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九鼎商貿規模越做越大，各項工作趨於穩定之後，王泉已經很久沒有從頭到尾的操作某一件事情了。這次爲了提高屠宰量，王泉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資源都聯繫了一遍，除了自己的養殖場和養殖合作社，還聯繫了經常合作的上菜養殖協會和之前打過交道的收豬老闆任文濤。
跟何金輝媳婦估算的差不多，合作社內達到出欄標準的真實存欄數量只有三千九百多頭，上菜養殖協會那邊答應給王泉湊出來五千頭，任文濤雖然沒有承諾供應多少，兩天的時間內也幫王泉聯繫了將近兩千頭生豬。加上何金輝認識的那些收豬販和自己養殖場內的存欄生豬，預計最終能湊夠接近兩萬頭生豬的總量。
“不是全力生產，而是超負荷生產。”
王泉直接否定了生產主任谷一龍的說法，看到谷一龍露出不解的神色，緊跟著解釋道：“且不說業務方面的需求，場子開業以來，除了過年的時候單日屠宰量超過了一千頭，一直都沒有檢測過真正的生產能力。我的意思是趁著這次機會檢驗一下超負荷運轉下單日最大屠宰量，順便也是對咱們生產團隊戰鬥力的考驗。”
谷一龍這才恍然，簡單思考之後快速點頭認同，他也想看看場子的真實戰鬥力有多強。但期待跟現實情況肯定存在差距，最起碼眼下就有難題需要解決。
“想要機器連軸轉必須得增加人手，而且還得是熟手，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機器連軸轉的同時不會出現生產事故。”
谷一龍臉上露出些許難色，接著又是說道：“還有就是庫存問題，突然加大生產量，銷售跟不跟得上？最重要的是，咱們的預冷庫不一定夠用。如果真的超負荷生產，可不光是白條佔用預冷空間，副產品同樣佔用不少地方。”
聽完谷一龍的擔心，王泉略微思考之後說道：“讓咱們的工人再聯繫一些三匯的熟練工人，應該沒啥困難吧？”
谷一龍點頭，待遇只要好，招人真不是問題。
“預冷庫這邊你也不用擔心，副產品不再全部進入預冷庫，除了個別單品，剩下的全部打成凍品就行了。白條這塊的銷售出貨我也會提前做好安排，到時候你把好關，只要預冷一結束立馬裝車出貨，只要掌握好時間差，應該沒啥問題吧？”
王泉的回答讓谷一龍如釋重負，笑著點頭說道：“這樣說的話就沒問題了，啥時候開始幹活？”
“你先把工人弄過來，我也趁著這個時間安排其他工作，最好是在兩三天內把所有準備工作做完。”
谷一龍出去之後，王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瞬間皺起眉頭。還不到六點鐘天怎麼就要黑了？
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王泉趕緊起身走出辦公室。站在走廊擡眼看去，立刻證實了王泉的猜想，陰沉的天空讓人壓抑，已經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的涼意，很顯然是要降溫了。
前幾天就預報說要下雨，但總會在天氣預報最新更新後消失不見，接連不斷的‘雨來了’讓人麻木，已然不把下雨掛在心頭。重新回到辦公室，拿起手機查看天氣預報，這一次手機上顯示的是連續三天都有降雨，而且降雨概率很高。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樓，車子剛剛進入城區，擋風玻璃上就開始出現水滴，僅僅十幾秒就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雨簾。雨刷器以最快速度擺動，勉強能夠看到街上的行人慌亂逃竄尋找避雨的地方，也有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站在門口肆意笑著討論著什麼。
小心翼翼的從城區出來，在一處空曠安全的地方停下車子。
“爸，你回家不？”
這麼大的雨，工地肯定得停工，正好王泉順路能把王紅軍帶回去。得到王紅軍肯定的答覆後，王泉啓動車子。十幾分鐘的路程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來到工地時雨勢稍稍減弱一些，依舊算得上是大雨。
原本熱火朝天的工地此時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王泉直接把車子開到王紅軍辦公的地方，早有準備的王紅軍一個閃身拉開車門，快速鑽入車子。
“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把王紅軍送到小區樓下，王泉跟王紅軍說了一聲之後開車趕往張成剛家裡。
看到只有王泉一個人進門，張成剛頗感意外的問道：“咋就你一個人？”
“我剛從平西那邊回來，家都沒回直接過來了。我媽呢？”
客廳裡只有張成剛一個人，王泉坐下之後不由疑問。
