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天色,路燈像是一串發光音符安靜的漂浮在路旁,林阡陌穿著單薄的衣服走在大橋上,這一個月來羅妍纏他纏的受不了,工作在一起,下了班還跟著他,只要林阡陌不耐煩她立馬就抱來孩子站在一邊用眼神譴責他。今天是好不容易避開了她溜出來的。
迎面吹來微涼的風,林阡陌背靠在欄桿上看遠處灰色的江面,他突發奇想,要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羅妍而是林阡羽會怎麼樣。她一定會瞪著一雙水汪汪的貓眼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對,最近他去學校的時間不多也聽說了林阡羽那一幫人的光榮事蹟,據說林阡羽把那個散播照片的人找出來了,然後談了一次話,這段談話被傳的神乎其神,聽人說那女生出來後一臉僵硬從此以後改邪歸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爲社會主義事業發光發熱再也不敢造次。
林阡陌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對自己的絲毫不驚訝感覺到有些訝然,那種奇異的熟悉感讓他心裡隱約感覺這纔是她的真正樣子,很單純但她並不傻,偶爾神經質卻在一些事情上語出驚人,對一些事情極端執著,對另一些事情卻極度懶散。
還有就是…惹了她鐵定沒有好下場,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那麼,如果是現在的她,大概會衝進公司一把扯起他的領帶:
“林桃花!你敢不理我!你人都是我的你竟然敢不理我!”
忽然很想笑,林阡陌啊林阡陌,你居然爲了個女人成了個怨夫…
“砰!”巨大的聲響拉回了林阡陌的注意力,他的眼睛迅速調整焦距,只看到一個人形在空中劃了道半圓,然後重重落在路上,肉體和地面相撞,發出悶響。
林阡陌在一瞬間的愣怔以後,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然後模糊的像是信號不好的電視發出“茲茲”的響聲。
飛一樣的速度,迎面而來的車輛,美麗的女人溫柔的面容和男人咒罵的言語,支離破碎的畫面染著刺目的鮮紅,周圍好像是密不透風的空間,漸漸稀薄的空氣,無法呼吸。
“林阡陌,爲什麼?”
“大概,是意外吧…”
“林阡陌你等著!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娶她!你必須娶她!否則我就廢了那女人!”
……
黑洞一般的記憶裡,那個男人扭曲了英俊的臉,冰冷的幾近窒息的眼神,薄薄的嘴脣吐出像是惡魔般的話語,朦朧絕望的淚眼,瘋狂的動作,狠毒凌厲的眼睛,記憶來的過分迅猛,十九年的強烈的情感猛然涌入腦內,一切熟悉的像是要把頭撐裂,神經在劇烈的跳動,薄薄的衣服擋不住任何殘忍的風雨,林阡陌無意識的抱著自己的身體,卻還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忽然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了他,氧氣從四周環繞而來,緩緩進入他的肺,黑暗被漸漸稀釋,即使看不見,這種感覺也不會錯。
耳邊沙沙的聲音漸消,有個清明焦灼的聲音好像是風一樣柔和了他的情緒:
“阡陌,阡陌!”
“別怕,我在你身邊。”
他狠狠擁抱那個溫暖的身體,過去的記憶爲眼前的女人注入了更多的含義。
眼前恢復明亮,他擡眼對上琥珀色的眼睛,剛想開口,卻看見她身後走來的男人,囂張的紅髮男人一把摟過林阡羽,挑釁的看著他。
林阡羽沒有掙扎,任他摟著。
林阡陌靜靜的看了他們一會兒,轉身走了。
看著那個漸遠的背影,林阡羽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她剛剛和武源在附近蒐羅美食,就聽見這邊一聲巨響,愛湊熱鬧的武源自然拉著她過來了。到現場,周圍人山人海,林阡羽不及武源高,武源擠了一點進去就猛然轉身把她轉向另一個方向,就這樣,林阡羽看到了對面的林阡陌。
本來想拉著武源就走的,可是明顯的覺得不對勁,林阡陌單薄的衣服被風吹得緊貼在他頎長的身體上,眼睛毫無焦距,一臉驚慌。
是的,驚慌。
林阡羽極少在他臉上看到那麼明顯的情緒,她突然一陣心悸。
車禍,那是林阡陌的夢靨。
衝過去喊了他好幾聲都沒反應,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終究不忍心,伸手去碰他的手指,發現那手指一片冰涼。
情急之下就這麼抱住了他,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會回抱的那麼緊,想起他最後的眼神,大概,是把我當成羅妍了吧…
她的眼神飄向剛剛林阡陌走過去的方向,強烈的不安,像是當年看著他和羅妍一起離開一樣感覺又來了。
林阡羽就這麼心神不寧的過了一個星期。
與此同時,羅妍這個星期簡直受寵若驚,不冷不熱的林阡陌竟然開始對她露出了笑臉,工作結束後居然還邀請她一起吃飯,在飯桌上他淺淺的微笑如同三月融化的溪水帶著溺死人的危險。
羅妍在他的笑容裡有些找不著北,忽然聽到他說:“晚上,別回去了吧。”
羅妍驚訝的說不出話。
直到和林阡陌真的呆在旅館房間裡她纔有真實感,這個…是在向她…求愛?
太虛幻了,她擡起頭去看林阡陌,他完美的挑不出缺陷的臉,略顯得有些單薄但是非常勻稱的身體,心裡有些警覺,太不可思議了…冰山一樣的林阡陌…竟然在向她示愛?!
林阡陌看上去很淡定,他轉過身來看著羅妍,溫和的說:“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羅妍愣了半晌,忽然間撫摸了一下尖尖的眼角,擡起她巴掌大的小臉:
“陌陌,你這是,想要和我上牀的…意思麼?”
林阡陌靠著她坐下,挑起一雙丹鳳眼:“你說呢?”
要是有人看到現在的情景,多半會以爲這是兩隻絕色的狐貍精在切磋誰的功力比較深,簡直妖氣十足。
各種微妙的電流在兩人之間傳遞,最後羅妍抵不住林阡陌過分淡定的目光,只好甘拜下風:
“好吧,那,我先洗。”
羅妍妖嬈的身姿伴隨著氤氳的水汽出現,她只圍著一條半透明的浴巾,若隱若現的身軀引人遐想。
林阡陌揚起嘴角一絲笑意,站起身朝她走過去,挑起她漂亮的下巴,緩緩的說:“等不及了…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