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我一直耿耿於懷。
我爲毛小偉走到這一步感到悲哀,心痛,但同時,我也是新銳的一員,明知道有人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情,我不可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找到白靜怡,讓她將毛小偉受賄的事情張貼出來,並且按照銷售部的規定,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
“這……你確定嗎?”白靜怡不明白我突然之間爲何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只說了四個字,“殺雞儆猴。”
白靜怡知道我的性格,一旦我做出的決定,是很難被改變的。
毛小偉受到處罰的事情很快被張貼出來,毛小偉來找過我,質問我是不是我讓白靜怡那麼做的?
看著他怒氣衝衝的樣子,我只爲他感到可悲,“你難道不該反省一下自己嗎?”
毛小偉雙手拍在我的桌子上,用發紅的眼睛看著我,“那麼多人都在收錢,你爲什麼不去處罰他們,爲什麼要處罰我?”
我淡淡地說,“我這是在幫你。”
“幫我?你幫我什麼了?幫我就是讓公司開除我,你知道爲了拉攏那些客戶,我廢了多少心思和心血嗎,現在倒好,我被開除了,那我的那些客戶源怎麼辦?”毛小偉很激動,唾沫橫飛。
我看著他,苦笑著搖搖頭,“你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趙鎖,你幫幫我,別讓公司開除我。”毛小偉彎腰低頭,用祈求的語氣對我說。
我直接起身離開,無視他的請求。
“趙鎖,你真的就那麼狠心嗎?”毛小偉質問我。
我說,“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的心思很簡單,就是爲了你好。”
我不想說那麼多解釋的話,沒用,他根本聽不進去的。
別人收錢,我可以置之不理,那是因爲我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因爲他們沒有動搖到公司的利益,可是人心啊,本來就是一條毒蛇,是沒有底的,他們這般下去,遲早會吧自己害了的。
我已經努力勸說過**了,是他自己聽不進去,那我就只好用這種辦法來阻止他了。
“我明白了,行了,我也不求你了,反正也沒什麼用。趙鎖,你趕我走,沒關係,因爲你之前幫了我很多,這一次,就當是我還你以前的恩情了。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給你,但從此以後,咱們之間再無瓜葛。”
我的手僵住了,毛小偉那幾句話說的是多麼的風輕雲淡啊,在他眼裡,我們的關係原來這麼的脆弱。
我心痛,真的很心痛。
一直以來,我都拿他當親兄弟一樣,可在他眼裡,我們的關係不過也是被一張利益的網牽扯著罷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此刻腦子裡亂糟糟的,也或者說,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說。
毛小偉轉身離去了,我沒有回頭,因爲知道回頭也沒用。
我並不後悔我做出的決定,至於毛小偉怎麼看我,我左右不了。
好也好,不好也罷,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在幫他了,但求他不要一錯再錯了。
下午,我正在辦公室裡午休,座機突然響了,是前臺打來的電話。
我迷迷糊糊接起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陌生女人快要哭了的聲音,“趙經理,我……我是張軍的妻子,張軍出事了……嗚嗚……”
我一下子清醒了,“張軍怎麼了?”
“下午我要去建設路買點東西,張軍就說送我過去,我們走到半路上,突然鑽出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就把張軍拉走了。我一路追過去,看到……看到好多好多血……我當時嚇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條巷子也沒什麼人,我叫也沒人迴應……我害怕極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就一直追一直追……嗚嗚……在一個垃圾堆前,發現了張軍,他渾身是血,嗚嗚……”
這是有人故意行兇啊,張軍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昨晚之後出的事,莫不是……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如果真是毛小偉的話,不,我實在不敢相信,毛小偉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嫂子,那張軍人呢?”
“人已經送去醫院了,在救護車上,張軍一直抓著我的手說讓我來公司,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他說,是公司裡的人要害他,讓你爲他主持公道。”
張軍都親口這麼說了,那看來,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我只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毛小偉是因爲張軍向我高發他而蓄意報復嗎?
