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手電筒四下晃了一轉，太寬闊了些，光亮總讓人迷迷糊糊有濃霧的感覺。嘴中喃喃：“都下來了，好啊！”萊芙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

“放心吧！沒事的。雲南白藥對這些傷口效果都很不錯，只是可能要痛上些時間。”不知怎麼，這下全都安全過來了，李澤反而心裡沉沉。看著老約翰疼惜女人，再看看空中仍然輕輕晃盪的繩子，它是沒法帶走了，只能永遠留在這裡。下一次遇到這樣的地方，該怎麼辦？或者這一翻，不是出去而變成了進來，越陷越深…也許結局就是永遠埋骨這裡，誰人問骨他鄉？

“李，我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丹尼爾也不知話從何說起，想了想：“總覺得還不如在那面心裡舒坦，這邊很壓抑。”其實他們一向說這些不好預感的話時都是避開女人私下研究的，可現在丹尼爾卻直接說了出來。

“我也這麼認爲。我們唯一能用的繩子都完了，下面的路，恐怕很有點難度。”李澤著實有些後悔幾人連半職業探險隊都不如的裝備了。

“別想這麼多了，你們中國話說的生死由天，我們相信上帝；或許他不會眷顧我們，那是因爲需要我們更接近他聆聽他的教誨。”靠，老約翰這話更扯淡。

“可我突然要瘋掉。”女人從來比較脆弱，更何況剛受了折磨的女人。愛麗絲雙手一抖，眼眶轉動著淚珠，一下扯得呲牙列齒的疼。

“oh——親愛的，小心點…”…

李澤沒有理會愛麗絲對這鬼地方的抱怨，一個人拿著手電筒轉身，四處晃盪去…

慢慢晃到對面壁牆。第一感覺，這裡沒有那面堅硬的石頭，應該是某種風化的黃石；與其叫它黃石不如說它是泥土。平很滑，也很乾燥。本來遇見土質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也許說明離地表越接近了。但如果遇到這種質地乾燥的黃泥？李澤暗自搖頭，接近外面的黃土應該有點潮溼和潤氣纔對….

“發現了什麼嗎？親愛的。”萊芙一直靜悄悄跟在李澤身後。李澤搖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實在提不起精神。

“親愛的，如果我們方向走反了，不是說我們的愛情有多麼偉大，至少我們經歷了一次奇異的旅程不是嗎？”突然感覺萊芙的思想竟然這麼成熟與穩重，不受任何環境影響。站立在李澤身旁，，雙手背在背後，竟讓李澤嚼出幾分沙場大將風範。

“你說得對，其實我們都在乎得太多…”

“那回去吧，勇敢說出你的想法；我們的食物不多，很多事希望過大，失望會讓你掉進沼澤。”萊芙側過臉，把交代的事情全推給男人。有時候，不管是什麼地方的女人，他們都總更樂意站在男人背後，最多在男人彷徨時出來點醒。

李澤轉過身，攬過萊芙；也許什麼事情完全不要考慮太多，走出一步，自然知道下一秒鐘到了哪裡。

“我想說，這地方很怪異…”李澤想了想：“如果我們總想著怎麼出去，似乎已經不是那麼現實；那麼，我個人認爲，既然我們來到了這裡，不管是否出去的路，我們應該堅持下去。如果真走出去了，值得慶賀；如果越走越糊塗，或許我們還能發現些本來我們要進來找的東西，不算白走一遭。”

“你的想法我大體明白了。”愛麗絲早疲憊困坐地上，所以陪坐的老約翰自然得從地上站起來說話。“對於現在的我們，這是最理智的選擇。”說完看看周圍：“就怕大家下不了這個決心，不能孑然於身。”不得不佩服，都是學習能力超強的人，連中國話中這麼拗口的成語也能靈活用上。

“我更擔心的是女人。”丹尼爾攤攤手，女人是最值得擔憂的。

其實也就剩下愛麗絲了，這決斷追根還是萊芙提出的，她完全沒問題，一個表面性感的女人卻擁有一顆碩大心臟。

“不用看著我，我討厭這鬼地方。”看著衆人的目光愛麗絲說話很沒有底氣，但並不能阻止她發表對這地方的厭惡。

“親愛的，我們應該理智一點。”老約翰蹲下面對著愛麗絲，嚴肅說道：“現在已經不是這鬼地方討不討厭的問題了，而是我們將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現實。生存之道，很有講究，但往往求之於一線；我們應該笑著去面對下面的不管生存或死亡。”

