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薛懷瑾開車外出。
轉彎之時發現了車後吊著的尾巴。
她恍若未見,自然提高了一些車速。
跟蹤者是誰的人,想也不用想。也由此,她對幾個哥哥最後一絲親情,蕩然無存。
半個小時左右,薛懷瑾在京都市一家挺有名氣的律師事務所停下車,走了進去。
尾隨的車輛裡有兩個鬼鬼祟祟之人,在薛懷瑾消失之後,拿起了手機。
吳建明在接到電話之後,唸了一下鎮江律師事務所的名字。
他知道這家事務所,也因爲一些事情跟其老闆劉鎮江打過交道。
杜豔輝是吳建明妻子,跟蹤薛懷瑾的主意也是她所出。
“建明,這麼說來咱爸的遺囑肯定是在劉鎮江哪裡,委託的律師也是他……”
吳建明道:“你感覺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做?”
杜豔輝心裡一動:“建業現在是天東的董事長,天東集團跟劉鎮江的事務所素來有合作。這件事不妨讓他出面邀請劉鎮江出來,我相信劉鎮江能看清楚形式。”
吳建明對妻子一向言聽計從,也知道她做事能力比自己要強得多:“我這就給建業打電話。”
吳建業既然答應了跟大哥吳建明站在同一陣線,接到他電話後,就沒了拒絕的餘地。
不過他想來,自己等人也就提前看看遺囑而已,劉鎮江應該不至於這點面子都不給。
更何況這件事只要大家都不說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再有其它人知道。
遺囑真的合理,便什麼也不說了。不合理,他是怎樣都不可能甘心。
所以他隨後推了手頭工作,在得知薛懷瑾離開事務所後,開始邀請劉鎮江晚會出來吃飯。
地點選的是海龍大酒店的包廂,並且將老三吳建東也一併邀請了過來。
三兄弟之間有共識,老頭的東西只能是他們的,絕對不能留給外人。
八點鐘左右,西裝革履的劉鎮江提前到達了海龍酒店。
他人也聰明,一看吳建業等人的架勢,已然想清楚了什麼。
不動聲色的入座後,一開始誰都沒有主動提遺囑的事情,等到兩瓶白酒四個人差不多喝掉以後,吳建業方纔進入了正題。
“老劉,你應該猜出我們來意了!”
劉鎮江帶著三分醉意:“董事長,您說什麼呢……”
吳建明道:“老頭
的遺囑是不是在你手裡保管著!”
劉鎮江發愣,下意識道:“你們怎麼知道?”
吳建業長話短說:“老劉,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想提前看一眼……你行個方便,將來咱們就是朋友!”
劉鎮江受寵若驚:“董事長太言重了。”
吳建業看他不肯吐口,漫不經心道:“天東跟你事務所的合同快到期了,這件事你只要配合,我不但會跟你續簽合同,並且會再多給你事務所三成的業務量……”
劉鎮江考慮了一下,爲難說:“董事長,這件事傳出去,我在律師界可就沒辦法混了!”
“你認爲我們有傳出去的理由嗎?我的臉面比你的要更加值錢!”
劉鎮江還是遲遲難以下定決心,試探問:“只看一眼對嗎?”
吳建業看他態度軟化,忍住心裡起伏道:“沒錯!”
劉鎮江把杯子裡剩下的酒一口喝掉:“好,什麼時間。”
“你方便的話,當然越快越好。”
“行,酒你們喝著,我去取遺囑。”
三兄弟對視了一眼,吳建業起身拍了下劉鎮江肩頭:“老劉,人情往來,當哥哥的有好事肯定也不忘了你!”
劉鎮江爲人乾脆,既然答應,就沒再跟三兄弟客套下去,告了聲辭,起身往酒店外面走。
出門之際,他略有些渾濁的眼神陡然清明瞭起來。
三兄弟等了有四十分鐘左右,就在吳建明不耐要打電話催促之時,劉鎮江拿著公文包再次進了包廂。
“久等,久等!”
劉鎮江道著歉,拉開了公文包拉鍊,把一份文件放到了桌上。
吳建明當先搶了過來,有委託書,有授權書等等……
翻了半天,他目光凝固在其中一張紙上。
他認得吳晉中的筆跡,看著看著,他拿著遺囑的手都在顫。
吳建業吳建東也好奇看了過去,臉色齊齊轉變。
遺囑之上的意思,分明是將他所有財產一分爲三,盡數留給薛懷瑾,吳曉燕,以及三人的母親薛錦玉。根本連提他們三兄弟都沒提。
“爸怎麼能這樣?”
吳建東不可思議,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吳建業同樣心裡亂作一團,如果不是紙面上熟悉的字跡,他幾乎懷疑這遺囑是不是自己父親所留?
“老東西,簡直太過分!”
吳建明唰的
將遺囑從文件夾之中帶了出來,連續的刺啦聲,撕了個粉碎。
劉鎮江急道:“老吳,你這是幹什麼……”
吳建明再無任何僞裝:“這遺囑我們既然接受不了,留著何用。”
劉鎮江額頭上汗都滲了出來:“這事薛小姐跟老婦人都知道,這可怎麼辦!”
吳建明嘿嘿冷笑:“我也正要去找老太太問個明白!”
他怒急之下連母親的稱呼都給省了。
……
吳家,薛懷瑾手機叮咚一聲,一段音頻傳了過來。
她打開聽了一段,吳建明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三兄弟威逼利誘劉鎮江的聲音清晰迴盪在客廳裡。
薛錦玉正在喝茶的動作停住,杯子啪嗒墜地。
她跟女兒打了個賭,看看三兄弟是否對已經故去的老爺子存有最基本的尊重。
她輸了,女兒贏了。
薛懷瑾從包裡翻出了另外一張如出一轍的遺囑:“媽,您現在還感覺這張遺囑有任何必要被公諸於衆嗎?”
老太太顫抖接過了女兒手中單薄的紙張。跟劉鎮江的那張遺囑不同,這張遺囑上面的財產分成了四份,三兄弟以及吳建明的兒子吳元崗具備同等的繼承權。
這張是真的,她親眼看著老頭子顫巍巍的寫下。
而劉鎮江手裡那張是假的,是薛懷瑾配合劉鎮江給三兄弟一起唱了齣戲。
薛懷瑾自嘲而笑:“爸如果真的無意讓我繼承,我沒意見。現在呢,把財產留給這些心裡根本沒二老的人,您怎麼看?讓我怎麼看?”
薛錦玉被女兒言辭激的難以回答:“懷,懷瑾……別這麼逼我行嗎?”
薛懷瑾拿回了遺囑,定定的看了半響,拿火機直接點燃。
“我受夠了,他們可以任性,我憑什麼就不能任性!”
薛錦玉著急去搶,卻已經晚了。
遺囑恍然間化爲灰燼。
“你!”
薛錦玉氣的擡手就朝薛懷瑾臉上打去,到半途看著女兒倔強的眼睛,眼淚滴答下墜,再也下不去手。
薛懷瑾腳落在了遺囑之上,踩下去,灰飛煙滅。
她吐了口氣:“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您若繼續偏袒,以後就當沒我這個女兒!”
薛錦玉依稀從她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強勢起來同樣的不留任何餘地。她忽然間有了妥協念頭,或許,本就應該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