“屋裡躺著呢。”
張成剛丟給王泉一支香菸，又是問道：“有事兒？”
“嗯。”
王泉把提高屠宰量的事情說了一遍，“猛的提高這麼多屠宰量，白條銷售必須得跟上。我儘量多找幾個能賣白條的客戶幫幫忙，老客戶這邊得你親自出馬跟他們溝通，讓他們這幾天儘可能多的報貨。”
張成剛點頭，在他心裡王泉不是那種心血來潮容易衝動的人，既然這樣做了，肯定是有想法。
“商貿公司這邊準備著重開發肉類產品市場了，要不了多久就得投建一個規模更大，功能更完善的屠宰場。幾個股東簡單商量了一下，我拿３１％的股份，剩下的他們三個平分……”
王泉話沒說話就被張成剛皺著眉頭打斷了，“這麼少？”
王泉稍稍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張成剛的意思，笑著說道：“商貿公司我拿的大頭，屠宰場再拿大頭的話容易被人說吃相不好看。再說了，東哥還有２３％的股份呢，不管咋說都能保證控股。”
張成剛不再說話，示意王泉繼續說下去。
“我們的目標是建一個類似於三匯加工廠的大型屠宰加工廠，所以需要投入的資金量比較大，大概需要五個億左右的資金。”
“這麼多？”
聽到五個億，張成剛不淡定了。
“嗯。”
王泉很是認真的點頭，又是說道：“夠不夠用還說不好呢，現在只是初步估算。”
張成剛狐疑的看著王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擡起屁股挪動位置，讓自己離王泉遠一些。
“你是不是缺錢了？”
張成剛的舉動讓王泉愣住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防備自己，心情瞬間不那麼舒暢了！
“不是，我又沒找你借錢，你怕什麼？”
張成剛明顯不信王泉的話，嘴角輕輕一撇，嘀咕道：“你少扒拉我的錢了？”
王泉裝作沒聽到這句話，一臉正色的繼續說道：“我真不找你借錢，我想跟你說的是，東哥那邊資金有缺口，他名下又沒有產業，找銀行貸款不是很方便。所以我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他把屠宰場的股份賣給你，你覺得咋樣？”
張成剛詫異的看著王泉，眼神閃爍不停。幾秒種後，重新調整座位，靠近王泉問道：“你覺得他的股份值多少錢？”
股份值多少錢？
王泉聽到這個問題直接愣住了，他很清楚張成剛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當時只考慮讓林東拿股份換現金，根本沒考慮過股份值多少錢。不由皺起眉頭，兩邊都是自己人，如果因爲錢鬧出隔閡就得不償失了。股份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具體價值真的不好估算，王泉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麼說，只能苦笑說道：“爸，我給東哥出主意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當時想的是，你把東哥的股份買過去，把他當初投的錢給他就行了。”
張成剛嗤笑一聲道：“平時想法那麼多，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了？林東如果知道你是這樣想的，他還能同意？”
張成剛的話讓王泉直皺眉頭，他不知道林東是不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但他覺得林東不會在這方面計較那麼多。賣股份是爲了投建更大的屠宰場，雖然主意是自己出的，但說白了，這屬於主動撤股，既然是主動撤股，把之前投入的資金完完整整的給他就行了。
王泉不想跟跟張成剛爭執這個問題，牽扯到個人利益的問題，他也不敢替林東做主。猶豫了一下，直接拿出電話當著張成剛的面給林東打了過去。
“喂。”
電話很快接通，聽到林東的聲音，王泉坦然把事情說了一遍，而後問道：“你怎麼看？”
王泉心裡很沒底，萬一林東跟自己想的不一樣，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同時，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林東真的不同意按照當初投入的錢計算，賣股份的事情就此作罷。
“我看啥看？當初投進去多少錢還給我不就行了嗎？咋滴，你還想扣錢？”林東故作玩笑道。
聽他這麼說，王泉懸著的心緩緩落下，衝著張成剛擠了擠眼，同樣用玩笑的口氣說道：“扣錢肯定不可能，主要擔心你要漲價。”
張成剛聽不到林東的話，但他從王泉的話音中猜到了林東的意思，當下笑著說道：“分紅該給還得給。”
“聽見沒有，我老丈人說了，分紅一毛不少給你，你要是沒異議的話，這事兒就敲定了啊！”
“這樣挺好，沒異議。”
