火了，好象是四個人，要不是你們還帶著一姑娘，我還真不敢拉你們。”

小慧坐在副駕駛上，忽然回頭衝我陰陰一笑，大聲跟司機(jī)說：“師傅，後面那幾個就是你說的人。”

大禿嚇得一哆嗦。

司機(jī)笑道：“你這姑娘真愛說笑，不過有時候玩笑不能亂開，你看這滿大街查得多緊啊？”

小慧道：“真的真的，你看新聞了嗎？你再仔細(xì)看看後面中間那個是不是視頻上的人？”

那司機(jī)下意識地從反光鏡裡看了我一眼，隨口道：“我哪有工夫看新聞啊，都是聽廣播說的。”

小慧不依不饒道：“真的是他！”說著還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使勁拉司機(jī)的袖子道，“師傅求你了，幫我報警吧，他們?nèi)齻€正在劫持我！”

司機(jī)這下可慌了，道：“姑娘，這種玩笑可千萬不敢亂開啊！”

我情知這又是元妖在出夭蛾子，心裡七上八下，臉上卻不能露出來，只能勉強(qiáng)作出教訓(xùn)妹妹的樣子道：“小慧，別鬧了！”

小慧邊哭邊哀求道：“求求你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只把車停在警察邊上就行了，出了事我負(fù)責(zé)，那100萬懸賞都?xì)w你。”她一邊說還一邊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把身子往司機(jī)手上蹭，阿破要是見了估計(jì)當(dāng)場就得崩潰掉……

司機(jī)這會已經(jīng)沒法開車了，加上被元妖說的連驚帶怕，小心翼翼地跟我們商量：“您幾位要不換輛車？”

話音剛落小慧忽然又坐好，擦了擦眼淚笑道：“跟你開玩笑呢，繼續(xù)開吧。”

司機(jī)抓狂道：“姑奶奶，你玩死我吧！”

大禿幸災(zāi)樂禍地哼哼道：“她要是真想玩死你你早死了！”

我也和司機(jī)一起崩潰，小慧轉(zhuǎn)過頭，憂慮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又“回來”了。

這時隨著司機(jī)開的方向，我感覺路越走越熟了，我看著前面帶路的車，忽然恍然道：“這不是要去王府大街吧？”

大禿道：“你知道那？我們有個特好的小弟在那開了個買賣……”

我這下可知道他們要去找誰了，果子貍當(dāng)初倒黴就倒在他們幾個身上了，還傻不愣瞪地講義氣，他那“四友”麻將館就是這麼來的，當(dāng)初聽他講，我們外人也明白其實(shí)人家根本就是在利用他，這哥四個也就是缺錢了纔想到他。

因爲(wèi)有司機(jī)在場，我也不方便問什麼，車到了地方以後，二禿上前道：“大哥，咱們得快點(diǎn)，我們車上那司機(jī)的眼神疑神疑鬼的，我怕他一出去就報警。”

大禿瞥了小慧一眼道：“我們也是，那趕緊吧！”他看看我們一行人，說，“不能都去，誰去把他叫出來？”

三禿道：“我去。”

我們躲在王府大街外牆的陰影裡，這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小排擋裡仍是人聲鼎沸，街坊們下班的買菜的閒逛的人來人往，我們四個舊地重回，不禁感慨萬分，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我真想像往常一樣信步走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可是這時萬萬不行，依據(jù)那段視頻，現(xiàn)在王府大街周圍說不定早已經(jīng)佈滿了大量的武警就等著我們落網(wǎng)呢。

阿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超市，小聲道：“王水生這個狗日的，咱們不在連門也不開了。”

無雙則黯然道：“小綠也不知道哪去了。”

王成孤零零地坐在臺階上，身邊沒有老史，我們回頭看小慧，她正出神地看著王成身邊那張?zhí)梢巍?

