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冬日，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吳小莫敲響君何的房門，可敲了一分鐘門都沒人應聲，吳小莫臉拉了下來，她能感應到君何的氣息，他就在裡面，可就是不肯應聲。吳小莫也不開口，站在門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門，足足敲了十分鐘，裡面連個聲都沒響一下，吳小莫直接氣笑了，轉身回了自己屋，不再管君何如何。

外面敲門聲一停，沒過多久，君何的房門被打開了一道縫，君何悄咪咪從縫中探出一點腦袋查看外面，確定吳小莫不再了後，小心翼翼從門外出來，踮著腳尖悄咪咪的往外門走。

小心翼翼走到門旁，正準備開門溜的時候突然從後面竄出來一個聲音：“師傅，這麼晚了，去哪啊？”

君何僵硬的回過頭，便看到吳小莫抱著手冷冰冰看向自己，臉上寫著“你敢出去就死定了”幾個大字，活像個捉鬼的鬼差。

君何討好笑道：“我只是餓了，想出去找點吃的。”

吳小莫沒直接拆穿君何這個拙劣的謊言，而是溫柔提議：“師傅想吃什麼，弟子做給你吃可好？”

“不用這麼麻煩，我下去找個店就行。”

“那我陪你吧，一個人吃多無聊啊。”

“不不不......”吳小莫一個眼神瞪過來，君何瞬間偃旗息鼓：“好好好。”

君何的出逃計劃瞬間成了吃夜宵之行。

吳小莫隨意披上一件外套便跟君何出了門，兩人到了樓下附近的一家大排檔坐下，吳小莫熟絡的點菜下單，一邊燙餐具一邊說：“師傅在山上待了那麼久，應該都沒吃過人類的食物吧，這家燒烤還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君何已經放棄掙扎，對於自己隨口扯的藉口也沒有辯解的想法，含糊應了兩聲便乖乖巧巧的坐在位子上，明明有著一張豔麗囂張的臉，現在卻乖得跟個孩子一樣，吳小莫看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君何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徒弟，奇怪的問：“你笑什麼？”

吳小莫笑得掩住了嘴，眉眼帶笑的看著君何：“師傅你明明是個狐貍精，怎就乖得跟小孩似的呢，一騙就準。”

君何已經沒有脾氣了，無奈笑笑隨吳小莫取笑。

吳小莫將燙完的餐具放到君何面前，點好的燒烤也送上來了，吳小莫拿起一串雞翅放到君何碗中，溫聲笑著：“嚐嚐吧。”

君何乖乖拿起啃，啃著啃著突然覺得有些異常，擡眼看向吳小莫，卻瞧見對方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君何奇怪問：“你怎麼不吃呢？”

“我吃不了。”吳小莫看向桌上的一堆燒烤，臉上的笑很溫柔：“這些我都吃不了，還有師傅的庇佑，我也享受不了。”

君何動作頓了下，放下手上的雞翅緩緩道：“爲師做的事，你不必壓在自己身上，與你無關。”

吳小莫直接將事情攤開：“我與妖界，你總要選一個。”

沒等君何應聲，吳小莫繼續往君何心裡劃上一刀：“當年你選擇救我，已經背離妖界一次，這次若還是那樣選擇，妖界不一定能留著了。”

“你當時，就應該殺了我。”

吳小莫一句一句的逼著君何，君何被氣的一手拍在桌上，站起身紅著眼盯著吳小莫：“你一定要逼我殺你才行嗎？你就不能與我好好相處，不理那些是非嗎？”

吳小莫仰起頭與君何對視著，臉上的笑沒有變過：“我受的苦總要討回來的，別忘了，你也是我的敵人。”

君何從未有過如此不堪的時候，他連與吳小莫對視都不敢，慌慌張張的逃離了原地。從吳小莫口中聽到那一句時，他害怕從她臉上看到仇恨，他天真的以爲自己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卻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吳小莫坐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一堆燒烤，靜坐了許久，隨後起身買了單便回了自己住所，宛若無事發生一般簡單洗漱了後上了牀平躺著準備入睡，可怎麼也睡不著。

