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還有銅鑼！
重新提到銅鑼，這幾個人相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互相點了點頭。然後閉口不言，笑瞇瞇的看著對面坐著的豫北分包商。
原本是兩邊都有嗡嗡聲，另外一邊突然變得安靜，讓豫北的分包商有些詫異，不解的看著孫文政這幾個人，心裡暗道對面這麼快就下定決心了？
汴京地區分包商的沉默淡定讓豫北市場分包商犯嘀咕的同時，莫名的多了一股危機感。幾乎同時想到王泉最後說的那番話，跟身邊的同伴對視之後，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十幾個人各懷心思，有人微笑不語，有人暗皺眉頭，有人則是暗暗篩選合適的人選，爲自己謀求更多的利益。
這種異常的安靜持續了幾分鐘後，終於有人忍不住站了起來，離開會議室朝著院子裡的角落走去，邊走邊打電話。
有了這個人的帶頭示範，屋子內的其他人趕緊跟著起身，不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裡的人就走的只剩下孫文政一個。透過窗子朝外面看去，能看到他們神色不一的打電話，只不過相互之間都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
王泉從財務室出來，看到院子裡的情況，眼底閃過笑意，伸頭看了會議室一眼，看到孫文政還在屋裡，嘴角一勾走了進來。在孫文正旁邊坐下，主動遞上一根菸，問道：“做好準備了？”
孫文政笑瞇瞇的點頭，扭頭看了外面一眼，這才小聲說道：“上次打電話時太激動了，忘記跟你說了，正好藉助這個機會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
孫文政看王泉一副輕鬆模樣，心裡稍稍有了一些底氣，低聲笑道：“銅鑼在魯省有兩個加工廠，你看……”
沒讓孫文政說完，王泉直接打斷他，問道：“就這？”
孫文政認真點頭。
是人都有私心，王泉也不例外。有好處爲什麼不給支持自己的人？更何況孫文政不止一次的支持自己！關鍵是，這麼做並不影響自己的利益！
王泉輕笑一聲，不以爲意的說道：“我當是啥事兒呢！等簽完合同你直接帶著工人去銅鑼本部加工廠吧，本部加工廠的產量相對來講穩定一些。”
緊接著，王泉又是壞笑著問道：“北湖那邊剛剛開出一批場子，都是比較不錯的屠宰場，距離咱們這裡也不算遠。不考慮一下？”
別人需要介紹新的分包商過來纔有機會拿到銅鑼的分包權，自己啥都不用幹就已經實現了預期目標，能得到王泉的親口承諾，孫文政已經心滿意足了。
鬆了一口氣，孫文政自嘲說道：“我也想多包幾個場子，關鍵實力受限啊。”
遲疑了一下，剛想繼續說下去，注意到有人進來，孫文政及時閉嘴。進來的是豫北市場那邊的分包商，也是剛纔第一個離開會議室打電話的人，看到王泉和孫文政坐在一起，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王總，有幾個感興趣的同行想要詳細瞭解一下情況，你看什麼時候方便見一見？”
這人坐下之後衝著王泉問道，又補充道：“都是踏踏實實幹事兒的人，實力也都不錯。”
王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陸續有人進來，索性也不著急了，等所有分包商重新回到會議室坐下，王泉這纔開口說道：“我得抓緊時間去銅鑼那邊把承包合同搞定，等合同搞定之後，會讓內勤電話通知你們，到時候你們轉告邀請過來的合作伙伴，讓他們直接來公司就行。”
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也趁著中間這段時間好好做準備，關鍵是人手這一塊，出省包場肯定少不了麻煩事，必須確保生產力。”
跟分包商一起吃中午飯的打算落空了，不是王泉不想，而是分包商們主動催促王泉趕緊去臨易辦大事兒。
下午三點鐘，王泉和苗苗趕到臨易，直接來到張浩明的家裡。
“這是佟部長髮給我的承包細則，我把它打印出來了，你先看看。”
把承包細則交給王泉，張浩明轉頭看向苗苗，伸手說到：“我看看財務情況。”
苗苗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找出整理好的財務狀況，同時解釋道：“如果把北湖那邊需要的資金量和銅鑼後續的貨款刨除在外，給銅鑼繳納保證金後，賬面餘額勉強能夠維持現有屠宰場正常運轉，前提條件是屠宰量不增長的情況下。”
張浩明查看了過往幾天的資金流動情況，仔細想了一會兒，扭頭看著王泉問道：“你跟林總和老李說明情況了沒有？”
