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瑤瓊斟了一杯茶。

孫炎坐在那裡，伸伸懶腰，然後纔將發生的“後續”，全都告訴了侯姐姐。

侯瑤瓊訝道：“聽你這麼說，那魔猴明明是靈明石猴，卻又並非天生地養，天生的靈明石猴，擁有五德之身，他乃是肉胎所生，所以只有四德，莫非，他真的是大聖之子？”

孫炎道：“這個，我其實也還是不知道，黑櫻姐似乎知道那魔猴的來歷，不過時間緊迫，我也沒空去細問。”

侯瑤瓊略一沉吟，道：“這黑櫻月華到底是什麼人，身爲十九人魔之一，卻又能夠潛入仙界，成爲太樂禁上天五瘟月華之一，而且屢次幫你助你。”

孫炎低聲道：“我知道，她有許多秘密，但是對我來說，黑櫻姐就是黑櫻姐。”

侯瑤瓊坐在桌旁，扭過頭去，一指手指輕繞髮絲。

孫炎小聲道：“姐姐？”

侯瑤瓊不是很想理他的樣子。

他趕緊道：“就好像侯姐姐就是侯姐姐一樣，我永遠都是相信侯姐姐你的。”

侯瑤瓊斜睇了他一眼，道：“你既然想要相信她，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你自己最好考慮清楚，她所說的，理論上雖然可行，但完全是建立在那魔猴真的是‘四德之身’，而並非像大聖一般乃是‘五德之體’的基礎上。五德之身，少之又少，但是歷代天帝，都必須要有五德之身，才能證得天帝寶座，你所說的那個叫瑤瑤的女孩，既然是下代天帝，那就必定是五德之體。而靈明石猴，上萬年都未必出得了一隻，但是一旦出世。那就必定也是五德之身的。”

孫炎道：“既然上萬年都未必出得了一隻，大聖也不過就是方自死了一百多年，怎會一下子又冒出一個靈明石猴？所以我想，黑櫻姐說的應該沒錯，這隻石猴並非天生地養，而是肉胎生出，既是肉胎生出，只有四德也不奇怪。”他自己一出生就是火德之體，天生擁有本命真火，以前香香跟他說過。擁有這種“先天屬性”的人，原本就已經不多，而擁有“三德”、“四德”的，就已經是少之又少，那魔猴既然不是天生地養，那隻比大聖少“一德”，已經是極高的天賦了。

侯瑤瓊道：“若那石猴真的只是四德之身，而且少的正好是‘火德’，那那位黑櫻月華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大聖服食了大上老君花了不知多少年月練出的五個葫蘆的金丹，超凡入聖，再加上本命真火的鍛鑄，方纔成就金剛不壞之身。那魔猴雖然能夠通過‘迴天返日’。複製大聖後天的經驗，大聖學會七十二變，他也學會七十二變，大聖得到金丹之力。他也得到金丹之力。但是先天屬性是無法通過這種後天複製得到的，它天生四德，不可能因爲通過‘迴天返日’。複製了大聖的能力，就變成五德之身。大聖擁有最完美的金剛不壞之身，尚且曾被三昧真火燒暈，它的金剛不壞之軀有後天無先天，而且偏偏缺的是大聖鍛丹所用、最重要的火德，你以三昧真火去燒他心室，毀他心臟，從內部破他金剛不壞之身，理論上可以一試。”

卻又輕嘆一聲：“雖然理論上可行，但是實際上，卻也還是在惡賭，那魔猴學會七十二般變化。你使用九靈太妙金眼，可以不怕它的分身術和大部分變化，但它有七十二變，就有七十二條性命，用三昧真火，從內部毀他肉身容易，滅他元神卻難。而七十二變中，有幾種變化合在一起，可以達到‘導出元陽’的效果，你如果不能一舉滅掉他的元神，他就隨時都能再造身體，再次歸來。”

孫炎苦笑道：“那怎麼辦？”確實，就算按著黑櫻姐的辦法，毀它肉身，但只要滅不了它的元神，那就還是兇險。萬一它真的跟孫大聖一般，擁有七十二條性命……

想到這裡，他疑惑的問：“既然大聖擁有金剛不壞之身、七十二條性命，那爲什麼他和玉帝殺上魔羅天，最後的結果卻是再也無法歸來，跟天魔同歸於盡？”

侯瑤瓊低聲道：“天魔相當於魔界的‘佛祖’，大聖再怎麼厲害，終究也還是跳不出佛祖的五指山。而如你所說，玉帝、大聖、天魔乃是同歸於盡，殺上魔羅天的天兵天將，幾乎無人生還，摩羅天三十三天被毀得只剩現在的‘魔域三重天’，那我猜測，必定是天魔擋不住玉帝和大聖，在最後的關頭引動了萬劫之火。再完美的金剛不壞之身，也擋不住萬劫之火，落入萬劫之火中，連元神也無法逃脫，大聖雖有七十二條性命，但可沒有七十二個元神。”

