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詩青回過頭來，一個美麗絕塵、身穿五彩仙衣的女子，慢慢的向她飄來。

她垂下頭去：“妍姐姐……”

孫妍略一點頭，飄到她的身邊。

老者彎腰躬身：“明日這個時候，便會有人來這裡接小姐，還請小姐今晚想清楚些，就算不爲(wèi)自己考慮，也請爲(wèi)主母考慮一下。”這就般退走。

竺詩青看向?qū)O妍，孫妍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她的腦袋：“先跟我回去吧！”

竺詩青低聲道：“可是……”

孫妍溫柔地看著她：“我已經(jīng)失去了雪兒，你想讓我連你也一直失去嗎？”

牽著她的手：“相信妍姐姐，不管是什麼問題，總會有辦法的。”也不容她拒絕，就這般牽著她，爲(wèi)樂遊山上走去。

……

帶著竺詩青，回到了太妙天宮。

“青青！”一直都在擔(dān)心她的弓天蕾奔了過來，拉住竺詩青的手。

其他魔法少女也圍了過來，安慰著竺詩青，愛和正義是魔法少女的“屬性”，對於她們來說，雪兒的死，應(yīng)該痛恨的是敵人，怎麼也不能怪在竺詩青身上。竺詩青卻只是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

當(dāng)天夜裡，孫妍帶著她，來到太妙天宮中靈中樞後方的崖上，拉著她，一同看著天上的圓月。

“青青，”她坐在竹蓆上，讓竺詩青坐在她的身邊，“你還記得嗎？第一次找到你的時候，你躲在黑暗之中，餓得連動都無法動彈。你藏在那裡，用充滿了警惕與害怕的眼睛看著我。那是你第一次見到別的魔法少女嗎？”

竺詩青輕輕的道：“嗯。”

孫妍道：“不管發(fā)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妍姐姐把你帶到了這裡，就無論如何，不能放著你不管。所以，你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並不重要，因爲(wèi)。不管你做出的是什麼樣的決定，不管是不是打算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大家族，對於我來說，你都是要必須要守護好的妹妹。這是從你第一次叫我‘妍姐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決定下來的，這跟你自己的意志沒有關(guān)係。誰讓你叫了我‘姐姐’？妍姐姐就是這樣一個很霸道的人！”

“妍姐姐……”竺詩青倚在她身邊，默默地流著淚。開始把她幼時的經(jīng)歷，全都告訴了神龍姐姐。

……

“青青以前所在的世界，乃是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偏殿內(nèi)，孫妍朝成公智瓊和小萌老師說道，“她出生地的方，喚作羽危之地，是一個大的族羣。他們自稱‘被天驅(qū)逐的罪人’，在他們的傳說中，他們的聖殿裡。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以及一種能夠造出‘無限土壤’的土塊，那神秘土塊，據(jù)說乃是女媧補天時止洪水所用，遇水則生，永不消耗。”

成公智瓊與小萌老師對望一眼。成公智瓊道：“遇水則生，永不消耗……”

小萌老師睜大眼睛：“難道是息壤？”

“你們跟我想的差不多。”孫妍說道，“息壤……被天驅(qū)逐的罪人……羽危之地！這幾個線索結(jié)合在一起來看，他們的祖先，很可能便是大荒時期‘四罪’中的鯀，那‘遇水則生、永不消耗’的土塊，則是被鯀從天上盜走的息壤。四罪聯(lián)手反抗第一代天帝。最後被天帝擊敗，他們的後人不知所蹤……唔，說到這裡，按照傳說，大禹不是鯀的兒子麼？”

那個時候，廣良平提及四罪，雖然提到“四罪後裔不知去向”。但因爲(wèi)他關(guān)注的重點在於那“四罪破天之氣”，也沒有想太多，只是現(xiàn)在忽的反應(yīng)過來，鯀的兒子便是第一任“解厄水官”、治水的大禹吧？

成公智瓊搖頭道：“大荒時期的許多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其中的許多隱秘，外人根本弄不清楚。”

孫妍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原本就是非常遙遠(yuǎn)的事，再加上天庭又刻意隱瞞了許多事情，現(xiàn)代人對大荒時期的瞭解，主要就是靠著《山海經(jīng)》，偏偏就連《山海經(jīng)》也有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她繼續(xù)道：“青青的族人，許久以前便藏在那稱作羽危之地、連天庭也無法找到的地方。而那種‘與天抗?fàn)幍牧α俊瑒t被他們存放在聖殿之中，按他們族中的傳說，一旦時機來臨，他們便能夠仗著這種力量與天相抗，推翻天庭，建立他們自己的國度。而據(jù)她所說，與他們的處境有些相似的，還有另外三族，這三族，分別藏在火危之地、三危之地、祟危之地。但是，她這一族，與其它三族又有著極大的不同，其它三族，似乎能夠更爲(wèi)完美的控制他們所繼承的強大力量，而她這一族，在一千年前，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力量失控之事，因爲(wèi)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有人試圖使用這種力量剿滅異已，結(jié)果卻是差點造成了全族的毀滅。