王泉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發信息說過了，現在就等東哥那邊怎麼說了。如果北湖那邊的保證金能夠拖延到咱們過去接手時再交，就能從分包商這裡收取足夠的保證金頂上。如果北湖那邊不願意這麼做，咱們只能再次注資，按照之前商量的方法來。”
合作細則內容並不算多，也沒有發現太過苛刻的內容存在，總體來講算是能接受。
看完之後，王泉把合作細則放在一邊，衝著張浩明問道：“佟部長那邊怎麼說？”
張浩明臉上浮現出一層複雜之色，“佟部長的意思是，如果覺得細則方面沒問題，就抓緊時間籤合約，免得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
王泉不解的看著張浩明，一旁的苗苗也是好奇的看著張浩明，不是說已經定下來了嗎？
張浩明抿著嘴脣，“銅鑼內部還有不同聲音的存在。”
“你跟佟部長聯繫一下，問他現在能不能過去。”
王泉能夠猜到，肯定是有人不願意把整塊蛋糕全部交給佟部長分配，不同的聲音必然是銅鑼內部的利益博弈。說實話，他不關心銅鑼內部的事情，既然佟部長想要快刀斬亂麻，自己配合著照做就行了。只要拿下合同，銅鑼那邊想要反悔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張浩明開始撥打電話，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掛斷。這種情況讓張浩明微蹙眉頭，略微想了一下，沒有繼續撥打，而是選擇發送信息。
信息發送出去後很快就收到迴應，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可以！
三人快速下樓趕往銅鑼總部，來到銅鑼總部的時候已經接近四點半鐘了，再過不久銅鑼就要下班了。
手機屏幕突然閃爍一下，佟部長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放下手機。擡頭看向主位的男人，猶豫了一下之後擡手示意。
看到主位男人輕輕點頭，佟部長眼神從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臉上飄過，這纔開口說道：“副產品對外承包本就是一次嘗試，既然是嘗試，那就要全力以赴朝著咱們的預期目標行進。加工廠分開承包看似增加了對比性和可選擇性，但真實情況是這樣嗎？”
說話的時候，佟部長眼底閃過一絲不滿，緊接著嚴肅說道：“現在不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時代，資源集中後迸發出超乎想象的反應，這種事情不少見吧？再者說，分開承包中間存在太多的差異性和不穩定性，就算是最終得到了更多的數據，就一定是真實有效的嗎？”
目光重新轉到主位，佟部長懇切的說道：“郭總，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這次副產品承包都應該展現出咱們想要深化改革的決心和魄力。”
主位上的男人聽後淡淡一笑，佟部長對面的男人卻是臉色陰沉，剛想開口反駁佟部長，就聽到集團總裁郭總在沙發扶手上敲了兩下。
略顯粗壯的手指有力的敲打在實木扶手上，短暫急促的聲音一瞬間就成了整個辦公室內唯一的存在。
郭總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來到底支持誰的意見。幾秒鐘後，郭總緩緩開口：“做事情，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既然是嘗試性的改變，那就要拿出改變的態度。穩紮穩打固然是企業發展不可或缺的品質，但也不能喪失了突破自己的勇氣。”
聽到這句話，佟部長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揚。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卻只能低頭掩飾自己的不悅。
郭總側目看向佟部長，輕聲吩咐道：“你是這件事的負責人，我相信你會給公司交上來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
佟部長穩穩點頭，認真說道：“郭總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公司失望。”
說著，語氣變得柔和一些，“九鼎商貿的老總已經到咱們樓下了，我……”
郭總看似隨意的揮了揮手。