電話掛斷，王泉轉頭看著張成剛，略帶不滿的說道：“我就知道東哥不是那樣的人。”
張成剛嘿嘿一笑沒有接話。
……
因爲雨勢太大，剛下班的時候內勤和財務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公司，幾個女人先聊著家長裡短等她們的家人開車過來才陸續離開。
“要不我送你回去？”
朱曉霞不會開車，王富貴又在外地出差，平時上下班都是自己騎電動車過來。整個公司就剩下朱曉霞和苗苗兩個人了，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苗苗主動提出送朱曉霞回去。
朱曉霞遲疑了片刻，略顯不好意思的點頭。
苗苗先把車子開出來，朱曉霞跟在後面準備鎖院子大門，還沒等她鎖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喇叭聲。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看到白色普拉多越來越近。
坐在車裡的苗苗看到宋鵬飛的車子，眼神裡帶著疑惑，他怎麼又回來了？
宋鵬飛搖下車窗，對著朱曉霞喊道：“你們走吧，等會兒我鎖門。”
朱曉霞將關閉的大門重新推開，衝著宋鵬飛點了點頭，然後鑽入苗苗的車子，兩輛車交錯而過。
婉拒了朱曉霞留下吃飯的邀請，苗苗驅車回城，這一會兒的雨勢稍微減弱一些，速度比之前要提高不少。即將進入市區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而後調整方向朝著公司開去。
“我主要是想看看公司大門鎖好了沒有！嗯，就是這樣！”
看到敞開的大門，苗苗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進入院子能夠看到原本屬於張浩明的辦公室亮著燈光。將車子停好，苗苗一邊靠近辦公室，一邊做出掏包拿鑰匙的動作。
“讓我制定個營銷方案什麼的很輕鬆就能搞定，可是讓我弄什麼企業文化這不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嘛！我纔來幾天啊，連公司詳細情況都沒了解透徹呢！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東西，但我不知道從何下手……”
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隔壁辦公室傳來宋鵬飛的苦笑聲，苗苗暗暗疑惑，怎麼扯到企業文化了？不由屏氣凝神想要多聽兩句。
“真的，術業有專攻這句話不是白說的，專業的活還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你們抓緊時間辭職，趕緊過來幫我分擔走一些工作。”宋鵬飛靠在椅子上對電話說著，也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宋鵬飛臉上閃過一絲怨念，緊接著苦笑道：“他？這兩天忙著買豬殺豬呢，根本見不著人。”
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是對著電話說道：“對了，我讓你問的事情怎麼樣了？嗯，得抓緊時間，業務方面這兩天就要回來彙報工作了，如果效果不錯的話，緊接著就要考慮工廠方面的問題了。行，你快點，實在不行直接複製一份出來，項目計劃書這種東西無非是換個名字而已。”
透過窗戶看到宋鵬飛掛斷電話，緊接著轉頭對著電腦噼裡啪啦的敲打起來。時而皺眉停下，時而舒展眉頭一臉認真的對著電腦。
苗苗站在黑暗處，根本不怕宋鵬飛發現自己。
“咕嚕咕嚕……”
肚子裡突然傳來抗議，苗苗這纔回過神來，暗暗慶幸今天下雨聲音嘈雜，要不然光是咕嚕咕嚕的聲音肯定會被宋鵬飛發現自己。
深呼吸一下，然後切換到自然的表情，直接走到門口，象徵性的敲門！
宋鵬飛擡眼看向門口，看到苗苗後微微一怔，驚訝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苗苗沒計較宋鵬飛的語氣不對，隨意說道：“手機充電線忘記帶了，剛回來就看到辦公室裡亮著燈。這麼晚還加班呢？”
“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宋鵬飛點了點頭，雖然他很想多跟苗苗說幾句話，但他更清楚，工作必須和私事分開。這句話一出，屋子裡再次變得安靜起來，直男的話題終結屬性無時無刻不在散發。
好在苗苗多少了解一點宋鵬飛的風格，也沒有特別在意，又主動說道：“天氣不好，夜裡開車要小心，我先回去了。”
話是這麼說的，苗苗卻紋絲不動。心裡暗暗嘀咕，他能聽懂我的意思吧？
“行，你也小心點。”
宋鵬飛笑著點頭，同樣叮囑苗苗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