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了好久，依舊沒有找出自己哪裡出錯了，越是這樣，王泉心裡越是沒底，最後只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能不能把他倆的路結合到一起來？反正也沒有衝突，反而還能互補一下。”

不知道是王泉這句話驚到了董鑫，還是董鑫受不了王泉這種不要臉。一腳剎車，把車子停在路邊，很是嚴肅的看著王泉說道：“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呢？”

王泉繃著臉，搖了搖頭。

董鑫神色變幻好一會兒，最終定格成失望。

“你說這話之前，知道這條路多難走嗎？預估過要花費多大的精力和財力嗎？規劃過具體發展路線嗎？”

連續三個反問讓王泉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他只是憑藉記憶，遵從本心的想法在走，董鑫說的這些東西，他真的不懂，也從未仔細考慮過。看似按部就班的發展，實則想一出是一出。

被董鑫這麼質問，王泉立刻不會了。

王泉的反應在董鑫的意料之內，即便是預料之中的反應，當他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裡發苦。

對著王泉伸出兩根手指，王泉下意識的從兜裡掏出煙，主動抽出一支遞過去，很是狗腿的幫忙點上火。

董鑫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霧，惆悵說道：“三匯之前也搞過養殖場，而且還大力發展過養殖場，可最終結果呢？”

“三匯那麼大的家業，都沒能實現產業源頭的控制，更不要說咱們了。術業有專攻這句話不是空口白話，換到牧圓也是一樣的道理，牧圓今年發財了不假，他們想要轉型的心思也是路人皆知，可又有幾個人看好他們的轉型？”

“專業養豬的時候，別人都敬著你，那是因爲別人需要你。可若想要從別人碗裡搶飯吃，到時候等待他的絕對是抵制打壓。市場就那麼大，你想多吃一口，就意味著別人少吃一口，你覺得同行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嗎？”

王泉面露深思，一言不發。

“且不說那些距離咱們太遙遠的事情，就說你最近乾的這些事。從原種種豬說起，一開始的時候，咱們只是想購買一些原種種豬自用，最後發展成啥了？爲了得到更多的好處，不得不讓自己追加大量投資，先不說這種投資是否值得，就說一點，它是不是讓你分心了？”

“原本可以一心發展壯大養殖場的，非要搞出一個種豬公司來，我就想問問你，你見過哪個大集團沒有發展壯大之前就開始一心二用？牧圓集團發展十幾年才投建第一個種豬場，在這之前，人家投建了多少普通養殖場？”

董鑫又扭頭看了王泉一眼，見他不作迴應，接著說道：“種豬公司也不說了，最起碼隔離觀察之後，賣豬精也能快速開始盈利。可這個沼氣發電池是不是又走彎路了？”

“我爲什麼說你像是無頭蒼蠅？因爲你現在的表現就是哪裡能賺錢，你就往哪飛。你現在眼裡只有錢，根本沒有發展計劃。你自己說說看，你手裡的生意有多少？這些事情哪一件不佔用你的精力？”

說到最後，董鑫緩緩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要是沒有想法，只想多賺錢，那你現在的做法就沒有錯，我剛纔說的這些話就是廢話。你要是真有想法，能不能靜下心好好想想未來的路怎麼走，朝哪個方向走，最起碼讓我們這些跟著你幹活的人知道朝哪裡努力纔有用吧？”

董鑫這番話如同鐵錘一樣，狠狠敲打著王泉的腦袋，讓他腦子裡嗡嗡作響，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他慌了，真的謊了！

心神慌亂，連帶著手指都開始發顫，下意識的握緊拳頭，不讓這種顫動表現的太過明顯，又因爲太過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擡頭看了董鑫一眼，從他的眼神裡，王泉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神采，是恨鐵不成鋼嗎？還是失望至極？

看到董鑫把菸頭丟出去，準備啓動車子，王泉下意識的按住他的手，脫口喊道：“別急。”

說完，又是強迫自己靜下心，可越是這樣，心思越是慌亂。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慌亂讓他更加焦躁不安，最終沒忍住，大聲喊道：“你說的很對，我現在就是想多賺錢，啥東西能讓我多賺錢，我就幹啥。”

董鑫詫異的看著王泉，此時的王泉有些類似魔怔一般。

“我只有多賺錢，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付之行動。我不想辦法多賺錢，怎麼發展壯大養殖場？不發展壯大養殖場，不讓領導滿意，他們憑什麼給我開綠燈？憑什麼給我屠宰場的指標？”

“沒有屠宰場，我怎麼更加快速的賺錢？我怎麼去追趕別人的腳步？”

一口氣喊完，像是被抽走渾身力氣一般，攤靠在椅背上，車裡一時間陷入沉默。

董鑫欲言又止，看著王泉因爲激動漲紅的臉色，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忍，這也只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王泉喊完的那一刻，董鑫已經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王泉本心的意願，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種壓力來自外界，逼著他往前走。

這一剎那，董鑫不由暗自發問，如果自己換成王泉的角色，能做到這一步嗎？

又是長嘆一聲，董鑫輕輕搖頭，如果不是王泉，自己或許還迫於生活穩定，繼續留在三匯吧？這麼看的話，自己還有什麼資格教訓王泉？

“董哥，你說的對，我不能再這樣沒有方向的走下去了。”

王泉重新坐直身體，緊緊盯著董鑫，眼神裡流露著懇切，“董哥，我就一個高中畢業生，不懂什麼商業運作，也不懂什麼叫做戰略規劃。”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悶著頭往前衝，拼盡全力的那種，也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只要能讓我跑到終點，我不怕多走彎路，也不怕多背壓力。”

“你要是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告訴我。我要是有做錯的地方，你也一定要及時提醒我。只要咱們齊心協力，我就不信做不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