“亂用那種力量的人，最終因力量失控而死，那力量則被徹底封入了聖殿，而他們中的每一代，都會出現(xiàn)一位‘聖子’又或‘聖女’，只有‘聖子’又或是‘聖女’才能夠打開神殿。爲(wèi)了避免再發(fā)生這種權(quán)勢紛爭，他們規(guī)定，但凡出現(xiàn)‘聖子’又或‘聖女’的家族，便爲(wèi)整個羽危之地的王，而聖殿則是由其它家族的元老看守，‘王’的家族不許進(jìn)入聖殿。這樣，‘王’掌握了鑰匙，其他各家組成的長老會監(jiān)視著聖殿，誰也無法私自使用那種力量。”

小萌老師道：“難道、難道青青就是他們這一代的‘聖女’？”

孫妍道：“確是如此！但是，她能夠成爲(wèi)聖女，對於羽危之地的其它各家來說，卻是一個‘意外’。原來，在羽危之地……或許說是‘羽危國’裡，有幾個大的家族，分別是系家、鮮家、東柔家、屠陽家等，雖然理論上，‘聖子’與‘聖女’在各家都有出現(xiàn)的可能，但實際上，基本上就是在這幾個大家族中出現(xiàn)。具體原因，應(yīng)該是，這種傳承是靠著血脈來進(jìn)行的，先祖留下的血脈越多越純的，其後人便越有成爲(wèi)‘聖子’的可能。而那些小家族，或是血統(tǒng)稀薄，或是因爲(wèi)，他們的先祖原本就是鯀族的附庸甚至是家奴，根本就不具有真正的、被這種傳承認(rèn)可的血統(tǒng)。

“而這些大家族也彼此聯(lián)姻，絕不與其它各家通婚，時長日久，自不免形成一個大的階層，這幾個大家族，世世代代出聖子，世世代代掌握權(quán)力，同時也因此控制了羽危國最上乘的功法、最寶貴的資源，基本上就等於是羽危國的門閥和士族，而其它家族，出不了聖子，做不了王，同時得到的資源也少，慢慢的，自是淪爲(wèi)平民甚至是賤民。竺家，正是這樣的一個寒門，許久以前，竺家也是出過聖子的，但是後來，便一直都未再有聖子又或聖女出現(xiàn)，也就慢慢的被排擠出權(quán)力中樞。離開了權(quán)力中樞，便只能與那些小家族通婚，先祖的血脈漸漸稀薄，越?jīng)]有出聖子又或聖女的可能，卻沒有想到，到了這一代，竟然出了一個青青。”

她無奈的搖頭道：“出了聖子又或聖女的家族，便可以成爲(wèi)羽危國的‘王室’……然而，規(guī)則雖然是這樣定的，但實際上，上千年來，那幾個大家族從未想過，會失去他們手中的權(quán)勢。而青青的父親，乃是竺家的家主，成了‘王’後，銳意變革，意圖打破羽危國上千年前形成的、已經(jīng)變得腐化不堪的門閥壟斷，上位高位，唯有能者居之。而那幾個大家族，也因此生出恐慌，因爲(wèi)按照以往的經(jīng)歷來看，竺家出現(xiàn)了聖女，便意謂著接下來的聖子和聖女，很可能連著幾代都會出現(xiàn)在竺家，又或是與竺家有姻親關(guān)係的其它各家。在人心思危的情況下，這幾個大家族，終於開始利用竺家驟然得到權(quán)勢，內(nèi)部因權(quán)力分配產(chǎn)生的矛盾，發(fā)動了一場變革，青青的父親被殺，母親也被囚禁，她自己在混亂中逃了出來，有人想要抓住她，把她控制在自己手中，有人想要殺了她，讓新的聖子又或聖女出現(xiàn)，若不是她在逃亡中，覺醒了‘魔法少女’的力量，只怕早已經(jīng)被殺了。這種情況，一直到她某一日，逃入了一個她以前不曾到過的遺蹟，空間跳躍時，竟然意外的逃出了羽危之地爲(wèi)止，也就是在那之後，她才被我遇上。”

小萌老師低聲道：“原來……是這個樣子？！”

孫妍看向成公智瓊和小萌老師，拂了拂五彩的仙裙：“此刻，不知道因爲(wèi)什麼原因，羽危國的長老會似乎急於打開聖殿，他們用青青的母親來威脅她，讓她回去。如果青青不回去，他們就會殺掉她的母親，然後用盡所有手段殺死她，只要殺了她，下一位聖子或聖女就會繼續(xù)在羽危國裡出生，這件事必須要解決，所以我打算，明天跟她一起去羽危之地。”

成公智瓊道：“但是那種地方肯定很危險，去了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所以，有幾個人我也會帶去！”孫妍手摯一劍，絕色的容顏，溢著驚豔的殺機，“無論如何，我都會保得她平安回來，還有，白日裡害死雪兒，冒充她混入天宮的男子，乃是青青的堂叔，喚作竺榮燥，據(jù)青青說，當(dāng)年被人收買害死她父親的那些人中，他便是其中之一。不管他背後的主謀是誰，既然害死了雪兒，我必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劍光流轉(zhuǎn)，一道劍氣沖霄而起。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的想要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