不多時，三禿警惕地走過來，身後緊跟著果子貍，我們急忙閃進(jìn)陰影裡。

到了牆邊，果子貍一把拉住大禿的手興奮道：“大哥，你們真的跑出來了？”

大禿忙道：“小點(diǎn)聲！”

果子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激動地小聲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三禿急不可耐道：“有錢嗎？”

果子貍從懷裡掏出一個報紙包遞給他道：“我剛聽說你們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

三禿撕開紙看了一眼道：“就這麼點(diǎn)？”

果子貍道：“我剛開張不久，這是全部積蓄了，哥哥們要是不急我再找人湊湊——新來的這個居委會主任雖然假不登登的，不過人還不錯，興許他能幫上忙。”我暗歎了一聲……

三禿道：“屁話，我們還能再回來嗎？”

大禿拍了拍果子貍的手道：“好兄弟，我知道你盡力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果子貍一把拉住他道：“大哥，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大禿無奈道：“你跟我們幹什麼去？我們可是越獄出來的在逃犯！”

果子貍興奮道：“我不怕連累！”

四禿不耐煩道：“放屁！這點(diǎn)錢連一個人都不夠，你跟著我們湊什麼熱鬧？”

果子貍急切道：“哥哥們等我?guī)滋欤野训曩u了就有錢了——你們看，這四友麻將館就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我還打算等你們出來以後咱們兄弟就靠它養(yǎng)老呢。”

二禿道：“大哥，該走了！”

果子貍緊跟一步道：“帶上我吧，關(guān)鍵時候起碼我能堵個子彈！”

四禿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把他打得後退了幾步，惡狠狠道：“你以爲(wèi)你是什麼東西？”

果子貍呆呆地看著他，訥訥道：“四哥，別這麼說。”

四禿拿刀指著他鼻子道：“別再跟著我們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想出賣我們好賺那10萬懸賞？”

果子貍徹底懵了，他像不認(rèn)識一樣看著四禿，過了一會忽然豁然地一笑，把兩隻手在胸前攤了一下，再不說話，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阿破道：“這下這小子該清醒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厲聲喝道：“不許動！”

我一探頭，就見袁靜雙手平端著手槍對準(zhǔn)大禿和二禿，脆聲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就是前幾天越獄出來那幾個吧？”

大禿愕然，只得舉起手，三禿冷丁一個箭步衝到果子貍面前，一手?jǐn)堊∷牟弊樱硪皇钟玫兜衷谒屎砩希鹊溃骸鞍褬尫畔拢　?

果子貍陡遇鉅變，渾渾噩噩道：“三哥，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能給我們擋子彈嗎？你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三禿面對袁靜猙獰道：“我再說一遍，把槍放下！”

袁靜路遇四逃犯本來是偶然情況，加上這一突發(fā)事件，顯得有些無措，但要她把槍放下顯然沒那麼容易，她略一遲疑，越發(fā)緊握手槍道：“把人放開！”

三禿稍一用力，刀尖在果子貍脖子上劃了道血口子，歇斯底里叫道：“再不放下槍我殺了他！”袁靜還是沒動……

果子貍也叫道：“袁警官，別管我，開槍吧，把我們都?xì)⒘怂懔恕！?

無雙在暗處抱起肩膀，無奈道：“得，經(jīng)典橋段出現(xiàn)了：絕望的人質(zhì)，憤怒的匪徒，猶豫的警察，這還真是一個難題。”

阿破道：“如果被劫持的是我就容易多了。”

我嘆道：“如果我的力量沒丟也不難。”隨即我回頭看了看小慧道，“不管你現(xiàn)在是誰，有法子嗎？”

小慧索性不說話了。

在僵持的工夫，袁靜沒注意到被她忽略的四禿正偷偷地從牆邊上繞到了她的身後，然後猛的舉起了刀……

這種時候，阿破不得不露面，他大跨步跳到四禿身後，一伸手讓他的刀扎進(jìn)自己的胳膊，袁靜感覺到身後有動靜，猛然回頭，阿破趁她還沒看清自己臉之前在她後頸上切了一下，袁靜隨之軟在地上，阿破這才反手一個耳光把四禿抽出2米以外。

與此同時無雙也從三禿手裡搶下了果子貍，他把三禿踹倒在地上，冷冷道：“我看這倆真是要不得了，乾脆交給警察吧。”

三禿四禿頓時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阿破把胳膊上的刀抽出來遠(yuǎn)遠(yuǎn)扔過牆外，笑嘻嘻道：“每次我救人好象總少那麼點(diǎn)悲壯的意思。”

