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之地中，守在第二層的鐘離半雪，被穆寒這一拳打的直接倒飛出去。
這雖然讓一衆人齊齊震驚，但是真正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這第二個緩臺之上，突兀出現了第四個人！
就連外面的鐘離半雪，也猛地睜大了眼睛！
整個乾坤學院，只有她去過第一層！
也只有她知道，那是如何恐怖的一個存在！
穆寒在看到這個人後，也是神色大震！！
這個人，他雖然不認識，但是……
他手裡拿著的東西，穆寒卻見過！
一把弓……
一把如冰晶一般晶瑩剔透的弓！這把弓，是一把仙兵。
穆寒當初是在瀟雲淵的夢境之中，見到的！
難道說……
穆寒瞪大了眼睛，只覺得遍體生寒！
“李……李觀棋？！”
當初穆寒進入瀟月的夢境，在那雲淵仙宮，自己是一個少年。
雖然是天生道體，但是卻無法開口言語！
如果說只是夢境而已，不會讓穆寒覺得有什麼震撼之處。
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讓穆寒知道，那個夢，根本就不是夢。
可以理解爲是一場沿著時間長河逆流向上的一場遠遊。
他所看見的，都是曾經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所以說，李觀棋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更何況……他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前！
萬年前的少年，如今已然是一個青年，只不過眉眼之間，還能隱約看出當年的模樣。
他手持長弓，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從第一處緩臺，走了下來！
這一幕，也是外面衆人，所爲之震驚的一幕！
這絕對是試煉之地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變故。
這第五關，從未有守關者，能夠自由通行於其他緩臺。
但其實只有鍾離半雪一人知道，第一層的那個人，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精血分身。
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多少年的一個……如果他還能稱之爲一個人！
李觀棋走下臺階，他根本就沒有去看穆寒，而是死死的盯著瀟雲淵。
眼神中有疑惑，不解，同時……還很悲傷。
一直盤膝閉目的瀟雲淵此時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李觀棋，眼神無悲無喜，心境如幽潭，無波無瀾。
“師尊。”李觀棋走到了瀟雲淵盤膝而坐的那處緩臺之下。
瀟雲淵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李觀棋的神情，忽然多了一絲悲愴。
“它來早了，您來晚了。”
“九千年了，師尊，來不及了。”
瀟雲淵不再看李觀棋，她黛眉微蹙，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九千年……”
瀟雲淵忽然啞然失笑，“那一千年的光景，被煉化了？”
李觀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瀟雲淵看了李觀棋一眼，問道：“我來過幾次了？”
李觀棋答道：“九千年來，您一共來過八次，這一次……是第九次。”
“千年一次麼……”
穆寒在一旁聽的是雲裡霧裡，乾脆是什麼也聽不明白。
但是他知道，這些都是大佬。
都是活了……上千上萬年的存在。
而且，他們曾是仙。
瀟雲淵忽然說道：“怪不得。”
李觀棋默然不語，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千年。
只等一人開竅。
可惜，仍舊是晚了。
某些事情，提前了一千年。
某些人，晚了一千年。
而他李觀棋，之所以在這試煉之地，理由很簡單。
這裡，曾經是雲淵仙宮。
又或者說，是雲淵仙宮的遺址。
若非如此，整個八荒大陸，共分九州，爲何獨獨只有東煌州的乾坤學院之中，有這試煉之地？
只是因爲，這處試煉之地，是曾經的雲淵仙宮。
這也是爲什麼，瀟月曾在第三關，大夢春秋，一夢萬年。
李觀棋說道：“師尊，仙劫提前了一千年，他在尋你。”
瀟雲淵卻只是笑。
“他？”
瀟雲淵搖了搖頭，“我已經不記得了……”
鍾離半雪被穆寒這一拳打的近乎要消散，可當她踉蹌著站起身，看見了李觀棋後，也是極爲震驚。
要知道這位鄰居，可算不得一個多好相處的主。
她是見過他的。
沒什麼別的好說，一個字。
猛。
如果單論打架的話，或許就是兩個字。
很猛。
李觀棋沉默許久，緩緩望向了穆寒。
“是你。”
穆寒也只是說了兩個字。
“是我。”
李觀棋想了想，陡然握緊了手上那把晶瑩剔透的長弓。
這把弓，是一把名副其實的仙兵。
穆寒曾在夢中見過，現如今，是第二次見了。
李觀棋緩緩舉起一臂，做挽弓狀。
穆寒皺眉頭微皺。
弓上並無箭矢，但是穆寒知道，這一箭，是射向自己的。
李觀棋挽弓，弓上本無箭，可當他鬆開弓弦的那一刻，已然有一箭，彷彿逆著光陰而走。
一箭，射向穆寒。
這一箭，穆寒避無可避。
——
中土神州，白帝城。
聽雪樓。
白懿一身黑衣，獨坐雲端。
八荒大陸高天之上，有一份萬年以來，獨有的大氣象。
常人是看不見的，只覺得天好像變得紅了一些？
或許是火燒連雲，染紅了半邊天。
白懿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襲白衣。
“如此結果，是你我二人，不曾意料到的。”那一襲白衣說道。
白懿默然。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其實你我都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只不過誰都不知道會這麼早。”
那一襲白衣又道：“天上謫仙人如雨落人間，你我，當如何？”
白懿站起身，忽然望向身後。
“現在，我是該叫你《天經》，還是穆楓？”
“我一直都是穆楓，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只會是穆楓。”
白懿笑了。
穆楓反問道：“那麼你呢？到底是這聽雪樓的樓主白懿，還是……《地義》？”
白懿道：“重要麼？”
穆楓指了指頭頂，“此時此刻，舉頭三尺，有神明。”
中土神州的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道巨擎，此時竟只是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拍了拍穆楓的肩膀。
只說了一句話。
“或許，你是對的。”
穆楓不置可否，雙手疊放在腹部，與白懿站在這雲端之上，既是喃喃自語，也是廣天下而告知。
“人間，共挽天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