吳小莫盯著天花板看了十分鐘，終於放棄起身走到客廳準備拿點吃的看個電影通宵，結果一出門就看到自己客廳沙發上做了個不打自來的傢伙，還笑咪咪的跟自己打招呼。

吳小莫扭頭看向自己的落地窗，果然被人開了，這些都是有門不走喜歡走窗的吧，下次乾脆在窗上施個術法，慣的他們！

吳小莫無視那人直接拿了橙汁和薯片後打開電視自顧自的找電影看，看到吳小莫這一副要把自己無視到底的姿態，來人忍不住了：“寶貝，你看不見我嗎？”

吳小莫盯著電視沒回頭，沒好氣的應聲：“衛總，私闖民宅是犯法的，你現在走的話，我就沒看見。”

衛禹聽到自己被認出來了，頓時就開心了：“我以爲你又忘了我呢，還好沒有。”

吳小莫動作頓了下，問：“又？我什麼時候忘了你過。”

衛禹笑瞇瞇的轉移話題：“沒，你聽錯了。”

吳小莫盯著衛禹的臉看了許久，可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吳小莫直接怒了：“你們是我當傻子耍的開心是吧，一個一個的拿我記憶裡作怪，現在擺出一副看破真相的模樣，是在看我笑話是嗎？”

衛禹被吼的愣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從桌上紙巾盒抽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往吳小莫臉上擦，一邊擦一邊道歉：“我錯了，你別哭了，我再也不說這些話了。”

吳小莫愣了，在自己臉頰摸了一下，果真沾到了淚水，吳小莫直接推開衛禹的手，冷靜趕客，直接將人推出門就鎖上門。

吳小莫將人趕走後站在原地站了許久，她心裡沒有一絲悲傷，可眼淚不停的在掉，她完全控制不住。既然控制不住，便只能隨那些眼淚往下掉，吳小莫一邊冷著臉，一邊不停的落淚，時不時用紙巾擦上一兩下，哭了十幾分鍾，終於不再掉眼淚了，吳小莫將自己收拾了一下，直接回房換了身衣服，什麼都沒帶直接出了門。

這時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又是工作日，基本整個城市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吳小莫穿著一身黑走在路上，與黑夜幾乎融爲一體，在保安室打瞌睡的保安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大門，不一會，就消失在黑暗中。

吳小莫速度極快的前進著，她選的小區不在市中心，有些偏郊區，不遠便有一座山，吳小莫出了門後便直接施展開來，幾個跳躍便到了山腳。蒙在帽子下的臉擡了起來，吳小莫看向山頂，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一抹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顯眼。

吳小莫站在原地盯著那抹光看了許久，白的有些發光的膚色襯得她在黑夜中宛若墜世的仙子，被世事染黑，眼裡都失了色彩。

吳小莫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便又提起神跳到樹上，幾個跳躍便到了山頂，落地時正好落在一個燈光圍繞的圓圈之中，那些燈光都是些發著光的石頭，晶瑩剔透，很是漂亮。

吳小莫站穩身子後便直直看向前方，雖然前面什麼都沒有，但吳小莫像是和人對視一般：“你考慮的如何了？”

吳小莫前方並沒有任何動靜，吳小莫卻像是得到迴應一般沉默了下來，低下頭思考許久後擡頭，表情像是釋懷了一般，語氣都輕鬆下來：“我可以就此消失，你給他們留一條路吧。”

吳小莫腳下的石頭突然忽閃起來，頻率快的像是歡快的極了一般，吳小莫勾起脣笑了笑：“你想除的其實是我吧。”

忽閃的光停住了，連光都黯淡了一點，吳小莫直接笑出了聲，語氣都帶著笑意：“再見了。”

說完便直接跳到樹上，直接竄入天空中，消失了身影。

吳小莫的腳步一離開地面，地上的石頭瞬間消失不見，如同從未出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