“可我並不想死，你知道嗎？約翰，我還很年輕，還有很多的憧憬；我不希望在這鬼地方埋骨。”愛麗絲終於爆發了，舞動著雙手激動得顫抖，完全不介意拉扯到自己手心傷痕灼燒的疼痛。

“可我們必須得這樣選擇，笑著迎接生與死。”老約翰也突然憤怒，站了起來，揮舞雙臂，指著每一個人說：“你問問他們，問一問每個人。丹尼爾樂意去死嗎？萊芙樂意嗎？李又樂意嗎？不，沒有，沒有人願意與死神親近，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屍骨埋葬在這不知名的鬼地方；就因爲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學會怎樣走好下一步，而不是消極地停在這裡，對上帝進行抱怨。”

愛麗絲哭了，頭俯在雙腿上不住抽噎。老約翰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地對她進行過指責，從來都只像對一小姑娘般的呵護，所以她選擇了他，而不是丹尼爾。

“嗨——夥計，你太激動了，這會讓愛麗絲一時接受不了。”丹尼爾看過去自己喜歡的女人被男人罵，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女人死心選擇的男人…

“心態決定不了生死，但可以左右生死。”李澤沒什麼表情，“愛麗絲，至少我敢說，以現在你的心態，我們一羣人，都沒有繼續生存的可能。我們現在能做的是即不能一心求生，也不能淡漠圖死；只算是在生有死的夾縫中用平常心面對，淡化一切死神的追逐與天使的召喚；我們可以給你些時間考慮，但你必須越快做決定越好。”

李澤拉著萊芙轉身走了，只是用平常心面對一切，誰能真正淡漠死亡？

丹尼爾聳聳肩，說：“也許這裡也將不再適合於我，我本來就是一孤獨的老男人。”他要去尋找自己的小窩打發無聊的寂寞。

萊芙陪李澤來到原來他們站立的牆腳角落，隨意坐下；手腕蹭了蹭李澤，小聲說：“其實你現在也同樣沒有淡漠死靈？”

李澤苦笑：“誰能真正淡漠死靈？否則我也不會催她快點作決定。淡漠死靈的都應該已經是死靈了。”

“你說丹尼爾現在在幹什麼？”萊芙並沒有把話題接下去，她開始轉到漆黑的遠處，那裡正悽悽嚓嚓作響，也不知道丹尼爾在蘑菇什麼勁，沒開手電筒大概是爲了節約用電，和李澤他們一樣。不過聽那聲音怎麼像老鼠啃皮革。

“面對所有逆境，心態最好的就數他。”李澤說。

“他可能現在還夢幻著，如果這不是出去的路，而是越陷越深，先面是否該是遇見我們這次進來要找的傳說中的東西，那一定很有趣。”萊芙想著丹尼爾到時的表情，情不自禁笑了。

“不過他活得最開心，不是嗎？”李澤也笑道：“你看看，自己心愛的女人每天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且和他結伴。如果是我，早離開了這個隊伍。”

“不過我爲我的女人感到驕傲，他從來不柔弱，只給世間呈現美；也不表現出多麼堅強，可當別人還處於茫然時，她心態卻比任何人都清晰，懂得怎樣去面對迷茫中的濃霧。”

“我有這麼優秀嗎？”萊芙即使靠在李澤懷裡，一般頭都不會乖順地緊貼胸膛，仍然直著個脖子，這顯示出她與一般女人的不同；她需要男人，但絕對不會在男人的懷裡後融化成一鍋甜湯…

“優秀的女人並不需要她去用很多語言來證實。”就好象在T臺上，她能非常合理地掌握並釋放自己的美。李澤一向這麼看自己的女人。

“那我們再向丹尼爾學些，把你的鞋子也脫了；用手電筒磨也好，在地上使勁摩擦的感覺也一定不錯；嘻…”萊芙開心笑道。

李澤環抱女人，嘴巴湊到對方耳朵，小聲說：“其實，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放鬆自己了；每個成年男人和女人都需要合理的性與欲與…還有愛….”飢渴可以導致男人女人的心理焦躁，也許適當的性…生理調解可以使人活得更加輕鬆，理智看待處理每一件事情…

“噢——”大力被推倒…

“他們在幹什麼？”丹尼爾磨嘰著疑惑，皺皺眉頭，暗罵一聲‘混蛋’。轉頭再看老約翰，洞裡唯一開著光亮的地方就是那裡。可惜這場地太過寬闊，那亮光顯得這麼微弱，渺小…

老約翰一直沒說話，愛麗絲也同樣沒有擡起頭，還俯在雙膝上，連臉都沒露出…

“也許是該要她靜靜的想，把一切想徹底…”丹尼爾喃喃，別過臉來不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