從辦公室出來，佟部長跟張浩明打電話，讓他們直接來自己辦公室。電話掛斷之後，佟部長又親自聯繫法務部的工作人員，讓他們準備好合同文本來自己的辦公室。
三分鐘後，王泉來到佟部長的辦公室。辦公室面積不算特別大，卻給人一種簡潔大氣的感覺。在會客區坐下，簡單寒暄兩句後，敲門聲傳來。
兩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跟佟部長問好之後在王泉對面坐下。
“你們先看看合同內容，有什麼疑惑直接詢問我們法務部的同事，他們會給你們做出詳細的解答。”
佟部長收起臉上的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王泉從對面男人手中接過合同文本，分出一份遞給張浩明。因爲之前看過佟部長提供的細則，此時也只是重新審閱一遍。
半個小時後，張浩明率先放下合同文本，看向佟部長問道：“合約到期之後的續約優先權能不能加上？”
王泉跟著放下合同，期待的看著佟部長。
佟部長想都沒想，直接搖頭，嚴肅說道：“合同到期之後，副產品是否繼續對外承包還沒定下來。”
不著痕跡的瞟了法務部的工作人員一眼，佟部長又是展顏笑道：“如果以後有繼續對外承包的打算，我們會優先考慮有過合作關係的公司。”
王泉和張浩明聽後同時點頭，張浩明側目看了王泉一眼，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沒啥問題就抓緊時間籤合同吧。
王泉重新拿起合同文本，臉上浮現出一絲爲難，略顯不好意思的問道：“佟部長，上次咱們說的工人問題……”
張浩明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激靈，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趕緊扭頭看向佟部長。
佟部長似乎早有準備，沒好氣的瞪了王泉和張皓明一眼，無奈說道：“三個月。”
三個月？
王泉聽後心中大喜，三個月的緩衝期足夠重新調整生產崗位了。
“先別急著高興，這三個月內的工人工資得由你們負責。”
佟部長故意板著臉看著王泉，又是補充道：“經公司討論決定，我們的生產工人可用暫時幫你們解決生產問題，但九鼎商貿需要向我們支付每人每月四千五百塊錢。你們同意的話，可以添加到補充協議裡面。”
四千五？
王泉聽後一愣，比自家工人還便宜？
張浩明和苗苗則是露出驚喜表情，九鼎商貿的生產工人平均工資都不止這個數。張浩明是真心覺得便宜，苗苗目光復雜的看著佟部長，心裡暗暗腹誹大集團公司剝削勞動工人太厲害了。
王泉猶豫了好大一會兒，試探問道：“你們每個加工廠的副產品生產工人有多少啊？”
佟部長淡笑著說道：“也不是很多，三百多個吧。”
王泉問有多少生產工人的時候，張浩明就覺得不對勁兒，聽到三百多個臉色頓時大變，下意識的驚呼道：“三百多個？”
王泉陰沉著臉，很是不悅的說道：“正常情況下，一個屠宰場的副產品生產工人也不過一百多個。”
“不要拿外面那些小屠宰場跟我們比，我們是正規企業，嚴格遵守八小時工作制。爲了保證工廠生產效率，只能採用三班倒的輪班機制。”
佟部長嘴角上揚，看了王泉和張浩明一眼，又是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要求減少工人數量。”
王泉聽後很是氣悶，就算是減去一班，還有兩班，這兩班工人加在一起的工資已經已遠超出九鼎商貿工人工資水平了。
裝作不經意踢了一下張浩明，張浩明先是疑惑的看了王泉一眼，隨後反應過來，裝出義正言辭的模樣對佟部長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需要重新考慮合作的事情。”
像是病急亂投醫一般，張浩明轉頭看向法務部的兩個工作人員，懇切說道：“銅羅集團的承包價格本身就高於外面的屠宰場，我們還要支付三千萬的保證金，再加上這麼昂貴的人工費用，怎麼可能承擔的起啊！”
兩個法務部的工作人員頗感無奈的看著張浩明，他們只是法務部的工作人員，除了起草合同根本不負責其他方面的工作。
張浩明一副悽苦的表情，重新看向佟部長，挪動屁股朝著佟部長靠過去，一把抓住佟部長的手，又是說道：“便宜點！”
“佟部長，你們的承包價之所以高於外面，無非就是生產成本高一點。人工開支如果由我們承擔的話，承包價格是不是要重新商討？”
王泉冷不丁的插嘴，一臉堅決的看著佟部長。
“對啊！”
張浩明恍然道，眼珠子一轉，又是接著說道：“生產成本我們幫你們降低了，承包價是不是要給我們減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