孫炎心想，原來是這個樣子。

侯瑤瓊心念微動，道：“就算心室真是那魔猴弱點，三昧真火毀它心室容易，滅它元神卻難，更別提一舉滅掉它七十二條性命。但若是有千劫之火，甚至不需要以懸翦劍侵它心脈，只需要以真剛劍，直接刺他眉心，發動千劫之火，便可以毀它元神。”

孫炎訝道：“但是眼爲心竅之門，它心火弱，眼睛自然也弱，以三昧真火去刺它眼睛應該可以成功，去刺它眉心，恐怕根本就刺不進去。”

侯瑤瓊道：“所以要用千劫之火！千劫之火比三昧真火要高上一階，雖沒有萬劫之火‘焚盡色天’之效，但可滅人元神。而眉心乃是上丹田，元神歸納之處，普通人若是將手指虛虛的放在眉心之前，過不了多久，便會頭暈目炫便是這個道理。此外，眉心處亦有一條心脈，此所以但凡有‘第三眼’者，往往都是開在眉心的主要原因，雖然它有金剛不壞之身，天靈蓋難以突破，但你以千劫之火爲‘火尖’，配上八劍中最堅最利的真剛劍，強行刺入，應該不難。”

孫炎猶豫道：“但我現在沒有千劫之火。玄奘法師曾告訴我，‘真龍之力’加‘少陽之火’，方可化作‘千劫之火’。‘真龍之力’加‘太陽之火’，則爲萬劫之火。我只有在通過混漠圖騰變成‘火雲邪神’時，才能夠使用真龍之力，用出千劫之火。”這也是他讓冥兒到天界，去帶駱玲下來的主要原因，只因唯有如此，他才能夠變成“火雲邪神”，使用真龍之力。雖然在那種地方使用真龍之力，很可能失去自我，但若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也就只好一試。

侯瑤瓊道：“花是豔的，豔的不是一定是花。‘真龍之力’加‘少陽之火’，必定可以化作千劫之火，但千劫之火卻不一定非得以‘真龍之力’和‘少陽之火’配成。”

孫炎道：“姐姐的意思是……”

侯瑤瓊牽著他的手，帶他來到崖邊，看向遠處的時間河流。孫炎亦是定睛看去，只見在時間的河流中，因“迴天返日”而形成的過去與現在的連結線，越來越細，魔猴已經出世，“迴天返日”差不多也要結束。而在“迴天返日”的過去和現在兩側，隱隱約約間，似乎有拉開的斷層。

侯瑤瓊道：“你體內有金剛佛力，論起身份，亦是佛門護法？”

孫炎道：“嗯！”

侯瑤瓊道：“那我們便去試上一試。”牽著孫炎，跳出崖外，往“迴天返日”造成的時空連接點躍去。很快，他們就進入了“迴天返日”的時空裡。顛陰倒陽原本就是看穿時間、時間跳躍的大神通，天罡三十六法中，排名僅僅只在“斡旋造化”之下。這時空連接點，又在時間線外，侯瑤瓊的顛陰倒陽正好發揮作用，莫說只是九焚紂魔，就算是鎮元子親至，也防不住她。

侯瑤瓊拉著他，在“迴天返日”中穿梭，落在了菩提山，來到了後山處。

看看天色，正是夜半三更，他們看到一隻石猴，躲離大衆，從小路徑至後門外，只見那門兒半開半掩，喜道：“老師父果然想與我傳道，故此開著門也。”即曳步近前，側身進得門裡。

侯瑤瓊拉著孫炎，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直接飛了進去。上一次，在這個地方，‘無相伽藍’對過去的歷史還原出現了斷裂，石猴進入門內的這一段直接被跳過。但是現在，他們卻利用‘迴天返日’造成的過去現在連結點，直接穿梭到‘過去’。他們看到，一隻石猴進入門中，但已不再是僞裝成大聖的魔猴，而是真正的，齊天大聖留下來的‘影’。

齊天大聖來到菩提祖師榻前，菩提祖師臥在榻上，朝裡睡著，他拜在地上，卻不敢去。

孫炎看著菩提老師和齊天大聖在歷史河流中投射而來的影，道：“姐姐？”

侯瑤瓊低聲道：“我想起來了！大聖當年進入這扇門後，佛主並不是直接傳他‘七十二變’。難怪九焚紂魔，不敢讓那魔猴進這扇門。若是那魔猴進入此門，恐怕就真的變成大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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