大禿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己兩個兄弟一眼，最終還是求情道：“算了，他們總歸是爲(wèi)了大夥能跑，再說把他們交給警察我們的行跡也敗露了。”

果子貍看著從陰影裡轉(zhuǎn)出來的我道：“何主任，你們怎麼……”

我搖頭嘆息道：“哎，一言難盡——看新聞了嗎？”

果子貍發(fā)傻道：“那上面真是你？”

“是不是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今天有什麼人找過我們嗎？”

“……好象沒有。”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今天街上來過不少生面孔倒是真的。”說到這他終於反應(yīng)過來了，興奮地拉著我的手道，“新聞上扛槍那個真是你啊，何主任？”看來警方已經(jīng)摸清我的底細(xì)了，但還沒有公開曝光，先來驗(yàn)證了一下。

我哭笑不得道：“街坊們看了新聞怎麼說？”

果子貍道：“大夥都笑呢，說電視上那個人太像何主任了，還等著你回來跟你開玩笑呢，他們說巧的是另一個看身材也像是阿破，不過就沒你那麼清楚了。”他興奮地抓住我肩膀搖著，“那上說的是真的嗎？你是什麼國際恐怖分子？平時沒看出來啊，想不到文縐縐的何主任還是條硬漢！”

我苦笑無語，指了指地上的袁靜道：“這個你知道怎麼處理嗎？”

“就說是那個孫子打的！”他指指四禿，從口氣上看，果子貍已經(jīng)不再認(rèn)他了，四禿嘆了一聲，無顏以對。

我點(diǎn)點(diǎn)頭，囑咐他說：“至於見過我們的事……”

果子貍道：“放心，我什麼也不說！”

“好了，那我們就得跟你這幾個哥哥繼續(xù)跑路了，想知道我們最新消息的話就看新聞吧。”

果子貍拉著我的手道：“何主任，以前總覺得你是小白臉沒好心眼，還覺得你們幾個假惺惺的太牛B，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們有牛的資本啊！”

我冒汗道：“你這樣的價值觀是不對的——再說我們以前很牛嗎？”

“哎，現(xiàn)在不說這些了。”果子貍旋即握著大禿二禿的手道：“兩位哥哥，怎麼說呢，多保重吧！但願後會有期。”

大禿慚愧道：“兄弟，以前對不住你，其實(shí)我們哥幾個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直在利用你，我們就是幾個人渣。”

“不說啦！”果子貍拍了他一把，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三禿一眼。

我又問果子貍：“超市裡的人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喜歡吹牛B那個你們也見了，還在那坐著呢。那個叫王水生的英國佬好象說他要回國了，小綠讓一家公司的人接走了，說要商量開演唱會的事。”

無雙出神道：“小綠終於還是走了。”

小慧湊上來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還是說：“那個每天曬太陽的老頭呢？”

果子貍失笑道：“什麼老頭呀，他不是你爸嗎？你爸白天還曬太陽來著，這會興許是回屋睡覺去了。”

“哦……”小慧應(yīng)了一聲，從表情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道：“不說了，走了！”

果子貍一抱拳：“保重！”然後有意無意地露出胳膊上的紋身……

離開王府大街，我們沿著沒有路燈的地方走出老遠(yuǎn)，大禿打開果子貍給他的報紙包把錢數(shù)了數(shù)，愁眉苦臉道：“才一萬多，一個人都不夠。”

我問他：“一個人得多少錢？”

大禿道：“我們這個級別的，一人一萬也就差不多了，你們的話，老鬼開口就敢要每人20萬。”

阿破道：“總不能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大禿嘆道：“必須這樣，老鬼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貴，但也是出了名的保險，這些年就沒失誤過。你也見了，在這種情況下把你們送出去確實(shí)有難度。”

無雙道：“那就別廢話了，搞錢吧。”

大禿試探道：“要不……咱們再搶金店去？”

小慧坐在馬路牙子上，嘿嘿冷笑：“搶金店，虧你想得出，怎麼銷贓？暴露行跡不說，就你們幾個碰過的東西誰還敢要？”

無雙小聲跟我說：“這是元妖又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