他是變了,可怎麼變得這麼可怕,竟然連殺人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嫂子,我知道了,你先去醫院陪著張軍吧,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很快,警察也找到公司了,我接待的他們。
據他們說,那條巷子沒有監控,沒有拍到犯罪的人。但張軍一口咬定,就是公司的人乾的,他們來是瞭解一些情況,就是問問張軍有沒有仇人之類的。
我把昨晚的事情暫時隱瞞下來,這件事情,我要親自問毛小偉。
如果真是他做的,我會親自壓著他去自首。
毛小偉上午已經辦了離職手續,想要和他見面,就沒之前那麼容易了。
我回到辦公室,給毛小偉打了個電話,問他現在在哪裡?
毛小偉的聲音聽著迷迷糊糊的,應該是在喝酒,“問我在哪幹嘛,你是想看我現在的樣子有多落魄嗎?”
“張軍出事了,是不是你乾的?”我直接了當地問。
毛小偉似乎沒太聽清,反問我,“誰?張軍?哦,就是跟我們一起從騰達過來的那個張軍啊,他咋了?”
“他被人打了,險些丟了性命,張軍說是公司裡的人乾的,是不是你?”我步步緊逼。
毛小偉頓時清醒過來,衝我吼道,“趙鎖,你可以說我變了,可以說我不是個好人,但殺人犯法的事情,我不會做!”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相信這件事和毛小偉沒關係,而且,一個人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我再次問,“你在哪,我要和你見面。”
毛小偉吧他的地址發給了我。
我連忙驅車趕過去,半個小時後,我在酒吧的角落裡找到了毛小偉。
我直接將他拎了起來,毛小偉掙扎著問我幹什麼?
“張軍出事,就算和你沒有直接的關係,也有間接的關係,你難道不該爲他的事情承擔一些責任嗎?”我冷冷地說。
毛小偉掙扎著想將我的手別開,無奈他力氣沒我大,別了幾次都沒能別開。
“他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去。”
“張軍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爲什麼偏偏在今天出事,而且,對方還告訴他,是因爲昨晚他向我高密,所以懲罰他的。昨晚的事情,誰最氣憤,是你吧,如果警察知道這些原委的話,也會第一時間想到是你吧?你難道就不像給自己洗白?”
毛小偉怔怔地看著我,“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打傷張軍,然後栽贓陷害給我?”
“你已經被公司開除了,沒什麼好陷害的,我想,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警告那些背後亂說話的人,同時還能吧鍋甩給你。”我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毛小偉努力扒著椅子坐下,似乎是在讓自己冷靜下來,也似乎是在理清思緒。
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此刻也是很惶恐的。
我在他對面坐下,“沒想到吧,那些人會那麼心狠手辣?”
毛小偉嚥了口唾沫,眼眶裡不滿了紅血絲,“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也很危險?”
“你現在能意識到,也不算晚。”我說。
毛小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把真正打傷張軍的人找出來。在這之前,你得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包括你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平日裡跟誰走的近,跟誰關係不太好,有沒有發現誰羨慕嫉妒你之類的,都要說出來。”
毛小偉搔了搔腦袋,頭暈腦脹,他狠狠在腦袋上敲了兩下,“我現在腦子暈暈乎乎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直接拽起他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然後,將他的頭按在水池裡,打開水龍頭,讓涼水流下來。
被冷水這一刺激,毛小偉頓時清醒過來。
我問,“現在可以了嗎?”
水將他的頭髮全都浸溼了,毛小偉被冷水激的直打哆嗦,不過,看上去的確比適才清醒多了。
我將他重新拉回酒吧,讓他慢慢說。
毛小偉擦掉臉上的冷水,說道,“我現在腦子還是有點懵,你一下子讓我說出誰跟我有仇或者誰跟張軍有仇之類的,我還真想不起來。哦,對了,有一個叫孫乾的傢伙,張軍以前和他發生過口角,但我想也不至於因爲那點事就把人往死裡打吧。”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讓你從頭到尾細細地說一遍。要是你不願意跟我說,那就去警局跟警察說吧。”
“別啊。”毛小偉連忙討饒,“行吧,我從頭跟你說。”
於是,毛小偉將他走上這條路的點點滴滴,都跟我說了一遍。
其實我要他這麼說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心路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